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想到,在一天之内会和一个不曾相识的人纠结那么多次,我也从没有想过有人会在这么一种场合给我一记耳光。而冥冥之中,似乎早已经注定,故事的开始就已经注定是个悲剧。
我从学校跑了出来,一如既往地溜到“多余”,顶着全身的疲惫与酸痛,我还得完成我今晚的任务。即使我是那么地累了,我还是不能放弃这一份卑微的工作,它对于我来说,像锁命绳。没有了它,我也没有资本活下去了。
走进“多余”,悠长而伤感的旋律刺痛了我的神经,也许足够悲哀的我已经不适合这样的气氛了。我首先看到的是瑶姐,她向我招手,冲我笑,我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回应她。我想,彼时我的笑容一定比哭的还要难看。
“青河,好像你今晚来快了哦!真是奇迹的!”瑶姐的心情一直都那么好,我觉得仿佛天塌下来压死的也不是她一样。
我摆了摆手,坐下一张沙发上,我说:“今儿学校放我的假,我不来这里还能上哪里去?”
“怎么了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啊?”瑶姐担心地看着我,顿了顿又说,“看你脸色那么难看,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我边啃着瓜子边说:“没事儿,多心了你。也就今晚有人要自杀,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闹跳楼,要是死了就一尸两命了。”
我才说完,瑶姐就拍着腿笑了起来,那样子特别夸张,我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我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现在,你们这些孩子,哈哈?哈哈?闹自杀?跳楼?哈哈?大肚子就自杀?太好笑了!打掉不就好了吗?哈哈?”
我觉得她笑得真的特别的夸张,中了几百万的彩票都不会有这样笑的。她还真以为每个女生都和她的那些姐妹一样是坏蛋身份吗?灯光忽闪忽闪地倾泻在瑶姐化了浓妆的脸蛋上面,显得有些恐怖,好比电影里的女鬼。
我瞅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我们的观点是不一样的。再说,我也不想说什么话,毕竟太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见瑶姐冷静地对我说:“青河,你认识那个女孩吗?最近我看见她经常来这里。”
我扭回头看,顺着瑶姐的手指指向望去,在炫灯闪过她身上的那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那张圆扑扑而熟悉的脸蛋,只是她真的是“七十二变”啊,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不一样。
现在的她是一身大红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白色的连衣裙被换掉了。我想我必须承认,这个女孩确实很不简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感觉。
“见过,你弟的爱慕者,你未来的弟妹。”我啃着瓜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瑶姐显得特别不开心,于是问:“这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你弟和你一样的德行!”说着我站了起来,怒视着某个物体,但是不是瑶姐。
“赖青河,你这话可不钟听,你什么意思?”瑶姐好像明白了我话里的讽刺意味,然后也跟着我站了起来。
我就这样和她面对面站着,然后忍不住了,就口无遮拦地说:“尹暮白比坏蛋还要坏蛋。”
话末,我听到响亮的巴掌声,一记耳光落在了我的左脸上,发麻地疼痛。她居然会打我,我连做梦也没有梦到过,她怎么会打我?
哦,原来,我一直都该打。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也许是为了扞卫我那可怜的自尊,我也给了瑶姐一个耳光,我说:“你不该打我的,就算王钱斤也舍不得打我的脸。”
对,没有人打过我的脸,就算是王钱斤把我打得半死不活的,他也从不会打我的脸蛋。那时候我还很自我欣赏地以为,我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连王钱斤这样没心没肺的男人也舍不得打一下。
可是瑶姐这个响亮的巴掌,把我之前的结论都给推翻了。所以,我自然也要推翻她心中的那一个结论,她一定也没有被人这样扇过耳光的吧?
她叫尹纯乐,喜欢同姓恋瑶姐站在我的对面,对我冷笑,我用力地扯开我脸上的笑容,也试着对她冷笑。我们的脸部表情都被自己的自尊心给扭曲了,这是一件极为滑稽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是这么一个倔强得连瑶姐都敢对付的孩子,我那么地要强要自尊。我也那么积极地生活着,因为生活给了我太多的不幸,我要以我的幸福去报复它,我不能让它得逞。
“青河,你翅膀硬了。”她突然重新坐在了沙发上,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酒,然后说,“尹暮白那混蛋把你宠坏了。”
她未免把他弟弟说得太伟大了吧?但我没有去否人她说的话,尹暮白对我,确实很好。
我也坐在了沙发上,垂着眼皮不断地啃着瓜子,没有和她说些什么。只不过,我的脸还在火辣辣地疼着,在我抬头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有一个“红衣女子”站在我面前已久。
这让我想到了“火鸡”,虽然我不知道火鸡是不是红色的。但是确实是想到了这个词儿。
“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我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她优雅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半俯着身子看我,久久都不移开目光。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索性站了起来说:“你有事找我?还是找你的白相公?他不在哦。”
她也跟着站直了身子,笔直笔直地站在我的面前,像以前长叶镇上的那些树木一样矗立着。隐约中,我闻到了她身上那阵迷人的香水味,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香味,若隐若现的,吸引着我。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她好看地笑了起来,然后走到瑶姐身边坐下,也优雅地翘起二郎腿,这是一个让人感觉盛气凌人的女生。
她并没有把瑶姐放在眼里,看样子她还不知道她旁边的这个女子是尹暮白的姐姐。
我好奇地看着她稚嫩的脸颊,昏暗的灯光中我若隐若现地看到她脸色粉色的红晕,她一定擦了粉。我抿了一下嘴巴,然后说:“谈什么?说你和他上床的经过?”
瑶姐听了我的话脸色大变,脸儿都绿完了,准是被我气的。可是瑶姐旁边的这个小妮子却镇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她并不在意别人这么说,更加不介意别人将她的丑事全都抖出来。但是,我觉得我说出“上床”两个字,就已经够丢人的了,我不知道我是有什么勇气把这两个让我恶心的字给说出的,我有些佩服我自己。
“青河,你丫的给我闭嘴。”瑶姐严肃地盯着我,然后转过头看着她身边的女生,顿了顿说,“你是尹暮白的女朋友?啥名字?”
“尹纯乐。”她动了动嘴巴,淑女至极。
我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尹纯乐小姑娘,原来你喜欢同性恋啊!你怎么不告诉姐姐呢?”
我觉得我的笑声纯粹是为了掩饰我心中的尴尬,掩饰我那份若有若无的悲伤。如果,这个世界将要以悲哀了扼杀我的前路,让我无路可走,那么除了掩饰它给我带来的痛苦,我想我无能为力了。我只能假装我依然骄傲着。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瑶姐她笑得比我还要厉害,那就是所谓的一山还比一山高。她放肆地笑着,然后说:“尹小姐呀,我们尹家和同姓的人连姻缘,是会把女方浸猪笼的哦!我怎么可以让这么可爱漂亮的尹小姐你去浸猪笼呢?又怎么可以让我弟弟去守寡呢?”
瑶姐真牛,居然把封建时代的规条都搬出来了,亏她想得出来。尹纯乐小姑娘听了瑶姐的话,脸色顷刻间苍白,浸猪笼只是骗小孩子的,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相信呢?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身边这个化着浓妆的女子是尹暮白的姐姐。
不过,我还是在酒吧的喧哗中听到她这么镇定自若地说着一句倔强而独特的话。她咬着嘴唇,微微笑着说:“没错,我就是喜欢同姓恋。不行吗?”
过了不久,没有人再出声,尹纯乐就怀疑地问着瑶姐说:“你是尹暮白的?”
“没错,我就是他姐姐,婚姻这个事情得经过我的同意!那么小就结婚,恐怕你丫头很不纯吧?”瑶姐打断了尹纯乐的话。
可是,尹纯乐一点也不畏惧,而是可爱地笑起来,热情地握着瑶姐的手,亲昵地说:“我就说嘛,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姐姐坐在我旁边,原来是暮白的姐姐呀。”
真会拍马屁!如果换做是古代,我觉得尹纯乐一定是一个得宠的妃子。而我,早就被打入冷宫很多次了,也许早就死了。有啥说啥的我,脑子就这么直直的不会转弯,不会讨好人,不死才怪。可是,我宁愿死也不要奉承尹纯乐的这种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