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恶狠狠地瞪了楚殇一眼,淋漓尽致地表达完我的憎恶之情之后,顿时领悟到:楚殇肯取笑我了,哦耶,冷战结束!
经过一番提点,怪老头儿终于记起了我这只“蜘蛛精”。他感慨道,如今这世道真是雌雄莫辩、人妖横行啊!真真是一个悲哀且沉痛的世道!世风日下啊世风那个日下……
他的感慨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又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喊了一声“咔”,示意楚殇赶紧说明此行的来意。怪老头儿听完之后,当即表示愿意一试,他同我说:“我解毒的本事就跟我接骨正位的本事一样厉害!”当时我就震惊了!苍天啊,这真是一个以讹传讹的世道啊!
怪老头儿让云大哥单独留在屋子里,将我们都赶了出来。他道:“我施针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偷学了,走远些、走远些……好徒儿,你去给为师沽壶酒来;至于你们两个丫头,给我做饭去,快去!”
我颇感担忧地问楚殇:“他真的会解毒?”
楚殇颇感担忧地问我:“你真的会做饭?”
于是,我们相互担忧着地分头行动了。他去了市集、我和清悠去了厨房。
临走前,楚殇叹气说:“你们俩倒是悠闲,师父他竟然要我去沽酒?你们知道最近的酒肆距这里有几百里吗?整整三百里!”
其实,我倒宁愿自己是去沽酒了。因为,同清悠一起做饭这个活儿太有技术难度了,以至于我宁愿跑断自己的两条腿。
我觉得怪老头儿的厨房应该改名叫厨万幸——它遭此一劫,竟然还没被化为灰烬,实属难能可贵。
饭菜上桌的时候,怪老头儿仍在屋里,楚殇也还没回来。我和清悠都饿得不行了,就拨开些饭菜,留给了他们。我们正打算先吃,手上的碗筷莫名其妙地倏地一空。我心下奇怪,扭头一看:怪老头儿正得意洋洋地捧着两碗饭,翘着二郎腿,坐在茅屋前,道:“你们这两个娃儿好不厚道,吃饭竟不叫我?”
我问:“云大哥怎么样了?”
他道:“好说,好说,骷髅骨已经解了。只等他醒过来就没事儿了。”
我心下一喜,道:“有劳前辈了!”
怪老头儿没搭理我,径自看了看四周,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儿,道:“我那好徒儿呢?”
“您让他沽酒去了啊?”
“哎呀呀,还没回来?看来这小子的轻功一日不如一日了啊。”他大口地吃了口饭,道,“以前他这一来一回,半日就够了。没有我这个好师傅的督促,他的武功只怕是懈怠啦!”
听到这话,我和清悠不约而同地作惊恐状。竟没来由地同情起楚殇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折磨凌虐其徒而自得其乐者,可谓师之大成。怪老头儿就是这集大成者。想必楚殇以前就经常被怪老头儿差去三百里之外沽酒,呜呼哀哉,可怜可悲!
怪老头儿大口吃着菜,一面吃还一面说:“丫头,你这手艺可比如意楼的师傅好多啦……可惜我那徒弟没这口福,现在还没回来。”
“我怎地没口福了?”楚殇提了两壶酒,站在篱笆外头。
怪老头儿毅然决然地解决掉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肉,道:“武功不济还想吃饭?自己做去!”
楚殇倒是不紧不慢地从篱笆外头绕了进来,淡道:“不劳师父费心,徒弟已然吃过了。如意楼的凤穿牡丹……那滋味真是曼妙。”他将酒放在桌上,掀了长袍,悠悠地坐了下来,说:“师父您既让这两个丫头做菜……”他长长地停顿了好一会儿,淡道,“徒弟怕死,就在外头吃了回来。”
哼,本姑娘在弦歌坊的厨房里少说也呆了五年罢,做菜的手艺不说天下第一,但至少也是坊里前五吧!
虽有清悠搅局,但仍旧不能影响我高超的技艺以及卓越的发挥!如今却被人小觑了!
我正要说话,怪老头儿却率先开口了,他道:“吃了这蜘蛛精做的饭菜,的确是有碍性命啊!”
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老爷子,您刚刚还说回味无穷的啊!
在楚殇摆了个“我就知道”的表情之后,怪老头儿眯眼一笑,道:“因为太好吃了,好吃的要死了。”
说完,得意地看着表情瞬间凝固的楚殇。我们三个集体围观了他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就收拾碗筷悠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