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见面
周三的时候,朱梅就可以一样地谈笑了。醉酒的阴影以一般人都接受不了的速度正在褪去。
同在一个办公室的致远看到朱梅的恢复,他也由衷地高兴。他也在拿着雨娟和朱梅比较,雨娟太忧郁,朱梅要乐观,这是他的结论,就这两点来说,他当然喜欢乐观的人。
致远一直在躲着朱梅,他记得他的誓言,他不想婚姻再因这事而起浪花。当办公室只有他和朱梅两人时,致远会马上离开。
致远的举动朱梅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酸时,她在感叹,这样的男人,她为何就碰不到呢?
致远的躲避是想和朱梅维持同事关系,朱梅其实也不愿破坏别人的家庭,和她睡过的也不止致远这一个有妻之夫,为何致远要如躲瘟疫一样躲着自己呢?
因此致远的躲避也激起了朱梅想征服的心,有时竟想和自己打赌,致远到底经得起她的攻击吗?
雨娟是个胆小的人,除了在致远面前能伶牙俐齿外,她永远不会和别人骂架。她想去找朱梅,可她实在想不出怎样面对这个人。
雨娟能说什么呢?难道去恳求她不要破坏她的家庭?或者找到她骂一顿?这都是雨娟都不愿做的。雨娟战胜不了自己,她只能任凭心中的不确定在游走着。
自从那次长久的上网聊天,雨娟每天都能接到曾邵强的短信,短信不是曾邵强自己想的,都是一些很美丽的短信,这些短信里充满了对雨娟的关心。
例如,“我将满满的祝福放进短信里,愿我这条短信也能放进你的心里,即使是你心中的一个小角落也好,当你收到这条短信时;你就是我最在乎的朋友。”
“祝你心情像门清自摸一样痛快;事业像一条龙一样通顺;烦恼像十三幺一样稀少;运气像豪华七对一样对上加对!钞票像风头一样打了又来!”
“本短信特含优质祝福精华,纯天然手工制造,有美容养颜,强身健体之奇效,驱烦解忧,增财添运之‘富’作用,接收者均为本人致铁好友。”
对我们的友谊做了个质检,却发现它是三无产品:无理由;无条件;无期限。主要成份:磁铁。热量:赤诚。产地:内心!祝你天天快乐!
;雨娟很开心地看着短信,她也没回。她不想过多地和曾邵强联系,她也害怕她把握不了她的界限。
致远有时也能很清晰地听到雨娟手机的信息声,这声音如恶魔一样让致远感到恐怖,这声音他每听一次,他对他在雨娟心中地位就动摇一次。
深夜的时候,他在十分确定雨娟睡去的情况下,他翻阅了雨娟的手机,看到了只是这些祝福性的话语时,他的心稍稍踏实了一些,可就在第二天短信声又响起的时候,致远又不那么确定了。
致远有着和曾邵强交流的冲动,一个男人这么挂牵一个女人,是傻子也知道他的意思。致远的生活很简单,他几乎没什么朋友,他更不能确定,结婚后还会有纯洁的男女朋友。
致远和雨娟有着相同的纠结,他也不善言辞,他实在没有足够的胆量去面对这个曾邵强,要是雨娟知道他怀疑她时,雨娟又会怎样呢?虽然同在一张床上都睡了七年,可致远实在不知道雨娟的反应。
在致远的心里,他有着双重害怕,他不知怎样和曾邵强开口,他也害怕雨娟知道后的暴风雨,因为雨娟和曾邵强只是朋友间的聊天,可这聊天怎么就那么难接受呢?谁又能保证这友谊不升级为爱情呢?
各怀着心事,雨娟和致远相处得还算平静。
这个星期,一直到了周五,他们没有一句争吵,雨娟也随着一系列的打击,竟连抱怨的话语都没有了。雨娟有时在想,怨妇也许还幸福些,她能想说就说,说了其实也白说,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不那么在意。可现在,好多想说的话都不能说,只能这样憋着,雨娟也害怕这份过于平静的平静。
没了雨娟的抱怨,致远也不太习惯,他也许生来就是贱命,不骂反而不舒服,面对安静许多的雨娟,他感到的是害怕,是恐惧。
周末了,灰色的天空飘着久违的小雨,雨娟的心情不是很好,脑袋还是有点隐隐作疼,晚上一觉最多也只有四个小时,醒来后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再入睡,入睡后,睡眠的质量很不高,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对雨娟来说,这是一些低沉的日子,外表很平静的她内心却很苦,是一种相对前面来说较平静的苦。
就在这样的一个周末,雨娟的手机出现了一个令她无法不时刻想着的曾邵强的信息。
“我家的一个亲戚过世,我回老家了,我想见你。”
能见吗?雨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雨娟想见他,时隔多年,曾经那么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了现实里,见面该是怎样一种喜悦呀!如果允许的话,雨娟想把一肚子的苦水倒给他,在那里,她也一定能得到安慰,一定能有所解脱,雨娟也可以分享他的故事,开导他,让他也更加开心。
雨娟也不愿见他,雨娟感到自己老了,自己丑了,这个样子会吓了曾邵强,让曾经留在曾邵强心中的形象被破坏,最后连朋友都不是。
就算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雨娟还是惧怕见曾邵强,她也害怕过多的交往让这友谊越界,她害怕自己如当初一样爱上曾邵强,她很清楚,这样对致远不公平;她也很清楚,就算离婚再流行,她是没有勇气因为曾邵强而去和致远离婚的。
该怎么办?雨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她不可能告诉致远,致远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去的。她一直在推脱,“我变得很老也很丑了,我怕吓着你。”
曾邵强却在一直劝说,“不怕的,我能接受,我也老了呀!”
雨娟:“这城里我的熟人很多,我怕别人见了不好。”
曾邵强:“我们只是同学,我会很规矩的。”
;雨娟的理由总是能被曾邵强驳回,最后曾邵强说,如果雨娟不去见他,他可能会去找雨娟,因为他回来一趟不容易,他真的很想见雨娟。
雨娟当然害怕致远找到家里来,这是个怎样的家呀!太寒碜了。如果致远见到他了又会怎么想,男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可以在外乱搞,可绝不会允许老婆有一次出轨。
雨娟也想威胁曾邵强,如果他找到家里来,她就永远不理他。她输入的这些字还是不敢发出去。曾邵强不是刘致远,在致远面前,她永远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包括离婚二字。曾邵强是她心中柔软的那部分,她不会也不敢乱说话。
雨娟没有退路,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见他。
曾邵强约了时间,明天的上午九点;曾邵强约了地点,这个县城唯一的一家肯德基店。
确定了一切后,雨娟的心咚咚直跳着。
来吧,该来的一切都要来!如果曾邵强瞧不起她,那也好,彻底断了和他的这份关系,朋友,也好同学也好,都见鬼去吧!
想是这么想,雨娟还是希望她在曾邵强的心中有个好的印象,她照了照镜子,镜中的她也太老土了,穿的是最朴素的衣服,一张最原始的脸蛋,就在大家都纹了眉毛的现实里,雨娟的仍旧是两条从未加工粗眉;大家都在进行护肤措施时,雨娟擦的永远是不会超过二十的儿童霜;大家都在拉直头发后,又变成卷发时,雨娟的头发永远都是一个马尾,理发永远也不会超过十元钱;大家都随潮流买时装买鞋子时,雨娟每个季度只买一件衣服,穿出去的鞋子随着不同的季节,只有三双凉鞋,单皮鞋和毛皮鞋。
看着镜中的这个样子的自己,雨娟是没有一点信心。这是一个转型进入夏天的时节,衣服大约要穿两件薄衣服就行,雨娟在这时的衣服是最缺的,都是些雨娟自己都感到穿不去的。
雨娟感到头要爆炸了,去为着曾经心中的情人去改变自己吗?时间还来得及,去做了头发,然后纹眉,然后买些好的化妆品,再去买漂亮衣服和鞋子。这不可能,这只是雨娟的一个想法,致远只是她的一个普通朋友,她不可能为着他而这么地改变自己,她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女人,她不是什么都可以不想的少女。就算一切按上面进行,已经开始苍老的皮肤还是能看出来的。
当雨娟满脑子都是曾邵强的影子的时候,致远是能感觉得出来的,他坐在电脑前,只听见雨娟的手机的信息声一边又一遍地响着,凭着他的直觉,这次绝对不是以前那种问候或祝福性的话语了,凭他的直觉,雨娟和曾邵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曾邵强向雨娟表白,要雨娟和他离婚?致远整天都在魂不守舍地玩着游戏,他感到这婚姻存在着危险,这危险来自曾邵强。
等确定雨娟睡去后,致远又查阅了雨娟的手机。致远不想这样做,但他不能控制自己。果然,这是一些致远不想看到的信息。
曾邵强出现了,他要和雨娟见面了,雨娟由不同意到同意了,这令致远特别地难受。也许只是一般朋友的见面,致远在说服自己,但只是一般朋友,为什么他有着那么强烈的愿望要见雨娟呢?
致远放下手机,看着正熟睡的雨娟,他的心如刀绞,谁都明白,精神的出轨比肉体的出轨更可怕,他的雨娟心里有了别的男人,何况很有可能会从精神的出轨走向肉体的出轨,还出什么轨,也许这个学期还没过完,雨娟就和他离婚了。
致远感到空前地无助,他又能做什么呢?雨娟一向只和他唱对台戏,他怀疑他的阻止还会加快他们感情的发展。
致远迷迷糊糊,整个一夜都在为这事烦着,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又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死,连雨娟和爽爽起床他都不知道。
雨娟对致远的这一行为感到很奇怪,她在想致远昨晚肯定玩游戏玩到很晚。在没有朱梅事件之前,雨娟每晚会催致远睡觉,早上雨娟起来了,致远也一定睡不成了。可现在,雨娟不想这样做,她对致远是用冷淡代替了抱怨。
雨娟穿上了昨天想好的衣服,其实也是很普通衣服,走在街上别人看了会毫无印象的衣服,头发也只能扎个马尾,脸上依旧只擦了些儿童霜。
她还是很紧张,她害怕那场景,其实又能说什么呢?为什么曾邵强一定要见她?难道他还有着那种想法?不可能了。雨娟突然感到一个人去不好,曾邵强能强制她和他见面,难道就不能强制雨娟做其他事情?雨娟突然有种恐惧感,她不想这样。
那么叫致远和爽爽一起去,可她实在不想和致远一起去,致远长相达不到一般的水平,她不想让曾邵强知道,何况在这非常这时期,雨娟更不想和他一起出去。那可以带上爽爽,爽爽还是她的骄傲,爽爽也喜欢吃肯德基,有爽爽在,一切都会明智得多。
雨娟注意已定,她帮爽爽换了上次买的新裙子,爽爽穿上这条裙子,再配上紧身裤,是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边换裙子时雨娟对爽爽说:“妈妈今天带你去吃肯德基。”
爽爽对这意外消息感到非常高兴,那是她向往的地方,雨娟是个很小气的人,其实她的生活条件也不容她大方。爽爽每年只能去吃两次肯德基,一次是儿童节,一次是生日。
“那我去叫爸爸起床。”在爽爽的印象里,去吃肯德基都是一家三口同时去的。
雨娟拉住了爽爽,“这次我们两人去,不叫爸爸,好吗?”
“为什么不叫爸爸?”这孩子近段最喜欢说为什么了。
“如果你要叫爸爸,妈妈就不带你去了。”雨娟威胁道。
“那好吧!”雨娟的威胁终于起了效果。
还好,昨天飘了一天的雨,今天终于停下,这不是一个雨天,这也不是一个晴天,这是一个阴天。
八点多一点,雨娟带着爽爽出发了。这时的致远还在梦中。
在这座县城,从雨娟家到吃肯德基的地方坐公汽可能不要十分钟。雨娟早早带着爽爽离开,她是不想和致远多说话,她明白致远知道的话,他会跟去的,雨娟能阻止致远的这一行动,但要费口舌,雨娟现在是和致远没有太多的语言。
雨娟带爽爽吃了早餐,在大约八点半时到了店子的门口,门前有着很多并不规范的小孩坐的飞机,火车,马什么的,这是爽爽最喜欢的。
雨娟让爽爽坐了一下火车,因为只有这个的价钱是五元,其余的都要十元。五元钱也就五分钟,爽爽在这五分钟里还是在尽情地享受着。
坐完后,爽爽想进去吃东西了,雨娟想在门口等曾邵强,她对爽爽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一个叔叔,叔叔来了,我们就进去,好吗?”
“为什么要等叔叔?”爽爽又开始了她的为什么。
“因为妈妈和叔叔约好的,如果我们先进去,叔叔就找不到我们了。”雨娟只能这样解释。
“哦,那好吧!”爽爽嘟着嘴巴说。雨娟不喜欢爽爽这样的动作,也许她是从学前班学来的吧!有时说完一句话爽爽还会双手手心向上地摊着,也许她自己认为很美。
爽爽在这外面也很开心,她可以看着别人玩,这孩子还是有一点好,不是那么贪心,她只要坐了一次,就不会要求坐第二次。每天给她的零用钱可以控制为一元钱,就是要东西,她一段时间只会是一个目标,不会同时要两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