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素琴心寒如雪飘飞。再也不想弹奏琴器了。
素琴真的成了一把素琴,漠视人间种种,荒凉自品味。
虽然无弦,但琴具也就摆在三人跟前。
“这琴怎么就没有弦呢?真是毫无道理。”晓晴说。
“不,你们错了,素琴无弦并非毫无道理。你们知道吗?素琴原本就是无弦的。要不何谓素琴呢。既然素,当然就是空无一物。你们说呢?”素琴不想跟晓晴与晓蓝这两人重提那过往的伤心事,于是回答道,只是这回答显得有些勉强,似是托辞。
“看来我们俩人今日是听不成素琴的妙手拨弦了。”晓蓝说。
然页晓晴说:“看我的。我们可以听到素琴姨的弹奏的。”
晓晴兴起,竟似事先准备好了似的,像一位老琴师一般,连上了原先断掉许久的弦。
素琴一见如此,也就不好再次推托,于是她端坐琴椅,信手弹奏。
“断掉的弦再怎么连,音也回不到原先的清越了。味儿变了。”素琴有些凄然地叹道。
“今天我就为你们俩人弹奏一曲古老的琴曲吧。《神凤琴》以此来纪念晓晴你的母妃,我与晓蓝俩人的好姐妹……”
说完她就专注地弹奏起曲子来。
可能是好久不曾弹奏的缘故,中间她有好几次她似乎是忘记了弦律,停顿了下来。
“鸣鸟人间久不闻,遗弦欲托断琴纹。”弹完之后,她吟诵了这么两句诗句。
这悲伤的曲调使得三人的情绪都波动了起来,感觉有些压抑。
“琴姨,听了这个曲子我想哭。我们每天都在对着人强自欢笑,而今日能够借助琴姨弹奏的曲子把自己内心的那些不良的情绪无奈呀痛苦呀无聊呀统统发散出来,这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我还想再听琴姨弹一个曲子。”晓晴请求素琴再弹一曲。
“好吧。琴姨就再弹一曲。琴姨久离故土,就弹一曲思念故乡之曲吧。”
素琴轻轻地弹奏,随着琴声在空气中的飞扬,她仿佛又回到了她的童年时代,又好像看到了那个梳着羊角辫的纯真的小女孩,素琴。
突然,猛地,素琴内心的一根细如发丝的心弦被这琴声轻轻地撩动拨动。
素琴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匡衡的脸,那并不是一张健康的脸,他的脸色长期的脸色发白。
素琴多么想拥有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啊。
可是……可是……
皇上的恩宠早已不在!还能够再生一个小孩吗?
要想把皇上从青春亮丽的彩虹妃身边抢夺过来,那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素琴这一走神,琴声不再清越而是转为嘈杂之声。
晓蓝和晓晴不由轻皱眉头。她们俩虽并非精通音律,但这种杂音还是多少能听出来的。
素琴停下了弹奏。
“对不起,我弹不下去了。心有点乱……请你们谅解。”素琴心怀歉意,轻声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今天能够听你弹琴已经十分幸运了,况且你也弹了不少曲子,我们已经听你弹曲子听得相当尽兴了。得感谢你哦!好吧。咱们是好姐妹,素琴,你今儿也累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们隔日再来看你。”晓蓝安慰素琴。
晓晴听晓蓝这样一说,也挺着大肚子站立了起来。慢慢起身离开素琴的瓶水居。
瓶水居中又只留素琴自己一个人。
这种静,素琴也不知道品味过多少回。这种静,有时实在让人害怕。
可是,不静,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如果,能生一个健康的小孩,然后,好好地栽培这个小孩,把人生的大把大把的时间投注到这个小孩身上,人生也就有意义得多了。
想是这样想,可是,没有人可让素琴诉说。
只能把心里话儿对自己说。
素琴本想借助写日记记下自己的心声,但是,她怕万一自己的日记本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到,心事被别人窥探到,这样的结果只怕不太好。
“那就再独自一人静心地弹它一曲吧!”素琴对自己说。
定下自己烦忧的心情,素琴让自己重新把注意力投注到指法上。
不一会儿,素琴的心中唯余悠扬美妙的琴声了。
好美好心动的感觉!摒弃世间的一切烦忧,就让那愁绪像那东流水,一去不复回。
素琴边弹边沉浸在自己所营造的艺术氛围中……
弹完之后,她累极疲乏之极。
一头扑到床上。
沉沉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使素琴第二天醒起之时,心情大好。一米阳光从窗外透进瓶水居。
金黄色的阳光。
亮丽的阳光。
如果,皇上来这儿看到这里的阳光这么美好就好了。素琴想。
皇上能来吗?素琴心里着实没底。
用了早膳,素琴想着要到花园里走走,找谁一起在花园里散步呢?
除了袁若凤,素琴暂时想不出第二个可以陪同她一起散步的好姐妹。
晓蓝固然也可,但素琴觉得与她沟通起来远不如与若凤沟通起来顺畅。
人死不能复生。
只愿她能知自己的心声。
念及此,素琴跑到晓蓝宫中,原先袁若凤居住的忆柔宫中。
点起三柱香,念念有辞。
欲寄心事于“香”中。
袁若凤此时接收到了素琴传递给她的信息了没有?
素琴为什么没有想到青娥呢?青娥不是她原先的好友吗?
素琴还能与皇上重拾旧欢吗?
一切皆在未知中……
且看事态的发展……
素琴上香,在冥界的袁若凤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她竟能一刹那间就懂得了她的所有心事。
“素琴想要一个孩子。没有孩子的女人在一般人眼里就不太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这是我在世时与她聊天时我们一起达到共识的一个观点。”袁若凤对温玉衡说。
温玉衡对素琴也是颇有印象的。所以一听袁若凤提起她,眼前马上闪出素琴清丽的容颜。
他说:“这个我们能帮她吗?好像帮不了哟。”
“感情的事是俩人相互的,这个我们还真的帮不了。但是让她怀孩子这种事应该还是可行的。可以帮助她制造出与皇上相处的机会来的。至于结果如何,那只能看老天的造化了。”袁若凤说。
“我们的孩子尧昆还没成家呢。他也老大不小了。青梅你能不能先考虑咱们的儿子的事?”温玉衡说。
袁若凤说:“我想我还是更不放心素琴,照现在她的这种生活情形看来,如果不能让她尽快怀上皇上的孩子,我担心她会得抑郁症。到时后果可就严重了,后悔也来不及了。病了之后,皇上肯定就更不想接近她了。她的人生只怕将会过得很悲惨。这可不是你我所愿意看到的结果。”
“人家晓蓝不是也没怀孩子,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温玉衡说。
“你不懂的。她们俩人性情不一样,人生观也大不一样。晓蓝比较小孩心性,对于有没有小孩这事倒是看得开点。但晓蓝看得开不一定代表素琴就也可以看开。我终究是担心素琴。”
“那我们怎么帮助素琴她呢?”
“如果我们能晓谕素琴,让她在人间多积点德行,多帮助他人行善事,恭谨、严肃地对待他人,在正神面前祷告。”袁若凤想了想说。毕竟她到阴间的时间比温玉衡长,也更晓得阴间的一些事情。
“什么神算得上是正神?”
“地藏王菩萨就是正神,再比如丰都大帝,观世音菩萨等等。”
“那东岳大帝应该也算是正神吧。”
“就是正神,不能说算是,而应该说是。要坚定地相信,肯定他们。”
“是不是在正神面前祷告就可以受到神灵的庇佑?”
“是啊。神灵在冥冥之中,自肯出力相助。而且他们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是啊,不像我们,如若没有神器的帮助,竟没有能力帮助他人。”温玉衡有感而发。
“那倒不能这样说。只要肯帮助人,不论能力大小,都可以积德。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袁若凤倒也耐心,对着温玉衡说出佛理。
袁若凤与温玉衡商议后的第二天。
素琴在瓶水居里苦苦度日,度日如年。
她其实也并不是不曾想起青娥这个老友,想是想了,可是再一想到现实的残忍,她又把对青娥的思念之情压抑住了。
青娥已在江南地区一呆就呆了好多年。
听说大儿子已成家了。虽说还没生胖孙子,但估计也快了。
所以,青娥不太可能来京城。
青娥虽好,奈何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想也罢。想了也白想。
素琴年纪比青娥小了许多,但也老大不小了。如若这两年不曾受孕的话,只怕之后就将永远地失去了怀孕生子的可能性了。
素琴想自己不弹琴的话,不如写写字。然而可能是对写字不感兴趣的缘故吧。不一会儿,她就写不下去了。
“做什么事可以让自己远离烦恼呢?”素琴问自己。
素琴正想得入神,忽然横空飞来一句问话:“素琴,在想啥呢?不要再想了。我俩一起说说话儿……”
听声音,素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看来人,那面容就算是化成灰自己也认得出来!
来人就是自己适才所想念的青娥姐姐!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速度也够神速的吧?
素琴不知道,青娥之所以会不远千里来京城,皆是在地底下的姐姐袁若凤帮助她的结果。
袁若凤托梦给青娥。
告诉青娥,升儿的病如今有灵药可以改善他的病情。那灵药就在素琴处。
青娥有点怀梦中所见所闻是否不实,甚至以为是自己想治好升儿的病想疯了幻想出来了。
但权且相信吧。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这是青娥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不远千里来找素琴的原因。
喜儿与庄也已来到京城。
是庄见青娥升儿要前往京城,就一直吵着喜儿带他前往京城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