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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胡汉民,总统府职业秘书长

姓名:胡衍鸿

笔名:汉民

字:展堂

籍贯:广东番禺

生卒:1879年12月9日~1936年5月12日

所属派别:秘书

专项特长:处理政务

最相似的古人:魏征

主公:孙中山、蒋介石

人生信条: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最得意的事:

多次担任总统府秘书长,时人称之为“第二总统”;

孙中山逝世前夕,担任广东代大元帅;

协助蒋介石成立南京国民政府,并使之合法化;

最不地道的事:

支持清共;

最失败的事:

先后被汪精卫、蒋介石戏弄

综合评述:

文武双全,有才情而固执,文能在《民报》上和保皇派恶战,武能指导广州起义担任都督。孙中山逝世后,胡汉民实为国民党内资望最高的领袖之一,但他自认不擅长军事,最多只能在后方奔走策划,故而让蒋介石抓到了机会。在党内政争中,胡汉民屡次选择站在蒋介石一边。可惜胡的“法治”理想终于触犯了蒋的独裁愿望,笔杆子敌不过军权,胡汉民只能黯然退场。

宰相是书生

1912年元旦,孙中山先生在南京就职担任“临时大总统”,宣布“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中华民国”隆重登上历史舞台。

百废待兴,总统府的工作千头万绪,独立省向中央讨要军费、民间义军遣散、临时约法制定,纷繁芜杂,孙中山忙得焦头烂额。幸好有一位相当能干的秘书长帮其处理日常琐事,将师爷、账房、传达、文案一肩挑起。此人便是胡汉民,当时年仅34岁。

革命党中人才济济,谁最适合当总统府秘书长?各方面公推胡汉民,连一向瞧不起人的怪杰章太炎都说:“临时政府成立以来,宪法未定,内阁既不设总理,胡展堂(胡汉民的字)任总统府秘书官长,乃真宰相矣。”

如果说孙中山先生带领的同盟会是一个优秀的团队,那么既要有善战之护国军师如陈其美(汉高祖之韩信),又要有良好的后勤供应,如张静江(萧何),还得有时刻在身边做细致工作的胡汉民(张良)。刘邦曾说过这样的话:我运筹帷幄不如韩信,征粮发饷不如萧何,处理政务不如张良——孙中山的处境就是这样:韩信打天下让刘邦登基,恰如陈其美定都拥护他为总统;萧何掌财政丝毫不乱,如张静江代管全党开支;张良筹划一切事事处理顺畅再交刘邦定夺,便如胡汉民担任职业秘书长。

孙中山对胡汉民非常信任,胡就任秘书长之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便是代总统“起草公文”。

此事还得从袁世凯说起:老袁携北洋军团之威,对南京要价,孙中山为了避免无辜的流血伤亡,声名只要袁世凯赞襄共和,自己愿意让贤。为了限制袁,同盟会建议“临时参议院”以“约法”的形式,定首都于南京。老袁不愿意,南京是国民党的地盘,要是自己孤身南下,岂不是羊入虎口。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买通了议员们,“临时参议院”居然通过了“定都北京”的提议。

“临时参议院”具有“国会”性质,是全国最高权力机关,既然通过定都北京的提案,袁世凯就不必南下了。孙中山、黄兴等人十分气愤,当天就把同盟会籍的议员们召集起来开会,强调不能对袁世凯姑息。黄兴甚至说“如果同盟会议员故意生乱,为了蝇头小利内讧,即便是违法,我也要带着宪兵到国会把这些人架走!”

国会是什么地方,岂能随便抓人?

黄兴的态度引起了议员们的强烈不满,“陆军总长想以军代政么?”“议员投票之权力,受法律保护,即便支持袁世凯,黄克强也不能干涉!”“即便是要修改议案,也必须让孙总统以书面形式上报国会,哪有你黄兴的事!”

群情激奋之下,孙中山也无法安抚。胡汉民担心闹分裂,劝孙中山、黄兴等人按明天去祭奠明孝陵,其他的事情由他来解。

翌日孙黄一离开,胡汉民迅速起草《关于临时政府地点》的提案,以“临时大总统孙中山”的名义“请参议院复议”。孙中山回来时,胡汉民已经说服国会,临时参议院同意修改提案,定都南京,袁世凯必须到南京任职。

一场关于“尊重约法”的纠纷得到完美解决,当时有议员评价道:“胡氏治事,有魄力。此事如此办理,胡氏采先斩后奏手法,定有擅专之嫌,非得国父极端信任者,不能如此。”“国父不责胡,对于胡的斡旋之苦心与负责之精神实已甚为欣赏了。”

胡汉民既维系了孙、黄的面子,又达到了目的,得到多方称赞。孙中山对其更为倚重,二人甚至同居一室,经常通宵达旦工作,胡汉民曾得意洋洋的回忆道:余治总统府文书,再小悉必过目。四方有求见先生,必先见之……余与先生同寝室,每夜余必举日间所施行重要事件以告。其未遽执行者,必陈其所以,常计事至于达旦。

虽有自夸的嫌疑,也折射了胡秘书长之权力:谁想见孙总统,必须得到咱的同意!事无大小,都是咱先过目!别以为秘书长是幕僚,就不当咱是干部!

胡汉民任秘书长期间,做事一丝不苟。前清状元公、著名实业家张謇适时担任着政府部门的实业总长,给胡汉民推荐了几个人当文秘。胡汉民认为不合适,全部拒绝。张謇碰了一鼻子灰,逢人便说“胡不是一般的秘书长啊,即便胡作非为,孙总统也不介意,他可是第二总统。”

无论世人如何评价,胡汉民依旧我行我素,对一份小小的文案布告,他也会仔细过问。某秘书写了份告示,大意是编遣军队之必要性,胡汉民看后批示道“此公告是要让普通士兵都能看得懂的,就像棉被、稻谷一样,是非常普通的东西,而不能是罕见的山珍海味,用词太过华丽,又不是让你写骈文,重拟!”

秘书处的人个个哭笑不得,心想这胡长官管得还真宽。

胡汉民不仅在公事上异常严谨,处理私事也一样。他的堂兄家买了个丫鬟,因做错了事被体罚,其父告到警察厅。警察厅长碍于胡汉民的面子,请示该如何处理,胡汉民淡然道:“现在是什么时代,人口怎可买卖,放那小姑娘回家。”堂兄非常生气,找胡汉民理论。胡汉民问:“现在实行三民主义,讲求人人平等,怎么还能容许人口买卖?”堂兄无奈,骂道:“你这呆子,书读迂腐了吧!”

此外,胡汉民的忍耐性非常好,为了维护孙中山的形象,他甚至“代总统受过”。一次安徽都督派专使到南京,说“需饷奇急,军队几乎哗变”。为了显示新政府的实力,孙中山当即“调拨20万军饷”交胡汉民去办。

临时政府内根本没这么多钱,胡汉民东挪西凑,好容易求得10万给了安徽,对方不满,通电指责“秘书长玩弄权术,执行总统命令不彻底”。胡汉民也不分辨,既不说没钱,也不说总统不自量力。孙中山知道后大为感慨,对人说“汉民纵不能代我办事,必能代我任过。否则各种之过皆直接归在吾一人身上矣。”

当幕僚做秘书,为主公分忧解愁是必须具备之素质,关键时候能背黑锅,则需要精深的修行。国民党内陈其美英气逼人,汪精卫棱角分明,唯有胡汉民做事圆滑,滴水不漏,是故孙中山特选其做贴身幕僚。

1912年4月1日,孙中山辞临时大总统,偕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等人去广州。袁世凯邀胡汉民、汪精卫为北京政府高等顾问,胡断然拒绝:“袁世凯也太小瞧我胡汉民了,给孙总统当秘书咱是心甘情愿,他袁大总统还没这么大面子!”

到了广州后,胡汉民被广州省议会选举为广东都督,孙中山在其就任仪式上致辞,一口一个“兄弟”:“胡汉民先生为人,兄弟知之最深,昔与同谋革命事业已七八年,其学问道德,均所深信,不独求于广东难得其人,即他省亦所罕见也。前革命军起时,兄弟约其同到江南,组织临时政府,彼力为多。嗣兄弟蒙参议院选举为临时大总统,一切布施,深资臂助。迹其平生之大力量,大才干,不独可胜都督之任,即位以总统,亦绰绰有余。”

说实在,胡汉民本是一介书生,既不像黄兴能带兵出征,又不像陈其美能镇守一方,甚至连汪精卫都不如,汪精卫冲动之余还干了件“行刺摄政王”的事儿,只是没能成功罢了。胡汉民之所以让孙中山以“兄弟”待之,最关键是其能做些细枝末节的工作,而且能把孙大总统伺候得相当舒适。

就任广东都督,胡汉民也算修成正果,正当他致力将广东建成模范省、兴起系列改革时,国民党代理事长宋教仁遇刺身亡,幕后黑手直指袁世凯。

孙中山异常悲愤,号召进行二次革命,可惜只打了两个月便宣告失败,国民党人纷纷流亡日本。

此后,胡汉民又跟着孙中山奔走多年。

官职不大,脾气不小

胡汉民,原名衍鸿,字展堂,清光绪五年十月二十六日(1879年12月9日)出生于广东番禺,“汉民”其实是笔名,他成年后立誓推翻满清,“不做满清的顺民,要做大汉之民”,其真名反不如笔名响亮了。胡汉民的父亲是个县衙的师爷,充当某芝麻官的幕僚,生活还算过的去。所谓龙生龙,凤生凤,幕僚的儿子会诉讼,胡汉民小时候就机智善辩,某算命先生断言:“此子乱世能从龙,治世堪当宰相!”

青年时代的胡汉民从报纸上得知了同乡康有为、孙中山的事迹后,写下“早知康乐非山贼,漫信孙登是水仙”之诗句,期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追随两位前辈,无论是保皇也好革命也罢,总得做番事业。

1901年,胡汉民轻轻松松中了举人,只是他对做官没兴趣,游山玩水闲逛了一年后,手头的银子花没了。他想到日本自费留学,可惜经济窘迫,不过这根本难不倒胡才子,他给人当枪手替考,又中了次举,得了六千多两银子,飘然过海。

六千两银子在当时决定是一笔丰厚的资产,胡汉民得来全不费功夫,用得也相当大方,在日本的穷学生中备受瞩目。孙中山成立同盟会的时候,胡汉民与汪精卫同时被推为评议部评议员,二人与廖仲恺构成了孙的三大支柱,人称“粤派”,黄兴、宋教仁等湖南人则是“湘军”。

同盟会的机关报是《民报》,与康有为、梁启超等保皇党的《新民丛报》经常对掐,胡汉民逻辑性强,汪精卫斗志昂扬。孙中山称二人为“双璧”,同盟会中把孙、胡、汪三人的关系称之为“胡汪无孙先生不醒,孙先生无胡汪不盛”。粤派个个能写,湘军人人善战,故而同盟会又有“广东人煽动,湖南人拼命”之说。

实干家黄兴在南方指导的屡次起义都遭到失败,东京总部弥漫着失望的情绪,汪精卫决心回国刺杀满清大员,以“彰革命之势”。胡汉民得知,亲自劝汪:“兄弟,你的文才口才和号召力都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如果你一时激情与虏酋拼命,对革命损失太大。”汪说:“梁启超骂我们是远距离革命家,我们必须拿出具体的行动来证明革命之决心,才能挽回民众对革命的信心。”

汪精卫痛陈行刺之必要性,胡汉民却坚决反对汪的计划。后来汪精卫临走时不敢向胡汉民告别,咬破手指给留下血书:“我今为薪,兄当为釜”。此话出自汪精卫最有名的一篇文章《革命之决心》:“现在四亿人民正如饥泣的赤子,正在盼等吃革命之饭。但烧熟米饭所需要的一是薪,二是釜。薪燃烧自己化为灰烬,把自己的热移给了米,才使生米变成熟饭;釜则默默地忍受水煎火烤。所以革命党人的角色有二,一作为薪,为薪的人需要奉献的毅力,甘心把自己当作柴薪,化自己为灰烬来煮成革命之饭;二作为釜,为釜的人需要坚韧的耐力,愿意把自己当作锅釜,煎熬自己来煮成革命之饭。”

胡汉民见到血书时,当场哭得昏了过去。

汪精卫行刺失败被捕后,胡汉民与陈壁君(后嫁给了汪精卫)全力筹款设法营救,可惜情急之下根本没筹到多少钱,胡汉民便想到澳门赌场冒一冒风险。不料只两把钱就全输完了,结果胡又大哭了一场。幸好汪精卫遇到清廷大赦,给放了出来。

辛亥革命期间广东独立,胡汉民被家乡父老推举为都督,孙中山从借道香港北上时路过广州,胡力劝孙留下来:“虽然陈其美在江浙风生水起,其实暗流翻涌,先生不如以广州为临时中央,号召上海各代表南下。同盟会在两广经营多年,根深叶茂,以此为基地逐渐北伐,方能平定全国!”

孙中山并不赞成,反驳道:“现在南方多省已经独立。只要袁世凯同意共和,革命就成功了,何必再造杀戮?再者,我们也并不是为升官发财啊!”

胡汉民说不过,反而被孙劝得辞掉都督,随着一起北上——其实胡汉民的眼光很毒辣,他已经看到了民国几十年后的乱像,袁世凯、北洋军阀们根本不当“共和”是回事,多年后国民政府还是从广东北伐。

很可惜,胡汉民跟他父亲一样,骨子里流着幕僚的血液,不习惯领导,他也没想过当领导。要是他拒绝同孙中山北上,将广东的军政大权牢牢控制,也不会导致二次革命时广东被桂系军阀占据——蔡锷将军就聪明多了,硬是将云南打造成了后方基地,无论蔡人在何处,振臂一呼,滇军就呼呼啦啦响应。

孙中山的“美好理想”让国民党人吃了多年的亏,二次革命、护国运动、护法运动接连失败。直到1921年春,广东再次回到国民党手中,孙中山才得以召集国会议员开了场“非常国会”,组建“中央政府”,合法对抗北洋。

无疑,孙中山当选为非常大总统,胡汉民依旧是秘书长。二人再次携手配合。

这时候的胡汉民书生气增了几分,对总统不再盲从。某次孙总统到胡秘书的办公室,意外发现有好几份自己签发的手令,居然给压着。孙很生气,问:“你怎么扣发我的手令!”

胡汉民慢条斯理将公事箱翻了个底朝天,将扣下的手令倒了一桌,一封封拿起来解释:“这是人事不当的任命,那是时机不合的调遣即使是在专制时代,也有大臣封驳诏书,请皇帝收回成命的故事!先生还记得你在起草中华革命党的誓词也有‘慎施命令’一条吗?你这些决策并不合理,因此我给压下来了。”

孙中山一时语塞,竟无话可说。

对于胡汉民的执着,孙中山曾评价:“余与汉民论事,往往多所争持,然余从汉民者十之八九,汉民必须从余者十之一二。”

胡汉民官职不高,实权却大,孙中山跟他争辩也十有八九败下风,而且胡的脾气一发,谁都不认。他与孙中山的儿子、广州市市长孙科常闹矛盾。有人责怪胡汉民不识大体,胡汉民说:“我的脾气算什么,怎比得上孙科的三种脾气呢?”旁人觉得奇怪,迫问究竟,胡说:“他是中山先生的儿子,有革命脾气;他在国外长大,又有洋人脾气;他是独子,更有大少爷脾气。他有时只发一种脾气。有时两种同时发,有时甚至三种一起来,谁人忍受得了?”闻者无不莞尔,问:“你脾气也不小嘛。”胡汉民笑笑:“我只有一种,革命脾气。”旁人奚落道:“应该是书生脾气最为贴切。”

李宗仁曾评价胡汉民,认为其“才气有余,而胸襟不足”,李回忆道:“至于胡汉民,则确为一刚正不阿,有为有守的君子。然胡氏的器量亦极狭隘。恃才傲物,言语尖刻,绝无物与民胞的政治家风度。当时党内自元老以至普通党员,没有人对展堂先生不表示尊敬,然也没有人觉得展堂先生足以为全党一致归心的领袖。因胡氏的天赋,为治世的循吏则有余,为乱世旋乾的领袖却不足。”

甘心扶老蒋

1924年春,孙中山先生提出与“共产党合作、改组国民党”的建议。在“共产党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的问题上,国共争执得很激烈,一些国民党元老指责“借国民党之躯壳,注入共产党之灵魂”,在讨论新党章时也提出“国民党党员不得加入他党”“只能有一个党籍”。

孙中山不便以“总理”身份压人,胡汉民就四处游说“凡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加入本党的,如果真正信仰本党的主义,共同努力于国民革命的才可以收容,收容以后如果随时发现了他们有旁的作用或有旁的活动,足以危害本党的,我们应该随时加以淘汰。”

为了说服右派元老,他还想了个好办法:“大家讨论的焦点是怕违反本党党义和党章;但此种顾虑,只要在纪律上规定即可。在纪律上订有专章,不必再在章程上用明文规定何种取缔条文,惟申明纪律可也。”

胡汉民巧妙地将“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一事用“纪律”而不是“党章”加以界定——此举虽也有“防共”成分,但温和多了,更重要的是他指出“国民党党章”并不排斥共产党,找到了合作的重要基础。

孙中山对胡汉民的解释非常满意,国民党右派也不再坚持反对,国民党第一届全国大会便顺利通过了国共合作的提议,孙中山被推举为党的总理,胡汉民、廖仲恺、汪精卫等为中央执行委员,李大钊、毛泽东、瞿秋白、张国焘等中共党员或为执行委员,或为候补委员。

黄埔军校建立时,张静江、胡汉民等人均推荐蒋介石为校长,蒋投桃报李,给孙中山写信时不忘抬举胡:“尝念吾党同志,其有学识胆略并优而兼有道德者,固不可多得,乃只有求其谙熟本党之历史,应付各方维持内部,如展堂者,果有几人?”

1924年秋,奉系军阀张作霖联合冯玉祥打败了直系曹锟、吴佩孚,二人控制了北方后,推举已经下台的段祺瑞担任“临时执政”,同时邀请孙中山北上“共商国事”。孙中山临行之前,委托胡汉民留守广州,代行大元帅之职。

不料1925年春,国父孙中山在北京病逝。胡汉民召集广州党、政、军诸方面的负责人说:“先生以后方党政军诸事交给我一个人负责,今先生病危,万一不幸,我主张改组大元帅府为政府,用委员制共同负责。”

孙中山逝世之前并没指定继承人,国民党内一段时间出现权力真空:当时有三个人资历相当高,一是代大元帅胡汉民;二是廖仲恺,不过廖与共产党关系亲密,使一些右派对他不满。三是汪精卫,汪曾因谋刺摄政王而名扬天下,而且是总理遗嘱的起草人。

廖仲恺不在意名利,胡汉民以为自己已经是“代元帅了”,理所当然能坐头把交椅,汪精卫却努力拉拢各方面,企图上位。

在汪精卫的秘密活动下,他不仅当上国民政府主席、国民党总裁,甚至当上了军委会主席。胡汉民在政府方面仅仅当了个“外交部长”,他相当恼火,责问汪精卫:“先生去世了,我别的可以不问,但不能不问党。我不懂英语,当什么外交部长?”盛怒之下甚至要辞职出国,经多人劝解后才留下。胡汉民得知汪精卫上台得到了廖仲恺与共产党的支持,对廖以及中共极为不满,逐渐靠向右派。

廖仲恺与共产党走的很近,引起了国民党右派的妒恨,1925年8月20日上午9时,廖仲恺居然在国民党中央党部门口遇刺身亡。

“廖案”引起了轩然大波,国民政府和中央党部迅速为成立了“特别委员会”,由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为委员,全权负责追查此案。

“特别委员会”成立后,汪精卫、蒋介石立即宣布戒严。经调查证实,胡汉民的旧部朱卓文、堂弟胡毅生直接参与了此事!胡汉民难辞其咎。

8月25日晚,汪、蒋派遣的五十多个黄埔军校学生军直扑胡汉民家,并指示若“逃捕”即可就地处决。胡汉民相当机警,逃到了汪精卫家里“避难”。

国民政府“抓胡”一事在广州城传的沸沸扬扬,挺胡派大骂汪、蒋联合使阴招。汪精卫、蒋介石担心此事扩大引发更大的争执,不敢欺人太甚,将胡汉民送到苏联“考察”。

胡汉民命中注定是二号人物,干不了领导,但他在党内的地位依旧很高,汪精卫不得不重视。1926年1月,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汪精卫在会上解释胡汉民与廖案:“党军到胡毅生宅逮捕他时,其仆人诡说他在胡汉民同志家中,士兵受骗,立即到胡汉民同志住宅,几乎累着胡汉民同志,而胡毅生却乘机逃跑了……外间对胡汉民同志种种谣言,如今已证明都是假的。”

大会选举结果也相当有意思,胡汉民在未出席的情况下,与汪精卫、蒋介石一起当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中央政治委员会委员,并被任命为中央党部工人部长。

蒋介石与汪精卫斗法的时候,胡汉民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到了1927年4月,蒋介石率领北伐军打到南京,不愿再听从国民政府调遣。宋美龄、吴玉章等人为了限制蒋介石,在武汉召开二届三中全会,决定“军委会不设主席,由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为首的7人集体领导,蒋介石只留了个北伐军总司令之名,受军委会节制”。

为了对抗武汉,蒋介石立马邀请胡汉民回国为自己出谋划策。

老友们纷纷劝胡汉民别去:“你一到南京,绝对会成为老蒋的高级幕僚,他是不会让你真正掌握实权的!”胡汉民却说:“自古文武结合,武人马上打天下,文人动笔治太平。难道蒋介石就不需要帮助了吗?国民党多年奋斗,还只有蒋介石干出点名堂。过去得失我不想计较,我想扶他治理天下。”

蒋介石为胡汉民的“博大胸襟”感动得热泪盈眶,出钱收买军阀蒋很在行,论政治他实在水平有限。蒋建议在南京召开“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以“全会”的名义“建都南京,成立南京国民政府”,胡汉民当即就给否决了:“你拉不来那么多代表,法定人数不足,人家就可以指责你是伪全会。”

蒋忙问:“先生高见?”胡微微一笑:“开成中央政治座谈会,召集中央委员就行,不限人数。”蒋一听,连称“妙招”,立即拜托由胡汉民出面,请张静江、谭延闿、吴稚晖等几个“中央执行委员”开了个“座谈会”,商量“组织南京政府”提案。

为了显示“合法性”,胡汉民煞有介事地将座谈会内容拟成《会议纪要》的形式,报给“国民党中央政委会”批准,“政委会”当权的都是蒋系人马,如此一来,“南京政府”完成了“合法”手续,中华民国得以出现武汉、南京两个“国民政府”。

汪精卫大怒,调兵遣将要打南京,军界的反蒋派也乘机起哄,几经讨价还价,宁、汉以“防共”为共同目的走到了一起,汪精卫表示愿意“和平统一”、“迁都南京”,后世称为“宁汉合流”。

新组建的南京政府各派不合,蒋介石与胡汉民以退为进,联袂辞职,汪精卫孤掌难鸣,也宣布辞职,中央部长们随着三大佬集体散伙,南京政府赫然出现权力真空!

各界都认为“蒋汪胡闹”,劝三巨头回来,蒋介石最先响应,1928年2月,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选蒋介石为中央常务委员会主席、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兼军事委员会主席,党内大权基本被蒋控制。老蒋大喜之余,急电老搭档胡汉民,广州军阀陈济棠也想请胡去广州,做反蒋派领导人。胡婉言谢绝:“现在只要做到不打仗,就可以用法治的力量来约束住枪杆子。我到南京,不是帮助个人,而是想帮助中华民国,完成中国国民党的使命”。

从亲密到决裂

1928年9月,胡汉民从香港到达上海,大肆宣传自己的政治纲领,“五权分立”,其主要内容如下:一、国民政府总揽主权,由行政院、立法院、司法院、考试院、监察院五院组成,五院互不统属,直接对国民党中央负责;二、五院各设正、副院长,下设各部。三、政府设主席一人,委员十余人,兼任五院正副院长;四、国民政府主席兼中华民国海陆空军总司令;五、国民政府以国务会议处理国务,公布法律,发布命令,要经国务会决议定,由国民政府主席及五院院长署名行之。

蒋介石虽然名义上是党内军委主席,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了各地军阀,会晤胡汉民后,蒋便讨教治国良策,胡建议道:“你想裁军,得先安抚冯玉祥、李宗仁、阎锡山等人。党必定不能代表政府,你大可借着改组政府时,对实力派的首领加官晋爵,调到中央供职,然后堂而皇之进行编遣裁兵。”

“可是先生的方案中,国民政府主席是个虚职,掌实权的是五大院长啊。”蒋介石还是有点疑虑。

“你手上不是有党权么?既然你是党的最高领导人,还怕政府不受你领导?”

“高,实在是高!”

地方实力派则认为胡汉民的提议能分散蒋介石的权力,也比较赞成“改组”,如此一来,蒋介石“合法”削藩计划便得以实施。

这年10月8日,国民政府委员名单出炉,政府主席蒋介石,内务部长阎锡山,军政部长冯玉祥,军事参议院院长李宗仁,参谋部总参谋长李济深。五大院长是:行政院谭延闿;立法院胡汉民;司法院王宠惠;考试院戴季陶;监察院蔡元培。

蒋介石依照胡汉民的计策,给地方实力派的首领都封了高官,但阎锡山、冯玉祥等人均不愿就职,只派个心腹到南京代任。

胡汉民积极工作,帮助国民党完善各种法律,他制定了《中国国民党训政大纲》、《中华民国国民政府组织法》,以及《民法》、《民事诉讼法》、《刑事诉讼法》、《公司法》、《保险法》、《工商法》、《劳动法》等等。胡汉民想让混乱的国家能够有法可依,但是南京中央尚且不能号令地方,遑论他立法部长,胡汉民曾自我嘲讽道:“我所立的法,能实行的是哪几种?我不能说,能稍稍压抑枪杆子的威权,使有枪者有所慑服,可断言其绝无。”

为了蒋介石的铁桶江山,胡汉民日夜操劳,自称为“开会机器”,他说“过去一星期中,兄弟除出席旁的会议外,自星期三起,连日下午主持本院民法债篇审查会议,平均自三时起至晚上十时止,足足有六小时以上的审查会议,搅到晚上睡觉,便夜夜做修正条文的梦。”

国民党大员们在得权后纷纷购置房产,养小蜜换老婆。胡汉民却洁身自好,他的陈淑子只生了一个女儿,觉得对不起丈夫,劝其纳妾,胡汉民拒绝道:“如果我能对国家民族尽忠,就是没有儿子,国人也一样的尊敬我;如果我不能为国家民族尽忠,就算有了儿子又有什么用处呢?”

蒋介石裁军引发了蒋桂战争、中原大战,胡汉民在南京指挥国民党所有宣传机构,用笔杆子对各地军阀进行讨伐,他大声呼吁“赶快团结!集中!联合!统一!赶快打倒一切含有封建思想与分化作用的东西。”“凡国民党员,如果其行为不是为了全民族,而是为了局部的狭小利益,那就是反革命。不服从编遣的,就是新军阀,这些人只能走向坟墓!”

后世认为蒋介石在新军阀混战中能最终获胜,一靠张学良的枪杆子,二靠胡汉民的笔杆子——在“军队”和“法理”上都占了绝对优势!

如果只是甘心当个“幕僚”为蒋介石卖命,胡汉民也许能一直顺风顺水。他认为自己的资格比蒋老,偶尔也批评下“中正老弟”,蒋介石为了拉拢大小军阀,动辄以政府内高职相赠,胡汉民认为蒋“干涉法统”:地方违抗中央就是作乱,应该坚决镇压,而蒋以情代法,性质恶劣,他对媒体道:“在一个政府的立场,不应该用这种拉拢凑合的卑劣手段?在过去,把这种手段施之于阎、冯,我已经反对;现在施之于汉卿(张学良),我也当然反对。我以为合作并不在分配官职,而且既然是一个中央政府,在‘中央’的名义下,对于国内的任何个人都谈不到什么‘合作’。”

蒋介石觉得胡汉民迂腐,没把胡的话当一回事,两人逐渐有了分歧。

到了1930年,蒋介石想当“总统”抓实权,再次改组政府。胡汉民有些不乐意了,他利用立法院质询、审计大政方针的机会,极力阻止。

蒋介石十分不快,让心腹陈果夫、陈立夫兄弟掌握的中央组织部派遣20多人到各省去暗中调查:如果展开全国选举,谁当大总统的几率大些。待结果反馈回来,蒋介石大吃一惊,他的选票只有三成,七成选胡汉民。

这幕僚还当自己是谁了!蒋介石请吴稚晖去劝说胡不要与自己相争。胡汉民不仅严词拒绝,还痛斥其是无耻之徒。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蒋介石又采纳戴季陶的计谋,决定关押胡汉民。

2月28日夜,胡汉民参加完立法院会议后,乘车抵黄埔路中央军校蒋氏官邸赴宴。来到府前,蒋介石的侍卫长对他道:“蒋总司令指示,今晚商谈机密大事,卫士随从均不得入内。”

胡汉民虽觉异常,却也只得令左右在门外等候,随后步入房中。只见蒋介石手持一封伪造的控告信,称他“近来反对政府,反对介石,无论在党务政治方面,处处与他为难”。此外,蒋介石还具体开列了胡汉民的种种“罪状”:一、勾结许崇智。二、运动军队。三、包庇陈群、温建刚等人。四、反对约法。五、破坏行政。

看罢信,胡汉民又气又急,怒斥蒋氏的无端指控。蒋介石听毕,一言不发,拂袖而去。胡汉民气恼不过,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蒋介石派兵将胡汉民押送至南京郊外的汤山软禁。当日,胡汉民写了两份东西,一是声明:“因身体衰弱,所有党部政府职务,概行辞去。”一是写给蒋介石的信说:“我平生昭然揭日月而行,你必有明白的时候……”

胡汉民被软禁导致全国哄然,地方军阀也趁机通电指责蒋介石“违背总理遗言,当驱其下野”。蒋无奈,只好低声下气去见胡汉民,胡一见到蒋,便喝道:“你近来有病吗?”蒋莫名其妙,连说:“我没病啊。”胡紧追不舍:“那很好,我以为你发了神经病了!”

接着,胡对蒋强加在他头上的“罪状”一一批驳,并责备:“你不对,只有我教训你,除我之外,怕没人再能教训你了。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教训你。”蒋介石理亏,又辩不过他,只是反复在心里咒骂。

尽管不服输,可人还是被蒋给扣住了,胡汉民气恼不过,辞职了事。

胡汉民争权失败,反蒋势力却抓住了这一机会,广西李宗仁、广东陈济棠厉兵秣马要“拥护胡先生”,甚至把汪精卫请过去,宣布成立“广州国民政府”,由汪任主席,与南京对抗。

为人做了嫁衣裳

宁粤双方大打口水仗的时候,1931年9月18日,日本在我国东北闹了起来。“九·一八”引得全国震动,各界纷纷集会要求政府抗日。蒋介石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为了缓和舆论谴责,致电粤方,要求“罢兵歇争,共赴国难。”

蒋介石知道不释放胡汉民,粤方不会和谈。他于10月14日在张静江的陪同下去见胡汉民,并对胡说:“过去的一切,我都错了,请胡先生原谅,以后遇事,还得请胡先生指教。”胡汉民冷冷哼了声:“你还知道错啊。”

当天下午,胡汉民在吴稚晖、张静江等人的陪同下到了上海,等待粤方的汪精卫、孙科等人。

汪精卫等到达上海后,装出一副谦虚诚恳的样子对胡汉民说:“中山先生在日本时,你就是老大哥,我就是小兄弟,现在经过多少离合悲欢,回想起中山先生,真是痛心!我情愿听老大哥的教训。”胡汉民很是自得,公然用老大哥的口吻批评了几句。然后胡、汪、孙(科)三人合照了一张相,表示从此要团结起来。

10月22日,蒋介石也到了上海,几人假惺惺握手言欢。

会议开始的时候,宁粤双方各不相让。胡汉民把蒋介石政府骂得一文不值,小日本都打上门了,“继续以无办法、无责任、无抵抗之三无主义为应付日本之唯一方针,则必国亡种灭而后已。”

对于国民党,胡汉民也提出严厉的批评:“吾国民党执政多年,毫无建设,平日钩心斗角于对人问题,以至弄到如此,太对不起国民。若是这种甲起乙仆,对人不对事的观念不矫正,就是做到和平统一,依然不能免于亡国。”

蒋介石知道汪精卫与胡汉民有矛盾,便让宋子文暗中拉拢汪精卫,汪精卫权衡利弊之后,决定与蒋靠拢。汪派妥协,胡汉民就失去了选票优势,双方勉强达成协议:由南京和广州分别召开“国民党四全大会”,中央由宁、粤双方分别推举产生;南京政府改组后,广州政府即取消。

本来是一个“全国性”的代表大会,却硬生生在南京、广州两个地方开。汪精卫投向蒋介石,无疑是得罪了粤方,汪无趣,带着汪派分子均去了上海。

胡汉民在广州主持“四大”,认为自己被涮了,于会上坚决重申:“宁粤合作必须以蒋介石辞职为先决条件”,如果12月20日前,蒋介石还不下野,广州“四大”产生的中央委员不赴南京开会;蒋介石在南京召开了“四大”,痛斥“要求中正下野”的论调,表示他要学习诸葛亮和岳飞,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和“精忠报国”。

汪精卫也召集代表二百多人在上海法租界又开个“四大”,“全国四大”分成了三个地方开了。

三个“四大”结束后,主要议程便是召开“四届一中全会”,此时蒋介石如再不下野,广州、上海两地的“中委”都不愿意到南京去。蒋介石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采用“以退为攻”手法,宣布下野,在通电中说:“中正许身革命,进退出处,一以党国利害为前提,解职以后,仍当本国民之天职,尽党员之责任,捐糜顶踵,同纾国难,以无负总理之教训。”

“四届一中全会”选举林森为国民政府主席、孙科任行政院长,同时决定“中央政治会议”不设专职主席,实行三驾马车制,以蒋介石、汪精卫、胡汉民领导;“广州国民政府”正式取消。

“孙科内阁”本是蒋介石、汪精卫、胡汉民三方斗争的产物,自新内阁筹备之日起,蒋介石就筹划好了它的垮台。江浙财阀拒绝为新政府提供钱款,原财政部在部长宋子文带领下来了个集体散伙,孙科上台后政府支出不敷,一个月就负债1600万元。军队三天两头要钱,孙科一筹莫展,向报界抱怨:“以前五院对国府主席负责,现在行政院对中政会负责,而中政会三常委一直不来,行政院一切不能决定,故不免种种困难,盼望蒋、胡、汪来京主持大局。”接着,孙科扬言要下野。

蒋介石见时机成熟,专程去找汪精卫,两人密商后,致电胡汉民“一同入京,协照哲生(孙科)及诸同志。”胡汉民却拒绝北上。

既然胡汉民不来,蒋介石与汪精卫正好上下其手,二人到南京后,马上展开了一系列步骤:孙科辞职,南京政府改组,新内阁由汪精卫任行政院长,宋子文为副院长。接着经汪精卫提议,蒋介石被选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汪精卫主政、蒋介石主军,胡汉民又被踢开了。

胡气愤之余公开宣布与蒋、汪决裂,公开表示蒋介石祸国殃民,应“自杀以谢天下”。蒋介石在日记里骂胡汉民是“无人心至此”,“小人难养,与鸟兽不可同群”。

胡汉民拒绝参加南京政府,却让日本人很心动,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亲自到香港造访,想拉拢胡汉民出任东北伪政权主席,胡断然拒绝:“本人与蒋先生之意见不同,实系本国之内政问题,不容他国干涉。如谓本人欲组织政府,尤无此意。”

时隔几年后,蒋介石又向胡汉民示好,“希望先生能到南京”,胡谢绝“鄙人与阁下政见不同,不到南京最好”。蒋之所以想拉拢胡,是因为胡在两广的影响力颇大,两广一直处于半独立状态,蒋打不下拉不拢,很头疼。1935年12月,国民党召开五届一中全会,蒋介石号召要“团结统一”,增设“中央执委常务委员会”主席,由胡汉民担任,蒋介石为副。胡汉民不去,向媒体表示:“政府应改造为有能力的政府,力矫过去畏葸苟安之错误,以负荷解国难建设国家之重任。”

晚年的胡汉民政治上无甚作为,1936年5月9日,他与人下象棋时突发脑溢血,自知病情严重,遂口述遗嘱:自追随总理,从事革命三十余年,确信三民主义为唯一救国主义,而熟察目前形势,非抗日不能实现民族主义;非推翻独裁政治,不能实现民权主义;非肃清共匪,不能实现民生主义。尤盼吾党忠实同志,切实奉行总理遗教,以完成本党救国之使命。切嘱。

不久,便溘然长逝,时年58岁。

胡汉民去世后,广州中山纪念堂举行公祭典礼,三天来广州参加公祭者共有40多万人,国民党大佬均送了挽联,其中以戴季陶所作最为传神:

立大节而不可摇,定群疑而不可惑,操危虑深,共仰良工心独苦;

尊德性则为明师,道向学则为益友,生离死别,怆怀今我泪偏多。

胡汉民之死为蒋介石解决两广半独立状态提供了契机,蒋要挟两广服从中央,李宗仁则动员十万兵力准备作战。由于全国上下一致反对,蒋、李双方于9月达成协议,两广事变和平解决。胡汉民去世仅七个月,也就是1936年12月,“西安事变”爆发,张学良、杨虎城逼蒋抗日;1937年7月,卢沟桥战火起,抗战全面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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