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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三十五:画纸

“老师!”Minos刚到楼下时,天空便发生了异变。“飞花老师!”他顶着狂风大喊着。整个楼十分安静,仿佛里面没有生灵一样。他决定撞门进去。那扇木门被宽厚的肩膀撞击了两下之后,应声倒地,Minos撞开门摔在了地上,肩膀被几条破碎的木块扎破,木刺差劲了肉里。但他顾不上疼痛,捂着胳膊直接上楼。“老师你在做什么!”

飞花像着了魔一样在画纸上作画。黑暗的天空下,Ossac的城市显得如此雪白。在修罗的手中,城市上空的气旋逐渐扩大,风圈的范围不断变广。她在进行着最后的上色,这幅大作很快就要完成了。画纸上雪白的羽翼呼之欲出,修罗好像在对着即将片甲不留的人们微笑,唱着他们最后的送葬歌。那么的真实,画中的景象和外面一模一样。Minos想拦住飞花,可是她的手上好像有着无穷的力气。突然,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另一个人上楼了。那时,Gernald正在挨家挨户的呼喊,想阻止他们对修罗的祷告,正好看到有一家门被强行撞开,以为主人有什么危险便冲了进来。“Minos!这是什么情况?”话音刚落,飞花一抬手,将打扰她作画的Minos打得飞了起来撞到一边的墙上,撞下了几块墙皮。“我倒是也想知道!”Minos鼻子留下了一串鲜血,捂着胸口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她就像中邪了一样,我怎么叫都不理我。”

Gernald突然明白了什么,径直走到飞花的身边,对着她的脖子侧边一下重击,然后强行夺下了她的画笔。飞花轻轻地倒在了地上,好像是力量用尽了一样侧躺着。这时,一只蝴蝶从袖子中爬了出来,Gernald眼疾手快,衬着那蝴蝶还没有振翅飞起,一脚把它才成了碎片。“她中幻术了,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Gernald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好像看到了当时他自己被烈火焚烧的样子。飞花没有像当时的自己那样立刻醒来,可能是他出手太重,直接把她打晕了。Minos揉着刚才被撞疼的脑袋,仔细的看了一下那副画。“这和外面的景象一模一样,她在画什么!”“我的神啊,这就是画笔的力量吗?”Gernald走了过来,“难道外面的这一切都是这个人画出来的?”Minos没有回答,只是艰难的点了点头。“那你等什么!快把这东西撕掉烧了!”

“如果烧掉,修罗就死了,谁能承担这样的责任?”

Gernald突然不说话了,这种屠戮神灵的责任谁也无法付得起。虽然是邪神,不过失去了迪罗亚娜,平衡就会被打破,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他们只能等飞花醒了在继续想办法。可是,谁知道狂风会不会在下一秒就发生剧变,将整个城市毁于一旦。“停。。”飞花醒了,用那种虚弱的声音说道。“不能撕掉,不然修罗会被毁灭。”那两个人赶紧把她架了起来,坐在一旁。“你们可以把我送进去,送到画里。”她艰难的说着,揉着自己的脖子,“我把她召唤来的,自然应该由我把她送回去。”她挣扎着坐在了画板前,“Minos,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我能教你尝试人像了。把我画进去。”Minos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他不愿意这样做,将自己的老师一个人送到危险的最边缘。“没得选了”飞花笑了笑,“不然很快,Ossac就会被摧毁,这座城市的废墟将会成为一片虚无的空洞,永远不会被人记起来。快画吧!”她已经摆好了姿势,而Minos也坐到了画板前。这的确不是他们能选择的,也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飞花依然保持着那种微笑,Minos勾勒着,画着。这么久的努力和辛苦,把这个他最尊敬的导师画在了自己的画中,变成了永恒。他整个过程连头也没有抬,凭借着那种最美好的记忆绘画。

上色,阴影,结束。

“我成功了吗?”Minos看着飞花,后者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飞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走下了楼梯,“Gernald,借我你的马用一下!”就看到画中人迅速的向修罗的风眼走去,一点点消失在Minos的视野里。“我。。成功了?”

“迪罗亚娜!风之修罗!”飞花大喊着,她已经走进了风眼,现在一切都是这么安静。修罗缓缓的低下了头,用三只眼睛端详着面前这人。“你是谁?用什么身份与你对话?”那庞大的身躯与其中蕴含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可是飞花毫不畏惧,往前走了一步。“我是你的召唤者!现在,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快回到你的国度去!”

“哈哈哈哈哈哈!”修罗发出一阵奸笑,笑声就像次声一样压着人的耳膜。“一个凡人!我怎么会被一个凡人召唤!赶快离开我的风眼,和其他的蝼蚁们一起感受我的愤怒吧!”她抬起了头,继续舞动着风圈。

“那你让我毫无选择只能毁灭你了。”飞花举起了那只画笔,笔尖冲着修罗。

那巨大的邪灵瞬间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力量,自己的躯体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画师!你是…画师!”迪罗亚娜惊叫着,声音像狂风一样难听,三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支笔的笔尖。“我走!我。。现在就走!”迪罗亚娜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飞花得意的笑了,看着眼前的八个羽翼重新合上,掉落的羽毛和风圈混合在一起,瞬间减缓了风速,平和了空气的愤怒。“愿你永生,修罗。”飞花的表情突然变得轻松了。天空重新裂开,修罗的身躯一点点被裂空吞噬,离开这个属于人类的世界。蓝色再一次变成了主色调,白云又一次的覆盖了天空。Minos看到修罗在画纸上渐渐消失,便开始重新修改飞花之前的作品。气旋被一点点抹去,化作云彩;黑暗的天空被颜料重新谱城淡蓝色。飞花看着那天空一点点变回本来的样子,冲着她想象的画纸外面招了招手,开心的笑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门口已经积满了调查团的人,团长正在极力解释着什么。Minos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到了飞花身边,“那现在画怎么办?裱起来?”飞花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个在画纸上的自己,‘原来我是这样子的啊~’她心里想。

那些曾经安静的坐在她课堂上的人们围住了房子,他们要讨个说法。有的人高喊着,说要把飞花驱逐出去。有的人更加极端,想要用火刑处死这个背叛者。声浪一声高过一声,炸的人耳朵嗡嗡作响。团长显得有些疲惫,不过他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Ossac的子民们!亲人们!高贵的巫师们!”那浑厚的嗓音刹那间让一切都安静了。他的身体好像变得巨大,影子遮蔽着骚动的人群。人们像是被强制站定了,仔细地倾听团长的话。

“飞花曾经是我们的家人,现在她依然是。她教给你们这么多的美好,现在她被别人控制犯下错误,难道不能被饶恕吗!”

人们安静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更何况,现在,我们这位家人也被囚禁在了画中。可你们还在想着如何去责备她,这样对吗!”团长稍稍嗔怒。“人们啊!都散了去吧。我们自会有办法。一时之快与愤怒永远不是解决方案!”团长结束了他的话,人们就像中了魔咒一样散开来,只剩下少数调查团的人和巫师还在场。

“校长,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呢?再画个门?”Minos和Gernald紧张的问道,他们手中捧着那副珍贵的,囚禁着飞花的画纸。团长摇摇头,“这你要问飞花,她是系铃人。”人们把目光转向她,但此刻飞花却在看着别的东西。周围的树,无暇的房子,不时飞过的几只鸟儿。“老师,还有什么办法吗?”

飞花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享受吧~,这是一个无解的局。”她又把目光投到了那些美好的事情上去,好像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不一会,她转过头用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团长,就像她第一次离开Ossac远游一样。“团长,我已经教会你的学生人像了,现在,我可以旅行去了吧~”

“可以,可以。不过你又能去哪里呢?”团长眯着眼笑了,既然飞花如此乐观,他也没有必要深沉悲伤。毕竟,她才是画师。

“去更远的地方啊~刚才,我看到画纸的边境并不是墙。也许,这次我就能真的到我想要去看的地方转转了~”她开心的笑着。

“那老师您还需要什么吗?我尽力帮您找到。”Minos抢着问道。

“那就,用你的手帮我画出行囊吧!再给我一匹骏马~”刚说到这里,那匹在后院中的老马鸣叫了起来,“哎呀哎呀,我都把我的老伙计忘了”飞花捂着嘴笑了,“不要骏马啦~他既然想要来,就把他带着吧。”几个人把那匹有点驼背的老马从后院中牵了出来,飞花亲昵的蹭着他的额头。Minos在画纸上默默地画着飞花的背囊水壶和画板,也许她在那个世界里能做出更多想要的东西呢。飞花拿到画板,随便画了几笔,什么都没有发生。“哎呀~太棒了,终于可以放心的画了。谢谢你哦,Minos~,抱歉这次把这个魔咒传给你了。”

Minos点点头,继续低头画着。飞花感觉自己脸上被滴上了一滴眼泪,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这么笑着。“Minos,以后画画,是要用心的哦~这样才能让画纸活过来。”她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学徒。

“啊,对了对了,不说我都忘记了。团长,还想让你帮我最后一个忙,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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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os把两张画纸小心的拼接在一起,然后用粘合术将他们合二为一。另一张画是一个花园,虽然不是美得令人窒息,不过可以说是错落有致的精彩景致,那里面有一个正在翻土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Gernald一边看一边觉得画面熟悉,不过他还是没有想起来那是哪里。

“好了,大家,我要出发了~;只要Ossac需要,我还会回来的。”飞花向大家鞠了一躬,还没等大家说什么就走了出去。人们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穿过街道,走到拐角。落日的余晖将人和马的影子拉的瘦长,马蹄铁打出缓慢的节奏,飞花跟着哼唱着。走着,笑着,还是那一头如水的黑色秀发,披散在长袍上。

樱林,到了。这次,她要在那里接一个人,一个等了很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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