砚上迹一愣,方才循墨忆水袖放下的瞬间抹去的仿佛是眼角的泪。
紧接着循墨忆笑嘻嘻地看向老皇帝问道:“皇帝伯父我方才跳得好不好?这舞服可能赏我?”
老皇帝朗声一笑:“你个小丫头啊,都快把所有人的眼泪都骗出来了,这套舞服朕自然能赏你。”说罢,老皇帝又道;“朕不仅要赏你舞服,还要为你赐婚,忆丫头,你看如何?”
循墨忆一怔,包括砚上迹、曲一萧都是一怔,似是没想到老皇帝会突然为循墨忆赐婚。
老皇帝看到循墨忆愣神的表情又是一笑,打趣儿道:“你们看,一提到赐婚这忆丫头都高兴傻了,脸都红了。”
循墨忆闻言抽了抽嘴角,似是想到了什么事,突然扭捏到:“皇上伯父惯会取笑我。”
“好好好,朕不说了,不取笑你了。那忆丫头可有中意之人?”老皇帝一只手支着下巴,暗黑色的眸子里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笑眯眯地问道,“忆丫头觉得砚世子如何?”
循墨忆闻言一怔,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转而,又被一抹苦涩代替。
砚上迹好似并不意外老皇帝会这么问,他细细摩挲着玉瓷杯上的花纹,坦然的接受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砚世子惊才艳艳、温润雅致,又与我幼时交好,自然是极好的。”循墨忆似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缓缓睁开眼睛道,“但是,皇上伯父有所不知,墨忆,墨忆已经有婚约了。至于砚上迹,我只将他当做我的好友和我的……哥哥。”
“哦?”老皇帝似是有些惊异,挑眉问道,“还真不知是谁那般好运,竟预定好了忆丫头?”
循墨忆努力无视从一边投来的一道目光,上调自己唇角的弧度,缓缓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白皙的脸上不知是跳舞跳的还是害羞,竟浮现出了两朵红晕:“乾玥国七皇子:言澈。”
乾玥国七皇子言澈,是个才华不亚于砚上迹的少年天才,只是自幼体弱多病才不被世人所知。
砚上迹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将杯中的玉酿琼浆一饮而尽。
苏慕瑾闻言也有些惊异,不可思议地将目光在砚上迹和循墨忆之间徘徊了几瞬,又抬眸去看一脸淡定依旧的循奕染,用目光以示询问。
循奕染将娇妻的往怀中揽了揽,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苏慕瑾脸色突然绯红,闷闷地吃起了面前的佳肴。
循墨彦晃了晃酒杯中的酒,唇角勾着邪魅的笑,望着砚上迹的眸光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原来你砚狐狸也有栽在女人手里的一天。”
老皇帝眯了眯眸子:“原来是言澈啊,嗯,那小子是不错,倒也配得上你的才情。”
循墨忆故作欢喜的模样道:“真的吗?我也觉得他很好。那皇上伯父,我先退下将衣服换掉再来参宴。”
老皇帝点了点头:“嗯,去吧,大家先开宴。”
砚上迹眸子里仿佛被黑暗淹没,没有一丝光亮,他一杯一杯地喝着面前的酒,敬酒之人来者不拒,唇边笑意不变,脑子里反复重复的只有两句话:
我也觉得他很好。
他倒也配得上你的才情。
循墨忆刚换好衣服从偏殿出来,被看到一夜未见的锦绫。她微微一笑,笑得温柔大方,却并不开口说话。
锦绫被循墨忆笑得毛骨悚然,连忙认错:“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奴婢这一次吧!”
“哦,看在你认错态度非常诚恳的份上。”循墨忆唇边笑意不减分毫,看着锦绫眼中慢慢凝聚而成的希望之火道:“那《佛经》便抄个一百遍吧。”
“啊?!”锦绫眼中的火苗闪了闪,噗,就灭了。天知道她有多痛恨佛经!
循墨忆看她惊讶痛苦的神情,温柔道:“嫌少啊,那就两……”
“不不,正好正好。”锦绫连忙陪笑道。
“嗯,后天交啊。”循墨忆一个眼神杀得锦绫没了半点声音,只得点头应着。
“人到了?”循墨忆突然用密音入耳的法子问道。
锦绫听闻这句话,一下子收起了满脸的委屈,换上了一脸严肃的神情,同样用密音入耳的方式:“在皇宫的御花园假山后等您。”
循墨忆微微颌首,足尖轻点往御花园掠去。
临近御花园,循墨忆将头发全数散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银色的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了一半容颜。
假山后一身黑衣的人半眯着眼睛看着循墨忆在他面前落下,声音低沉道:“忆阁小主很是准时。”
循墨忆只是看着他并不回话。
那人好像也不介意,自顾自道:“忆阁小主当真要毁约?”
循墨忆依旧不答话。
“呵,三倍赔偿,忆阁小主当真舍得,佩服!”那人邪笑道。
“你很啰嗦。”循墨忆声音清冷,毫无感情,显然是做了改变。
“呵呵,鄙人只是觉得三千万黄金做这笔买卖,忆阁小主却要毁约,真让人始料不及,不敢相信,难道那人对忆阁小主意义非凡?嗯?”那黑衣人突然笑道。
“与你无关,”循墨忆眸子里似是被冰寒封住一般,冰冷无情,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木质令牌丢给他,“这是九千万两黄金,你可以去忆阁取。但我希望你就此放弃这个刺杀念头,因为你若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便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似乎毫不为意,拿着木牌转身离去。
循墨忆从袖中取出那个任务纸条,正欲销毁,却被一人握住手腕,夺走了手中的纸条。
循墨忆皱眉抬眸望去,只是一瞬便被惊到了——
月下那人紫衣清贵,面如冠玉,只是那眸子犹如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没有分毫光彩,黑如漆石。
砚上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