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自然不乏想在总裁面前表现一番的,所以多数都围着这么一个优等的雄性动物乱转。男的,来了却受了冷落,但却窥见了总裁夫人的风姿卓越,也不虚此行。
齐灼华本不想来,奈何季烟软磨硬泡,加之他三个秘书连声相劝,而他又想乘机带她散散心,三下一合计,他硬逼着她跟来了。
而她就像个木桩子似的,只当自己是个摆设,齐氏的高级员工她一个也不打招呼,一个也不放在眼里,只一味美人雕塑一样枯坐着,连他……都不曾多看一眼。
他表面平静,步伐沉稳地朝她走过来,季秋一见来人,对着顾月白笑了一下,起身转身离开。
顾月白一抬头便看见齐灼华面无表情地向她走过来,当下起身就要走,他却一个大步跨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沉声问,“你要去哪?你跟季秋刚刚说了什么?”
“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顾月白闭口不谈关于季秋的任何事,说完便看一眼四周,果然,阿俊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看着这边,齐灼华目光一扫,他便背过身去极快地走开了。
“以前看你散步总往这边看,以为你喜欢这个高尔夫球场,现在来了就好好散散心不好吗?”她能陪季秋说一会儿话,就不能好好地陪陪他吗?
顾月白见阿俊竟然扔下她走了,齐灼华又紧抓不放,当下恼怒起来,“你是来让我散心还是看你被美女环绕,好向我炫耀?”
齐灼华脸一冷,她却飘忽地轻笑起来,“早知道你女人众多,可是,你真的不必想要向我证明什么,这空有的夫妻名分你随时可以收回献给你的爱人,我不在乎,但请别让我看着你们在我面前秀恩爱,会……让我觉得恶心。”
他整个人浑身一颤,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齐家大少,从来都是他嫌弃别人,却不料今天却被人嫌弃,这滋味……呛得他半天开不了口,只能怔然地看着顾月白甩手而去。
转过一排高大的灌木丛,不远处就是出口,眼前却赫然多了两个人。
“顾月白,你好魅力,看一众男人的目光全都被你吸引了。”方颖张开画的精致的唇线,一出口却是伤人于无形。
顾月白力持镇定,淡淡看着眼前两女,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只要他的目光在你们的身上,不就好了吗?”她们的目标是齐灼华,她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这两个情敌看起来关系倒还不错。
方颖痛恨地哼了哼,扬唇又要说些什么却被季烟一拉袖子阻止了,季烟也不说话,只是望着顾月白暧昧地笑,低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脚,上面依稀残留着男人指尖的温暖,甜丝丝的,蜜一样涌进心里。
“齐哥哥,他很疼我,你应该能看的出来,早晚会娶我。”季烟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胜过这金秋的片片枫叶红。
顾月白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娶你那是他的事,你不必跟我说。”
轻吟却又掷地有声的话一出口,她便绕过两个女人扬长而去,身后传来方颖愤恨不已的骂声,“臭婊子,不就是被人养大了出来卖的私生女,肚皮争气了不起啊,装什么清高。”
季烟一眼撇到方颖狰狞的脸,心里凉凉地一惊,想不到外表光鲜礼貌周到的总裁秘书居然这么……
她要是成了齐哥哥的女人,那么,其他觊觎的女人莫非都要死翘翘?季烟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幸好,现在她们是同盟关系。
临睡之前,顾月白辗转反侧就是不能安然入睡。
最近胎动越来越频繁了,每每让她忍俊不住地发笑,可是之后又是满心惆怅,甚至有不深不浅的歉疚感,孩子,她终究无法给他一个温馨美好的家,午夜梦回之时常常倍感怯懦和无助,披衣起身,独自遥望窗外寒月,除了陡然生出凄清和寂寥,真的是于事无补。
可是,忍不住啊,就如今夜,她茕然一人,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却是一惊。
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透出几分苍劲,完美卓越的身姿眺望着黑幕,手指间明明灭灭夹着一根烟,“是谁?”
这背影分明是齐灼华,可是他并不吸烟,那又能是谁?
听见声音,他抖落一星火红的烟火,身披黑幕缓缓转身,目光灼灼地锁住她惊疑不定的脸,有些促狭地开口,“好几个晚上都看到你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实在想知道你站在这里到底看到了什么,到底想了些什么,控制不住地就过来了。”
他一身月华,从黑暗中慢慢走近她,强势的气流逼过来,男人的脸俊美无俦不似真人,眉眼深沉,只胶着在她的眸里,深深地看进去,仿若想要探知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此时此刻的他,令人不敢直视。
顾月白陡然败下阵来,微低了头,蹙眉细想,他晚饭之前似乎去了医院接季烟,然后就一直没见他露面,什么时候藏在了这里她都不知道!
“阿月……”他忽然靠的近了,无来由地唤出这么个称呼,顾月白一怔,不明白他在叫谁。
他深吸了一口烟,于烟雾缭绕中微眯了眼,一张刀削般的俊脸浮现一丝笑意,不容抗拒地压过来,认真低语,“你不该叫顾月白,更不该叫小白,你只是……我的月,我一个人的月。”
顾月白瞬然后退一步,为他极具侵略性的眸光吓了一跳,摁住乱跳个不停的心口,抬眸瞪他,“你胡说什么。”
她转身就要逃走,腰间却被猛地抱住,齐灼华发狂一样地紧紧抱住她,淡淡的薄何味充斥在鼻尖,一阵心悸。
“顾月白,你怎么能那么心狠?”他一改沉稳内敛的外壳,发狠地问。
顾月白真不知他又在发什么疯,只使劲去挣他越收越紧的手臂,“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说我心狠?”
心中一阵闷痛,顿觉双臂无力,而她乘机跑进了卧室,他怔然呆站良久,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后背缓缓移到墙壁上,夜风吹来,一夜时间也未吹灭他指尖不断燃烧的香烟,三年前,他为季烟戒烟,三年后,他为另一个女人重新抽烟。
阳台上,他修长的双腿边,早已落满烟蒂,而他仍一根接一根地抽,没有离开的意思,没有停下的意思。
室内,顾月白透过朦胧窗帘看着他挺拔的侧影,一点星火,明明灭灭地闪烁在他唇间和纤长的手指间。
终于等到黎明时分,顾月白蹑手蹑脚地靠过来,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竭力屏住呼吸站在他边上看他一夜之间染上风霜的脸,他大概是疯了才会在这更深露重的秋天站在露天阳台上整整一夜。
他浓密弯翘的上下睫毛闭合在一起,眼窝处现出淡淡的倦色,整个人双手下垂就这么着闭着眼睛靠在墙上一动不动,仿似无害的人偶男模。
“顾月白,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凉凉的阳台上,他的声线依旧冰冷,口气却灼烈如火。
顾月白的身体轻轻一颤,几乎不敢直视他认真的眉目,指尖似乎还带有他肌肤凉凉的触感……触到指尖时,心里觉得他离她原来是这么近,近到触手可得,可是,仔细想,又是那么远,远到就如天边的星辰,可以看到却遥不可及。
轻笑了一声,转头认真地凝睇他,摇头浅笑,他眸色一寒,全身释放出逼人气势,冷冷逼视着她,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你站这里抽了一夜的烟,就不累么?”她恼他冰冷的气息,挑着眉问。
顾月白有些窘,此刻转身回去显得她太莫名其妙了,索性大方地等着他站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子压迫性地靠过来,清淡的目光徐徐逡巡她的脸,嘴角几不可察地扬出一丝弧度,“今晚我五点准时下班,你等我。”
这个……好像外出的丈夫对妻子说的话,顾月白怔然地望住他,他微微一笑,又犹豫地问,“今天是季烟的生日,晚上就在隔壁有个派队,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参加?”
顾月白的脸忍不住白了一下,不在意地摇摇头,不发一言地穿过大厅进了厨房,默默坐下吃她的早餐。
季烟的生日派队搞得很大,齐家的佣人几乎全被叫过去帮忙了,连福叔和张婶都过去了,偌大的齐家看不见一个人,唯有‘小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
“你倒是很清闲。”季烟远远地走过花园小径来到顾月白面前,一脸讥屑。
顾月白不理她,拍拍‘小白’的脑袋就欲离开,季烟大刺刺地拦住,挑衅地看着她,“我的生日晚宴快开始了,齐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你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顾月白有些不耐烦,这个季烟,刚开始也是毫不在意地泄露对齐灼华的爱慕之情,甚至也是当着她的面跟他纠缠不休,可是那会儿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面目可憎,再三地挑衅于她。
“怎么?难过了?”季烟见她脸色发白还要火上浇油,愈加放肆地煽风点火,“聪明的女人应该认清自己低下的身份,麻雀就算攀上高枝也会好景不长很快跌下来。”
顾月白真是忍无可忍了,美轮美奂的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寒烈,反唇相讥,“你说的很对,聪明的女人应该认识自己高贵的身份,别以一介市长千金的身份做一个有家有室男人见不得光的情妇,要是传出去会成为B市所有人的笑柄。”
她以牙还牙,毫不示弱地与季烟对视。
被人戳中伤口了,季烟脸色一白,恼羞成怒地扬高下颚,“齐哥哥说过会娶我。”
顾月白冷冷摇头,“他也跟我说过,不会跟我离婚,也不会娶你。”
“我不信。”季烟蓦然不敢相信地大吼,心脏害怕的颤抖不已,双眼狠厉地瞪住顾月白不放,整个人如坠寒冰,越发的觉得心里发寒。
“男人的话没什么可信度,可能今天早上他搂着你温声细语,到了晚上,他的怀中就是另一个女人,你真的相信男人的诺言?”
“别的男人我不知道,可是我相信齐哥哥,他说过的话绝对算数。”季烟固执地扬高下巴,顾月白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那随便你。”
多说无益,顾月白转身抬腿便走,即使走的很远了都能感觉到季烟狠辣的目光久久徘徊在她的身上。
季烟呆站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飞快地转身去找了为她筹备晚宴的方颖,硬是把方颖拖到无人的角落,秘密私语。
回到家,昏暗的大厅里已经灯光大亮,齐灼华正独自坐在沙发上等她回来。
“下班之前开了个临时会议所以回来晚了,”他站了起来朝她迎过来,顾月白不着痕迹地避开,坐到单人沙发上打开电视,目不转睛地看起来,他瞥一眼荧幕中帅气英俊的男主角,拧了拧眉靠过去,“张婶不在家,你晚餐吃了没?”
“吃了,刚刚季小姐来找你,等你等的很着急。”
她的表情稀松平常,就连口气都是毫不在意的,齐灼华冷凝了半晌才梗着嗓子对着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她举办生日晚宴,顾月白……”他顿了顿,见她无动于衷,心里抽痛了一下,猛地站起来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她不得不仰头看他,见他脸色萧杀的吓人,有些怔愣。
“韩剧有什么好看的,乖乖上楼睡觉,我马上回来。”他俯下身子握了握她的手,瞬然对着她温柔地笑了一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抽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顾月白忽地萎顿进沙发里久久不能释怀,早上他还那么温柔地跟宝宝说话,转眼之间他就要去迎接另一个女人的欢声笑语,多么悲哀。
幸好有宝宝陪她度过漫漫长夜,还有一直守护她的‘小白’,甚至大门外还站着阿俊。
今夜,有风,夹杂着星星雨丝扑到阳台上,漫无边际的黑延伸至远方,唯独隔壁季家透出隐约的灯光,似有欢笑之声。
顾月白慢慢拉好门窗,躺到床上,最近孩子似乎越长越快,常常觉得全身惫懒不想动弹,虽然心有所忧,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