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统管的是京城治安,即使皮鞭够长也指不到两三百里之遥的密州。如今盛京五城兵马司如此盛气凌人地京师而来,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只是这个时点上来得比较凑巧。
女先生许久未曾露面,五城兵马司的人鬼影不见一个。如今女先生一出现,五城兵马司的人便阴魂不散地来了。
这只能说明府里出了内奸。
苏筝正沉吟间,只见宋冰星秀眉一蹙,道:“他们来得好快……”她转过身来,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慌乱,淡淡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出去见他们,他们自会退去,不再骚扰你们。”说完抬脚竟是要主动迎出去。
苏筝上前一步,拉住她:“冰星姐姐既是千难万难才逃脱出来,保得性命,何苦再去送死?”
宋冰星转过头来,苦笑:“我已连累苏伯父一次,难不成还要再害他的家人不成?你们的好意我已心领,只是这一次,得我自己一人面对了。”
苏筝看着她道:“姐姐此言差矣,姐姐明知此趟入府危险万分,却依然念及两家情谊,入府吊唁。既然姐姐如此重情重义,我们苏家又怎会舍弃姐姐于不顾呢?何况家父生前就一直把袒护姐姐安危为重中之重,如若不然的话,也就不会舍弃个人安危来维护姐姐周全了。家父虽已离去,但遗愿仍在,我们做后辈的又怎忍心践踏他的一番心意呢?”
宋大将军是苏父的恩师,当年苏父只身入京赴考,不料所带盘缠被贼人所偷,又冷又饿,饿晕在路边。幸得宋大将军回京述职,将之救起,见他才识不凡,是可造之才,遂向朝廷举荐,才得顺利入仕,就任密州知府。所以,即便是宋大将军被人诬陷为通敌叛国,全家成了朝廷通缉犯,不敢忘恩的苏父还是要保护这一家子的安全,并期望有朝一日能够使他们沉冤得雪。
对于自己爹爹的做法,苏筝并不反对,此时,她要留住宋冰星,自然有她的另一番打算。
宋冰星是一代才女,又是将门之后,运畴帷幕,少不了要向她请教。而她苏筝,要推翻势力雄厚的苏家二房三房,单靠她一个的力量是绝计不行的,所以,她极需一个智囊,一个帮手,而宋冰星,恰好是上人送与她最好的帮手。
宋冰星的父亲遭奸人所害,而她苏筝的爹爹,由于要保住前者的血脉也遭奸人所害,所以,她们有共同的敌人。
尽管,到目前为止,到底谁是她们的敌人尚不知晓。但她知道,不放过宋冰星的幕后那个人,一定也不会放过她。
命运已经把她与宋家绑在了一起。
“你有办法?”宋冰星审视着她。如果说在这天之前,她还把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看成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的话,那自今天之后,她再不会做此想法。
“冰星姐姐且坐于此,品茶吃些糕点,我去去就来。”苏筝平静地说道,一脸的祥和,根本看不出一丝的慌乱与紧张。说完之后,她起身离坐,准备进房间换衣服。
“筝儿…..”宋冰星在后面轻唤。
苏筝回转身,静静地看着她。
“一切小心……”宋冰星轻声道,“我在这里恭候佳音。”
苏筝笑了笑,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苏府门前,朱漆大门紧紧闭着,角门处敞开着。一队人马停顿在角门前。为首的是一名年约四十岁的的男子,留着一截短须,一脸的横肉,左腮处还有一颗大黑痣,一副凶恶之像。在他的身后,站着十多二十个彪形大汉,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守门的张老头慌忙迎上来,看到这些人腰悬着刀具,便知是公门中人,不敢得罪,陪笑着说道:“各位爷,这大老远的过来,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呢?”
短须男子斜睨了张老头一眼,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你这个糟老头,在这里罗嗦什么!还不赶紧的进去通报!难道你想阻挠本大爷办差吗?”
张老头慌忙摆手:“这位爷请息怒,并非小的存心要阻爷的正事,只是因为恰逢大公子外出,夫人尚在病中,不宜接待,还望各位爷多多担待,等大公子回来,再好好招呼各位如何?”
短须男子勃然大怒:“好个糟老头!尽胡扯,阻碍本大爷的公务!你以为本大爷的事情,岂是你这等小人阻拦得到的?!”说着竟伸出手来推搡张老头。
张老头本就没有防备,又兼之身形瘦小,上了年纪的人哪里禁得住一个高大魁梧的彪形大汉的大力推搡,当即身子朝外跌去。
就在这时,一个灵活的身子飞速奔过来,堪堪扶住张老头,紧接着,一声清冷的声音自里面传了出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苏府面前撒野!”
声音清冽,似有一股无形的威力,竟使得那些准备硬闯进来的大汉们生生收住脚步。
张老头稳住身形,看见扶自己的人正是靳猴子。再抬头看去,见苏筝神容冷肃地出现在角门处,他不由愕然:“姑娘怎么出来了?”
这些大汉初初被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唬住,待看清出来的只不过是一位小姑娘而已,不由嬉笑起来。短须男子两眼一瞪道:“小小女娃娃,寻个地方玩去,别妨碍了大爷办正事。”
苏筝冷冷斜了短须男子一眼:“这位大爷,你不是说要办正事吗?请问到我府上有何正事要办呢?”
短须男子眯着眼睛看着苏筝。
张老头忙走过来,道:“这位官爷,这位就是我们府上三姑娘。”
苏筝道:“若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跟我说即可。”并没有打算要请面前这帮人入府的意思。
短须男子没有想到闹了这么一阵,居然大人没闹出来,倒闹出一名小女孩来。当下哼了一声道:“你真能做主?那本大爷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们接到线报,你们府上窝藏钦犯,识相的就赶快让我们进去搜查,如若不然的话……哼!”
在场的苏府的人一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窝藏朝廷钦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要丢脑袋的,当即有几个胆小的脸色刷地白了。
苏筝也“啊”了一声,十分震惊地望着短须男子:“这位官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清白人家,怎么就窝藏钦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