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萧忧一行人进到东苑路过梅园时,又正好碰到苏妈妈拿着棍子在打骂苏青依。
田馨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苏妈妈,真是死不悔改,文氏不是罚她不许出她看管的园子吗?怎么这会儿又跑出来打人了。
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奔跑的苏青依猛然看到两人,掩面哭着跪到他们面前行礼。
苏妈妈看到田馨萧忧同时出现在眼前,虽然吃惊但并没有太多的恐慌,因为她知道七爷对人一向宽和,甚少责罚下人,七奶奶虽然有些性子,但终究是新妇,在府中地位不稳,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因此,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受罚。但她知道,样子还是要做的,于是扔掉棍子,快步上前诚惶诚恐的道:“七爷七奶奶安好。”
萧忧看着满脸泪痕,头发蓬乱,柔弱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的苏青依,眉头渐渐蹙起,“苏妈妈有打人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歇一歇,何苦动这么大肝火,伤人伤己。”
苏妈妈点头如捣蒜,连声应着:“是是是,老奴谨记七爷吩咐,还请七爷饶过老奴这一回。”
田馨可没有萧忧如此好脾性,看他似乎不准备追究下去,也不再寄希望与他,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管一管这个猖狂到不知天高地厚的狠心妇人,当即沉下脸冷声道:“大奶奶不是让妈妈在园子里不要出来吗?莫非妈妈记性不好忘记了?还是目中无人根本没把主子的话放在心上?有什么事好好说就是,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打她?”
苏妈妈低垂着头,看上去一副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可心中却有些不屑。
云怡秋一听此话就知道奶奶在生气,今天只怕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苏妈妈,可是,她知道,奶奶刚入府,地位不稳,还需要时间来笼络人心,不易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落下个苛待下人的坏名声。何况,苏妈妈又是大房的人,而大奶奶掌管着府中事务,如果奶奶擅自责罚大房的人,不知大奶奶心里会如何想。
要教训苏妈妈,相比之下还是由七爷出面比较妥当,依七爷在府中的地位,想必大爷大奶奶也不会说什么,云怡秋思虑至此,便故意大声说道:“妈妈前天打人冲撞了奶奶,吓得奶奶半夜才入睡,今天若不是七爷在,妈妈又不知会说什么难听话顶撞奶奶呢,你是打量着奶奶刚入府好欺负是吗?”
“哦,是吗?我竟不知苏妈妈有这样大的胆子。”萧忧看了隐含怒气的田馨一眼,抬手轻轻压下一枝盛开的红梅放在鼻端轻嗅,动作优雅至极。
白雪、红梅、玉面,田馨似乎忘记了生气,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都是一幅美得不能再美的图画,未经刻意雕琢,却美得让人侧目,不得不承认,这个混蛋,颜不是一般的好,此刻再配上那淡然的神色,倒真给人一种高雅脱尘之感。
良久,萧忧才云淡风轻的道:“既然苏妈妈记性不好,那就赏三十板子长长记性,怡秋,你去看着,一板子也不能少。”说完,松开寒梅,牵了田馨的手翩然离去,身后是纷纷飘落的梅花。
田馨微凉的手被萧忧的大掌紧紧握住,温热的感觉渐渐涌进心里。她知道自己应该像往常一样拒绝他的碰触,可此刻,竟有些贪恋这种温度,她想,大概是他刚才对她的维护触动了她心底的某个角落,所以才会突然生出这种奇异的感觉,但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抽出了自己的手,与他并肩前行。
听到自己要挨三十板子,苏妈妈顿时吓傻了,平常下人犯错,主子们都是打十几二十板子以示惩罚,怎么一向宽厚的七爷竟让下如此重的手?当时,她明明感觉到七爷不会追究的,为什么听了她冲撞七奶奶的事就改了主意?她肥胖的身体软软瘫坐在了地上,直到前面的两人走出好一段距离后,才想起来要求饶:“七爷,饶命啊!七爷……七奶奶,求七奶奶救救奴婢……”可她还没来得及喊几句,就被云怡秋唤来的侍卫拖走了。
哼,活该!不打在你身上你是不知道有多痛,让你也尝尝皮肉受苦的滋味,此时的田馨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对身后凄惨的呼救无动于衷。
“七爷,七奶奶,求求你们放过奴婢的娘亲吧,求求你们了!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求你们放过奴婢的娘吧。”田馨萧忧正走着,苏青依突然跑到他们面前跪下苦苦哀求。
田馨看她单薄柔弱、痛哭不止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但她知道绝不能再纵容孙妈妈如此下去,正准备开口劝说几句,就听萧忧先开了口:“你去大爷书房里好好伺候,以后没事少去她园子里。”
“七爷……”
苏青依还想再求,却被萧忧一口打断:“现在就去。”
“是。”苏青依心知再求下去也无用,只好哭着领命去了。
来到大房居住的采萍阁,萧忧去找萧怀喝酒,田馨则去找文氏说话。
田馨在丫鬟的引领下来到采萍阁正房,刚准备进去,就见到苏青依满面泪痕的从里面跑了出来,田馨一看此景,就猜到她定是因为她娘挨板子的事来求文氏说情的,不过,看她绝望的样子,文氏应该没有答应。
田馨进到屋里,听到文氏正长吁短叹,不禁笑着问道:“大嫂为何叹气呢?”
文氏看到是她,忙让坐,又让丫鬟奉茶,待田馨坐定了,才摇头叹息道:“刚才苏青依的样子你应该也看到了,碰上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娘,真真愁人。”
田馨轻押了口茶,道:“大嫂就是心善,对苏妈妈这样的婆子也能容忍至此,殊不知,纵容她就等于害了苏青依,好好一姑娘,万一打伤打残了怎么办。”
文氏又是一声长叹,“我又何尝不知,以前我也让人打她板子,可每次苏青依都苦苦哀求,我不同意,她甚至挡在苏妈妈身上宁愿替她挨板子,你说我还怎么再下得去手呢。这次七弟倒让苏妈妈挨了好一顿板子,三十板子下去,估计得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这下应该长教训了吧。”
她顿了顿,又百思不得其解的道:“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苏妈妈的脾气特别暴躁,经常听闻她打苏青依,唉,苏青依上辈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碰上这样一个娘。”
田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有悲凉,有艰涩,父母与子女之间也是讲究缘分的,苏青依也许跟她上辈子一样,与父母的缘分不深。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田馨告辞离开,见萧忧还没有从萧怀书房里出来,于是,自己先回了无忧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