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江南侠俊1
一笑一愣,眼眶中神色未定,幽怨的叹息一声,暗自抚泪,说:“你放心,我们决不会把你交出去的。”倾影松了口气,随即一笑坏笑着补充一句,“就算要交也得等着那家伙洗完澡啊,洗干净了比较好接受,孩子,你就认命吧,怪只能怪你娘把你生得太妖孽了。”
“你才妖孽!”倾影狠狠的反驳回去,等待着命夕一刻来临,直到晚上,那家伙居然还在洗,“我靠,开什么玩笑,不会是三年没洗澡,一次洗三年吧。”
一笑等人藐视她,倾影扁扁嘴,将衣服裹得紧了紧,转身躺倒墙角,“今夜我睡这里,你们在那休息吧。”
“不行,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吗?我们也睡这,陪着你。”倾影无语了,谁不知道她们的龌龊想法,蜡烛一夜没熄,她们几个更是一夜未眠,直到凌晨,外面人洗澡的声音消失,她们也在浑浑噩噩中昏睡过去。
睡梦里,鼻孔中充满了沁人的香味,身子不再冰冷,暖暖的舒服得很,倾影笑了笑,想要转个身,却感觉身体有点僵硬,应该是落枕了吧,没关系,醒了再说。
过了一会儿,好像有点烫啊,难道是自己发烧了?想要抬起手摸摸额头,又感觉手不能动,脚不能伸,“咕噜咕噜……”水开了?煮什么呢?猛地睁开眼睛,倾影才知道煮什么呢,不是别的,正是自己。
“啊!救命啊!……”倾影的尖叫一声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一笑包着瓜子,假装没听见,心里默默祈祷,“好孩子,做鬼了也不要埋怨俺。”一心和一妍心底还算善良,一脸的愤愤不平和无奈感慨,却没有意思要进门去,一兰就站在门口,叉着腰,带着笑,欣慰外加仰慕的看着自己崇拜的父亲。
鬼医莫遥屁股颠颠的在倾影身边忙碌,这是一个巨大的铁桶,现在倾影是明白为什么昨晚鬼医洗澡不用浴桶了,原来他的浴桶是用来煮人的,浴桶上面有盖子,倾影置身其中,浴桶之下没有火在加热,可她却清晰的感觉到浴桶里的水在滚烫滚烫的沸腾,鬼医在她身后来来回回,她侧过头看看鬼医身边桌上的东西,一颗心顿时绝望透底。
上面尽是些怪异药材,什么死老鼠啊,绿豆蝇啊,虫啊,蛇啊,蜈蚣啊,还有一些倾影看不懂的花花草草,最让人郁闷的是,那些东西不是像现代中药那样经过处理的,最起码都是死物,而鬼医所用的居然都是活物,还在挣扎中的蜈蚣就被扔进浴桶,与倾影的身体来个亲密接触,一点都没有瘙痒的感觉,只是他越往里面放东西,浴桶就越热。
倾影终于抵不住昏了过去,这一昏就是浑浑噩噩了半个月,为什么昏了这么长时间呢?原因有待研究,后来据当局者亲身回味,她说:“那是一个极为刺激的体验,我若不是经历过此体验也不会成就将来的一切。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总结我那些天的心情,我只能说,那是一个让人变成怪物的过程,我称它为变态水煮人。”
昏睡中,第一次醒来,倾影看到鬼医在往浴桶里塞一条蟒蛇,由于蟒蛇不听话,他就把蟒蛇空手揪断,弄成小块再放进去,鲜血喷涌得到处都是,倾影惊恐大叫,一扭头昏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倾影看到鬼医正在吃饭,而且十分津津有味,仔细一看,那些吃的竟然都是些炸蝎子,炸蜈蚣,腹中一阵翻滚,她无奈的昏过去,但愿自己死了就好,不要醒过来。
第三次醒来,倾影感觉嘴里麻酥酥的,睁眼一看,一兰正端着一碗炸蝎子喂她吃,对眼低头一看,自己的嘴里竟然还有一只蝎子腿,恶心无比,昏!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反正他们就是有不同的方式能让倾影醒了再昏,昏了再醒,生了再死,死了再生,生不如死,九死一生,反反复复折腾了半个月后,倾影终于新生,她的身体奇迹般的好转过来,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在浴桶中的身体也可以活动自如了,如果要问为什么,她只能说,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现在你再也看不见那个可怜,凄惨,自叹命运不公的女孩了,倾影每天要使用无数只毒虫当做食物,仔细品尝还觉得香酥可口,就像是吃炸芝麻一样,每天会有更大量的毒虫被丢进浴桶中与她一起共浴,若不是浴桶有盖子,你或许能看到倾影抓着一条蛇当做浴巾一样擦拭身体,顺手熟练的在摸索中抠出蛇胆,浸在浴水深层疗养。
“影儿啊,你的身体已无大碍了,你说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给弄出来了?”鬼医莫遥一脸谄媚的蹲在澡盆边上,微微眯起的眼睛闪耀着不同寻常人的光芒。
倾影瞟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背过身去,鼻子里发出“恩”的声音,像是认同了,又像是在不屑于跟这位痴情男说话,还好一兰不在这,不然两个人肯定又要开战了。
其实倾影知道鬼医人不坏,只是好色了些,有些时候她都怀疑,一兰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当倾影多次目睹一兰笑眯眯的望着“慈父”一脸仰慕之后,她终于肯定了这个疑问,他们绝对是父女,答案很简单,如果不是父女,血浓于水,又有多少女孩可以用这种眼神去望着一个身高两米多,集粗狂,白痴,少根弦,废话多,而且还有口臭于一身的男人。
不过话说来,经过那夜一番水洗之后鬼医的模样倒是接近于人形了,有些泛黄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那些脏兮兮的胡渣,凌乱的头发得以修整让他的野人气质大大减少,再加上一妍巧夺天工的小手缝制出来的一套精致加大版男装,这才让倾影在面对他的时候胃里不再翻山蹈海。
“影儿啊,你到底是答不答应嘛,给个痛快话。”鬼医一脸无趣的对着倾影说了半天,看她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脾气刚上来,只见倾影懒散的回了个身,半眯着双眼瞄了他一下,他的底气立刻消失一半。
“哎呦我的好影儿,你就说吧,急死我了。”
“恩。”倾影实在是无语了,一个大男人天天在你耳边学蚊子叫,你不烦都不行,现在她终于明白当年孙悟空的痛苦了。
“恩?你点头了?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哈哈哈……苍天啊,大地啊,我可算等到这一天了,影儿快起来,快起来,咱们现在就拜堂成亲。”
“啊?拜堂成亲?”倾影怀疑自己是不是泡糊涂了,眼珠一转,想了想他刚才问自己的话,明明是说要不要出来?怎么有变成成亲的问题了?
“等,等一下,大叔,你是不是搞错了……”
“天哪,我的衣服呢?放了快二十几年了,都找不到了,兰儿,兰儿,我的衣服呢?”鬼医焦急的四处翻箱倒柜,就差点没把房顶拆了,哪还有心思听倾影说话,搞得倾影一脸黑线。
“不是,那个,你先听我说好不好,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正想解释,一兰听到父亲的呼唤慢悠悠的溜达进来,先丢给倾影一个大白眼,好像在说:“你又怎么刺激我爹了?”然后才走到鬼医身后,问道:“爹,你找什么衣服?”
“就是我跟你娘当年拜堂时候的衣服啊,你快点帮我找找。”鬼医没有回身,依旧沉浸在垃圾堆中。
一兰又对着倾影白了个眼,无奈的叹道:“爹你别找了,她肯定又是闹着你玩呢,这个月你嚷嚷了十几回要拜堂了,啥时候真拜过啊,爹,其实这丫头有什么好……”
“兰儿!”鬼医大喝一声,巨大的身子一颤,慢慢的转过身来,满怀感慨,目光盈盈的望着一兰,一双大手重重的落在她的双肩,“兰儿,我知道你忘不了你娘,我又何尝不是?可是你娘她抛下咱们父女俩走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看着爹爹孤独终老?……”
一兰无奈的表情更甚,头一低,说道:“爹,你不是说娘当年为了救你死了吗?怎么又变成抛下咱们离开了呢?”
“啊?是吗?那可能就是我记错了,你别着急,我好好想想……”
于是,鬼医就坐在床头苦思冥想爱妻当年消失的原因,完全把要跟倾影拜堂的问题忘记了。
一兰转身就走,她倒是走得潇洒,苦了倾影要小心翼翼在不惊动鬼医深思的情况下逃走,起身,“哗啦啦”的水声难免,倾影注视着鬼医的一举一动,见他眼神呆滞的盯着地板,估计是还没缓过神来,抓紧时间,倾影跳出咬桶,扔下桶盖刚要跑,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感慨。
“啧,啧,啧,吾家媳妇初长成,还有待为夫的细心呵护啊……”
“啊!啪!”鬼医脸上霎时多了一个五指印,呆在当场,倾影尴尬难当,抓了一套干衣服就跑出房间。
半柱香的时间后,战争如期开演。
“慕容倾影,你这个泼妇,我爹对你一往情深,你凭什么欺负我爹,你居然还敢打他,哼,纳命来。”
“切,莫一兰我告诉你,早先怕你是忌讳你的毒物,现在我百毒不侵,百虫不惧,我看你还能拿我如何?”倾影一脸小人样叉着腰大摇大摆的在一兰面前晃悠,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的以毒攻毒疗法已经达到百毒不侵的境界,更何况她毒气已去,内力不但恢复如初,还在鬼医天天给她食用超级大补药的攻势下大大增强,现在恐怕连一笑都不是她的对手了,何况这个小丫头?
“哼,你别得意,是骡子是马咱们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到时候可别跟我爹哭鼻子。”一兰杏眼一瞪,双腿分开站定,摆出架势,左手小青缠绕,右手肩上小绿攀爬,双手反正不用颜色的雾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一笑等人对于她们的对峙早已习以为常,各自坐在一边看戏,可是看今天的架势不同寻常,心里不由得慌了慌,赶紧转移阵地,跑到药圃旁的山坡上去了。
回身再看倾影,她还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轻松的站在原地,刚刚换上的青色纱裙微微抖动,看来她已经开始运功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未变,坦然自若。
“哈!”一兰大喝一声,双目中的冷光霎时变得凛冽起来,手一挥间便攻势大作,双手不断变换颜色,如同彩虹一般五颜六色的毒粉闪电般朝着倾影飘去,她不躲,也不急,更不运功挥散毒气,就那样自信满满的傲然而立,宛若深秋枯木之后的一抹待春盎然绿枝,经受的住百般折磨而不倒。
“呃?”一妍柳眉一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右手的食指点了点樱唇,望着下面的战场总觉得有点别扭,想了想才一语道破不对劲的地方,“阿笑,怎么她们打了这么半天都没有看到莫大叔跑出来阻拦?要在平常,他早就夹在这两个人之间受罪了。”
“恩?”一笑眨眨眼,脸上的半带笑意淡去,这确实有点不对劲啊,“不对,咱们还是下去吧。”
看她们俩要走,一心赶紧拉住她们,皱着眉,楚楚可怜的带着哭腔说道:“你们俩别走啊,现在下去搞不好要被牵连受罪的,倾影是百毒不侵,咱们可不是啊。”
两人一想也对,可下去不行,不下去又不踏实,这几日相处而来大家都挺和睦的,如今是想斗都斗不起来了,如果她们有事,谁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那就再看看吧。”三人的表情大变,再也不是看热闹的玩味心思,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干什么?天要塌了吗?一笑你怎么这幅表情?”一个平和如秋水一般的声音送背后传来,吓得一笑花容失色,舔舔有些干涩的下唇,她强行挤出一个难看死人的微笑,转身,抱拳,微微欠身,道:“徒儿参见师父。”
“师父?”一妍和一心均是一愣,转身一看,身后站着一位拥有绝色之容的女人,她身穿七彩纱衣,赤足,半露****,长发零散的挽在一边,脸上带着一个白玉面具。
面具的眼睛部分很细,细的只剩下一个缝,让人会下意识的以为面具后的人总在笑,但是她唯一暴露在众人眼下的一双娇艳的红唇却暴露了她的本意,那双唇薄厚适中,鲜艳的仿佛是刚刚喝过人血一般,乍一看有些恐怖,但却有透露着一种触目惊心的美,美中不足的是它紧闭着,庄重肃穆。
她们两个愣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要称呼对方什么?只好就愣着,一笑深知师父脾气,赶紧按着她们两个的脑袋低下头,大声说道:“师父,她们俩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一心和一妍,一心,一妍,还不拜见师父!”一笑余光扫向园中正在死拼的两人,希望自己的话能够惊醒她们。
“师,师父?”一心心思还比较单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身体还在紧张和僵硬中挣扎,一妍赶紧低头抱拳,“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就拉着一心下跪,忽然,一阵风强劲而来,将她们两个推起,一妍一愣,抬头看去,只见那女人的红唇一裂,露出如玉的白齿,“徒弟太多了,我也受不起,你们两个是一笑的徒儿就是她的徒儿,不用拜我。”
说罢,此女一挥手腾空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出现在园中恶战的两人之间,反手一把抓住倾影的手腕,拉着她再次疼如空中,消失不见。
鬼医也同天消失,留书一封说是要去找寻一兰的娘亲,暂时把她托付给倾影照顾,可是倾影却一直也没有再回来,一笑三番四次前去师傅的宫中询问,她就是闭门不见,三日之后,师傅下令,让她们四人收拾行囊尽快赶到嘉兴府与倾影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