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怀旧的时代。当时间的战车以加速度向前疾驰,当诱惑渐欲迷人眼,那留在我们后面的长长的身影,就是我们的过去,如影随形,不离不弃。而当我们回眸的刹那,那切中我们心底的,也许就是旧有的一切:爱情、理想还有饥饿和斗争。
因为怀旧,我们想到了老舍。四十年前的八月二十四日,老舍因为不堪凌辱,自沉于太平湖,他的死去是为了挽回残剩的尊严,在他看来,生不如死,与其像鬼一样活着,还不如死得像个人样。四十年过去了,知识界没有忘掉他,人民没有忘掉他。谢有顺在博客里写道“老舍选择与水合作,比起“文革”中层出无穷的怯懦、背叛和苟且偷生,老舍的死的确是一块碑石。他的死,为活着挽回了尊严,却将耻辱留给了1966年8月24日晚上的中国”。从这个意义来说,怀旧有时并不是留恋过去,而是为了更好地同过去决绝。或者说,我们并不是也不应该是一个健忘的民族,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它要我们既要记住七月七日、记住九月十八日,也要记住五月十六日,记住八月二十四日。
是哪些人在怀旧?怀的哪些旧?当然没有标准答案。博民潘鲁生说,六十年代人最怀旧。因为六十年代这批人有一个共性,不论在哪一个层面,无论是农民、工人、还是知识分子,都有着强烈的使命感,他们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和沉重的未来。话说的不错,但还是偏颇了些。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他们就不怀旧?七八十年代的人,他们就无旧可怀?我看不一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化背景,谁都有资格回忆过去,而他们有着不一样的过去。
记忆可以是梦魇,也可以是美好。一张老照片、一首老歌可以带给我们感动,一位二十年未能谋面的朋友突然出现在眼前,可以带来莫大的惊喜。就是文化大革命时代,留给当年知青记忆里的,也不尽是批斗的声音,还有青春的放纵。但偏偏有人从美好中嗅出了商机,最近博客上最闹哄哄的事件是有人要重拍电视剧《红楼梦》,听说新版红楼梦的演员要在全国海选,一时间各种议论蜂起,你方说罢我登场,一方坚持要拍,一方反对重拍,莫衷一是。不知曹公在地下作何感想,他只怕也是无可奈何吧,谁叫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娱乐时代呢?
回想当初看《红楼梦》,是二十年前在我的大学老师家,看得如痴如醉。现在大家怀起旧来,要重拍,我想说的是,把宝玉弄成五角恋六角恋悉听尊便,只是千万对黛玉要悠着点,阿门!
(2006年8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