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家之前,杨天啸决定去见见王艳琳,他有很多话要和王艳琳说。
本来杨天啸不想再去找王艳琳,因为他没有勇气去见王艳琳,现在高中时的同学没有不知道杨天啸落榜的,王艳琳当然也知道!
想到那天在学校领取成绩单时,王艳琳看他的眼神有多么冷漠,冷漠中还带着明显的鄙视,杨天啸顿时没有了一点儿勇气!
如果自己考上了大学,哪怕只是一所最普通的大学,杨天啸心里也会有和她见面的勇气和力量!
可是现在没有考上大学,杨天啸为何还想去见王艳琳?
是杨天啸太爱王艳琳?
还是杨天啸的脸皮太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杨天啸最后真的去找王艳琳了?
找王艳琳的结果如何?
有没有达到杨天啸预想中的目标?
那天,天气晴朗,晴朗的天气让杨天啸的心情也好了一点儿,也不再那么紧张,而且还让杨天啸多了一点儿见她的勇气。
杨天啸骑着车,顺着熟悉的线路来到了王艳琳家的楼下。
红色的砖墙,铁棍做成的铁门。
铁门没有上锁,但在杨天啸眼里,没有上锁的铁门自己都无法进入。
锁头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杨天啸也算一个君子,可是门没有上锁,杨天啸为何进不去?
杨天啸望着那扇没有上锁的铁门,感觉那道铁门就像一道时空之门。
杨天啸知道自己无法穿越那道时空之门,除非王艳琳自己从那道时空之门中穿越过来!
王艳琳会从那道时空之门穿越出来吗?
杨天啸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穿越那道铁门,那道时空之门,但杨天啸仍然“身不由主”的向那道铁门走去!
可是在杨天啸接近王艳琳家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杨天啸接近王艳琳的家时,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向他全身涌来。
就好像王艳琳家有一位绝顶高手正在发功,要把杨天啸逼走。
杨天啸只觉得自己每往前走一步,这股无形的压力就强了几分。
在离王艳琳家大约十米远左右,杨天啸的力气和勇气也用完了,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杨天啸仰头望着二楼的那扇镶了铁皮的木门,很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甚至想扑在王艳琳的怀里大哭一场,将十多年来的痛苦和委曲全部在心上人面前倾诉出来。
杨天啸真的好想好想!
可惜,虽然只有两层楼高,但在杨天啸的眼中却变成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山。
珠穆朗玛峰何其高,但也有人攀越!
这矮矮的两层楼在杨天啸的心目中,似乎比珠穆朗玛峰还高,高不可攀!
杨天啸尝试了几次,想把心中仅有的勇气聚集起来,希望能上去。
可是当他想到最后一次看到王艳琳时,王艳琳那陌生而冷漠的眼神,杨天啸勉强积聚起来的一点儿勇气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天啸的视线有点模糊了,还在仰头痴痴的望着那扇木门。
杨天啸不知道旁边的屋檐下,有个老太太已经盯了他很久了,若不是看他伤心的表情,不像个坏人,只怕早就报警了。
偶尔有过路的,看见杨天啸的傻样,不禁多瞅了杨天啸几眼,有的人望着杨天啸冷笑了一会儿,又继续走他的路。
穿着蓝色有很多补丁的衣服的老太太,虽然相信杨天啸不是个坏人,但仍然在远处的暗影里“监视”着杨天啸!
杨天啸又痴痴的望了很久,内心实在纠结的厉害,几次想上去,就是提不起足够的勇气。
最后,杨天啸只好“撤兵”,当他转身的一刹那,他似乎听到王艳琳在家里呼唤他。
杨天啸默默的推着车子走了十米远,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知道自己“失败”了,彻底的“失败”。
他现在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泪眼模糊中,他骑着车子往家走。
一路上,精神恍惚,好几次差点被汽车撞了,他都没感觉到,开车的司机气地破口大骂,他也没听见。
从王艳琳家到杨天啸家也不算近,可是杨天啸却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家,以他的精神状态,这实在是一个奇迹!
第二天早上,杨孝银,奶奶,杨天龙,杨天林,还有陈素华张志琼等人,这些人都在杨天啸家楼下的道边等着送杨天啸上车。
去大连的长途汽车还没有到,奶奶站在马路边,大风吹起奶奶鬓边的白发,奶奶苍老的身影像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奶奶忽然望着杨天啸道:“小三,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对你好,我也是没办法,你大哥的情况你也知道——”
奶奶还想继续说下去,杨孝银止住了奶奶的话头,道:“妈,你和他说这些干什么?”
杨天啸当时听了奶奶的话,不知有何想法,杨天啸没有想到奶奶会这么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杨天啸却不知道这一天却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看到奶奶了。
就在杨天啸到了广州的第二年,奶奶去世了。
长途汽车来了,杨天啸一个人坐上了车,到了大连市区他上次报名的地方。
去广州上学的有十几个同学,年龄不等,有的很大,有的比杨天啸还小,其中有两个女生,不过其中一个自己坐飞机先走了。
杨天啸和其他人坐着火车走了一天一晚,终于到了北京,下了车后,先将火车票再找铁路部门的人签一下,然后因为离坐车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几个人就商量找一家餐馆吃点饭,还有些人另外找地方吃去了。
杨天啸和五六个同学找到了一家中等饭店,几个人坐好后开始点菜。
轮到杨天啸了,杨天啸不爱吃肉,看着菜单不知道点什么好,最后就点了一个小葱拌豆腐,其他人一听都笑了: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哈哈哈!”
剩下的唯一女生叫张萍,长地挺丰满,皮肤也很白,面貌娇美可人。
张萍抿着嘴偷偷乐。
晚上六点钟,杨天啸一行人又坐上火车出发,这列火车直达目的地——广州。
杨天啸在靠近火车厕所的第一排座位坐着,忽然有个男的,走到杨天啸身边道:“兄弟,能不能换个座?”
杨天啸听了在心里寻思,不知道换还是不换。
那个男的个子比杨天啸高点,在他旁边还有两三个人,都是男的。
这个男的盯着杨天啸盯了很久,那目光好像杨天啸要不答应就要痛扁杨天啸似的。
这时,杨天啸一行人中负责带队的队长走了过来,望着杨天啸道:“走吧,我们换个卧铺去!”
杨天啸站起来往那边走,刚走了一步,后面有个男的踢了杨天啸一脚。
杨天啸回头一看,正是刚才要强行和他换座位的那个男子。
那名男子盯着杨天啸道:“看什么看?”口气好像杨天啸欠他几百吊没还似的。
杨天啸愤怒的望着那名男子,杨天啸虽然很生气,眼中却没有杀气。
那么男子虽然没有杨天啸这么愤怒,目中“杀气”却很浓。
杨天啸一阵儿心虚,几乎不敢望那个人的眼睛。
这时队长回头盯着那个男子,那名男子却不敢接触队长的目光,移开了视线。
队长望了一会儿,转身向另外间车厢走去,杨天啸也转身向队长走的方向走去。
杨天啸躺在卧铺上,火车一颠一颠的,杨天啸的心情却是阴暗的,比车厢内的光线还暗。
本来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他终于“逃离”了那个家,那个带给他无数痛苦和伤害的家。
可是,现在,他又有点后悔了。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虽然“自由”了很多,但没有绳子的保护,风筝只能随风飘荡,而且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一掉下来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杨天啸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寂寞与彷徨,恐惧与不安。
可惜,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只能自己走下去。
杨天啸睡在第三层卧铺,张萍睡在对面的第二层卧铺,张萍望着杨天啸道:“你在想什么?”
杨天啸望着张萍白白的脸,心里有点难过和羞愧:“我——”
杨天啸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刚才的事情也没什么,你就当成一件小误会罢了。”张萍笑道。
杨天啸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张萍道:“谢谢你。”
张萍又笑了:“谢啥谢,我又没帮你什么!”
杨天啸道:“不是,我是说——”
张萍也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杨天啸道:“不是什么?”
杨天啸胀红了脸,却又不知该怎样解释。
张萍“呵呵呵”笑了一阵儿,道:“睡觉吧!”
杨天啸只好睡觉,不过他哪睡得着,他还在痴痴的望着张萍。
杨天啸只觉得张萍睡觉的样子好美,杨天啸禁不住在心里想:她做的梦是不是和她的人一样美呢?
火车走了一晚上,外面天已经亮了。
杨天啸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
外面绿油油的,全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稻田。
自从离开老家后,杨天啸一直没有回老家,记忆中的南方是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清了。
火车总共走了二天二夜,终于到了广州。
杨天啸下了火车,走路时随口吐了一口痰,不料立即有个老太太,气势汹汹的过来,要杨天啸交五元钱“罚款”。
杨天啸一时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再看同来的人,有的人回头瞅了一下,随即又继续走他的路,其他的人还不知道杨天啸遇到了麻烦。
杨天啸不想交,可老太太抓住他的衣襟不放手,杨天啸没办法,只好交了罚款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