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在许宸的示意下收手，乔珂从灌木丛里爬出来，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土。
“南皇这么大动作，就不怕惊动了那边的人？”
许宸看见乔珂，眼睛一亮：“那边有人？想不到你关心我至此，还特来通风报信。”
虹瑶早习惯了她主上如此做派，不动声色地退出两步，已经吩咐了一支小队前去查探。
“你们夜探雾灵山，是为什么？”
许宸带的人不少，个个劲装，腰携武器，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燕国的景好，我带属下们来遛遛，吸收吸收贵地的灵气。”
“骗鬼。”
许宸“哎哟”一声，抱脚在原地跳了几圈：“你踩我做什么，用这么大力。”
“把你的手放规矩些。”
乔珂沉着脸。
偷揽乔珂纤腰不成反被踩脚的许宸并不恼火，笑嘻嘻地跟在乔珂后头：“不错不错，朕就喜欢你这样的。”
这个时候还没个正经，乔珂翻了个白眼，看见一列列士兵都站在原地待命，而虹瑶脸上已露焦急之色，笑道：“南皇今日要做什么，可别因为我给耽搁了。”
“朕要做什么，你还不清楚？”许宸似笑非笑。
“什么意思？”
乔珂心里一紧，他们也知道雾灵山里有核武器？
“雾灵山是你炸的？”
乔珂大胆猜测，朝他急走几步，恨不得立时扇过去一掌。
许宸见乔珂面带怒色朝他走来，仍是一派嬉皮笑脸，摆手连连后退：“朕纵然姿色卓绝，你也不必这样着急，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呢！”
乔珂欺身上去便向他击去一掌：“说正经的呢，南皇再这样，莫怪我不客气！”
“好好好。”许宸侧身夺过，收了笑容，正经起来，“朕倒是想炸，却有人先行一步了，倒省去朕一番力气，便准备来捡个现成。”
“捡现成？”
乔珂还想再问，却听见刀剑声起，喊杀声震动山林。
“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蹿上天际。
“可惜这现成捡不着了。”
乔珂看着天上绽开的火花，望向西边。
“炸山的来了。”
许宸的精兵火速向西边而去，不过行了数百米，便与耶律信的亲兵骑撞个正着。
一身黑衣的男子挥剑向许宸而来，身手矫健，古铜色的肌肤在月光下闪过隐隐光泽。
许宸拔剑一挥，挡住对方的招势，软剑如蛇一般蹿出，直刺对方的咽喉。
乔珂看见那人的脸，便惊了一惊：“耶律信？”
耶律信快速收剑，手腕一转，挡住险险刺到身前的利剑。听见乔珂的呼唤，回头一瞥。就在这一分神的刹那，仍能变换招势挡住许宸的二击。
“原来是祁国的战神。”许宸听见乔珂报出面前人的名字，便收剑后退到一个安全距离，“怎么一见面就动刀动枪。”
虹瑶看见许宸这边有危险，飞速赶来，两人却已经停了手，忙上前询问：“主上可有损伤？”
“朕倒不至于这般没用，叫他们住手。”
虹瑶心知自己多虑，也不问其他，便发出一个停止的命令。
听到“朕”的自称，耶律信一愣：“敢问阁下，莫非是南皇？”
“正是。”许宸点头微笑，架子倒是终于端出了三分。
看见许宸的人马不再动作，亲兵骑迟疑地看向耶律信。此时耶律信立刻挥手发令，他们便也恢复了队形。
“不知南皇来此，贸然出手，得罪之处，万请见谅。”耶律信拱手抱拳。
“无妨无妨，却不知耶律将军竟也来了燕国。”
耶律信皱眉。
国主如今应该还没有和南朝为敌的计划，可南皇亲自带人出现在雾灵山，岂不是也为了天赐石而来？
若是无功而返，天赐石恐怕会让南皇夺去。
若是硬争天赐石，又会坏了祁国和南朝的交好之谊。
这厢的许宸自然也在为难。
燕国之行正是为谋权而来，自不能将天赐石拱手相让，可若还没夺权就与祁国为敌，必会给自己再添困境。
“将军也是为天赐石而来？”
一刻的权衡之后，许宸询问出声。
“什么天赐石？”
耶律信还没有回答，一直站在旁边的乔珂便率先发问。
刚刚乔珂在暗处，耶律信没有看清她的脸，不过刚刚呼出他名字的娇柔声线一瞬便让他想到那日街上偶遇的女子，此时乔珂的面庞清晰在月光之下，他便瞧了个真切。
“竟在此处偶遇姑娘，甚巧。”
乔珂无心理会耶律信的招呼，只急急询问：“你们在说什么天赐石，是在雾灵山里的？”
耶律信一个错愕，转头看向许宸，得到一个意会的眼神之后，他微笑道：“看来南皇也是收到了传书。”
许宸点头：“是十日前才收到的，传书之人似乎只想告知于我，从南朝辗转而来，耽误了时日。将军应该是收到传书之后，从祁国过来的吧。”
“是国主收到传书，命我来雾灵山取物。”
见耶律信这么老实地交底，许宸微诧：“一份机密却告诉两国，不知是不是也传书给了燕国皇帝。到时候三国相争，这雾灵山可就热闹了。”
雾灵山在夜色之中，连亘出一片深沉墨色，如同拱起背部的野兽，散发出危险而令猎人垂涎的气息。
“应该没有，否则燕皇近水楼台先得月，哪还有我们的份。”
见乔珂满脸急切，许宸便朝她解释道：“十日前我收到一封密报，说巫溪国传预言，雾灵山中有天赐石，得之可得天下。恐怕祁国也收到了，才有今日与耶律将军在此的相遇。”
耶律信也点头证实这解释的准确性。
其实事情的经过，从他们的对话里，乔珂已经听出了个大概：“两位兴冲冲来此，可别是鹬蚌相争，倒叫旁人渔翁得利。”
“正因如此，我已不愿与耶律将军争夺。”
许宸看向耶律信，露出一笑。他的身份高于耶律信，故此有些话，只能由他来说出口。
耶律信自然也有此思量。
乔珂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天赐石今夜大概没有危险了。
核武器有何等杀伤力，放在二十二世纪都那样危险，何况是在武器水平低下的苍云大陆，自然是得之可得天下。可是在得到天下的同时，也会毁灭整个天下。
“我们不妨先退出这里，再细细商谈。”
许宸做出邀请的手势，耶律信没有理由拒绝。
不仅是给南皇面子，他本身本来，也并不情愿为天赐石生出什么冲突。
而一个更好的计划，已经在许宸心里酝酿而出。
乔珂回头看向雾灵山，在山脉笼下的巨大阴影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勃勃跳动的声音。
就在那里，在那山的深处。
是她使命所系。
它就这么忽然出现了，一切离结束都不再遥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