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中虎如此说,纵是乐于蒙之前,已经强压心中波澜,以探查父亲的情况,可是,如今,上一个消息没有弄明白,反而,连着,又一个更坏的消息。
乐于蒙再也支持不住,竟然直接跌坐在地,目光神情,比起早上起来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未有过的呆滞!
钟纯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乐于蒙,已经跌坐在地,心下,十分为乐于蒙担心。
待欲过来扶,旁边的林中虎,便先已将乐于蒙扶起,心中疑惑不解,不知恩公,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但是,马上又明白过来,心想,这定是因为,恩公如今初次涉入江湖,以前,都是在门派中一心习武,年纪轻轻,又无经验,连昨天,对那畜牲也只是,要了他一条手臂。现在,亲耳听到这等消息,必定大受刺激。
而草中蛇在一旁,当然也是吃惊诧异,但是,脸上多了另一点神色,似乎确定了些什么。
钟纯实在不忍,又对林中虎道:“乐兄绝对不会,无故怀疑两位,只是,在下有一事想问。”
林中虎又看看乐于蒙,对钟纯道:“我也绝对不会,因为恩公有疑问,而觉得恩公有什么错,都是我刚才又激动了,有什么,就说吧。”
钟纯道:“不知那晚,是几天前的事?”
林中虎想也没想,答道:“三天前,怎么了?”
钟纯听后,笑了笑,道:“没什么。”
乐于蒙听了这话,顿时跳了起来,口中大喊道:“对阿,对阿,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都怪我昏了脑袋,糊涂了,多谢钟兄提醒。”
旁边,林中虎见恩公,如此一惊一乍,刚刚,才以为自己想明白,现在却是更不解了。
而草中蛇,看着乐于蒙,皱着眉,忽然出口道:“乐公子!”
只听,乐于蒙马上,下意识道:“怎么?”
但是,连后一个字还没出口,便已知糟了,万万没想到,这草中蛇,竟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乐于蒙脑中,已是转了好几圈。
心道:怎么可能,细细回想了下,觉得自己,完全没可能,被人知晓身份才是,因为,还没出门时,自己就已经因为,目前父亲消失,不想在外面被认出,便处处留心,好在,也不可能,有人认识自己,可现在,他是怎么猜到的?
现在看来,这两兄弟,不但外形迥异,一大一小,就连内里也是完全相反,一个憨厚无比,一个却是机敏异常,但是,这倒也正常,如果要经常一同行事,必定互相补短取长,不过,之前,倒是未曾留意
如今的问题是,到底是糊弄过去,还是自己承认,如果是编个谎,自己以前,还是有一定自信的,但是,又看看草中蛇的眼神,怕是在刚刚说话的瞬间,他便已经确定了。
而且,如果让他们继续往南去,家里只有母亲在,虽然她老人家也不好惹,可是,也不便让她知道,这些乱糟糟的事情。
乐于蒙便打算,直接承认了,也好跟他们解释清楚,此事绝非父亲所为。
于是,便说道:“不错,我便是乐于蒙了,乐青云是家父。”
草中蛇即便,肯定了乐于蒙的身份,但是,听到他亲口承认,此时,也已怒不可遏。
而林中虎,面对眼前的情况,就算给他十个脑袋,怕也是弄不清楚,先看到乐于蒙跌坐在地,还推理了一番,但是,接着,他又见着他兴奋的跳起,便已经糊涂了。
现在,他又变成了,自己痛恨无比的仇家的儿子,这身份的转变,也太快了些,完全无法明白,这么短时间内,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但是,不明白归不明白,‘乐青云是家父’这几个字,是听得清清楚楚,况且,他林中虎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如果凡事,都搞清楚再行动,那估计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了。
于是,这林中虎大吼一声,拿起大刀,就准备往乐于蒙脑袋劈来,可是,还不等钟纯那边,用刀来挡,他自己就停住了。
只见他举起刀的手,不住地颤抖,一把巨硕的大刀,也跟着在半空一颤一颤,光洁的刀身,泛着寒光。
这屋里其余众人,见到那大汉终于拿起刀来,都是兴奋无比,终究等到动手了,果然,直觉比道理强。
但是,还没高兴完,便见他,忽又无缘无故停住了,脸上肿得,已经看不见的眼睛里,又大把大把,流了眼泪出来,这可是什么情况,怎么不砍人,反倒哭起来了。
再看林中虎,果真是,滴滴眼泪往下流,举在半空的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放了下来,转过头去,对草中蛇哭道:“大哥,我......我没用,我,我下不去手。”
钟纯见林中虎,放下大刀,这才收起,自己那柄通体漆黑,但泛着乌光的黑刀,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刚才演的哪出。
而草中蛇,见三弟向自己望来,怎么会不明白他的痛苦,但是,刚才他突然出手,自己本来是要阻止的,但见他自己收了刀,不由得暗暗庆幸,不然,要是他这一刀下去,不知道,自己这三弟会是少只胳膊,还是少颗脑袋。
于是,拱手对乐于蒙道:“多谢手下留情。”
乐于蒙淡淡道:“哦,怎么无缘无故谢起我来,不是应该先杀了我吗?”
草中蛇叹口气道:“刚才乐公子,虽然巍然不动,但是,在三弟出手瞬间,乐公子的眼神,已经变了,见过昨天乐公子的果决,速度,便知,乐公子刚刚饶了三弟一命。”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乐于蒙,便道:“原来,昨天我一出手,你便怀疑我了。”
草中蛇点点头道:“不错,昨天,乐公子出手之快,实所罕见,而且,我连乐公子的武器,都未曾看清,但是,我却看见,那地上的断臂,切口异常平整,定是利器所伤,绝非徒手扯下,而乐公子身上,又不见刀剑,所以,那利器,必定是柄软剑,正如乐青云的武器一般。”
乐于蒙暗暗佩服,接着道:“而且,我们两个正是从南方来。”
草中蛇道:“没错,加上,刚刚乐公子先是跌坐,那定是,听到父亲杀了二十三人,惊恐所致,后来,我叫了声乐公子,到那时,我便确定了。”
林中虎在旁边,听得两人对话,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消化理解完,忍不住道:“大哥,原来昨天,你就怀疑了,所以才叫我们跟着?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对恩......不对,姓乐的,这么好。”
草中蛇道:“一半是想证实,一半为着报答,我怎么告诉你,我只是怀疑而已,你刚刚也说了,没确定之前,我们不会乱冤枉人的,况且,你对他们好,又怎么了,他们昨天确实救了我们,当然要感谢,要不然,你刚刚怎么下不去手?”
而钟纯这才明白,原来刚刚林中虎没砍下去,是因为对乐于蒙昨天相救的感激,可是,又因为他,确是仇人的儿子,报仇心切,又下不去手,不知道怎么办,便只得哭起来了,这人,倒真是相当少见的很。
林中虎听了,不大好意思,又问道:“那姓乐的,中间又高兴的跳起来,又是为什么?”
草中蛇摇摇头表示不解。
而乐于蒙直接说道:“那是因为,经钟兄提醒,我那时才明白,你们的仇人,绝非我父亲。”
草中蛇兄弟,两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旁边,钟纯答道:“因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