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跟在几人身后的冷嫦曦,一件郭婉柔转了身子,心底便“咯噔”跳了一下,某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这郭婉柔向来都是来者不善的,而这次来了僖王府,竟然连赵管家和李伯两人都想将她瞒住,看来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这么想着,冷嫦曦徐徐朝灵堂的大门靠近了几分,屋中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了出来。
“祭奠?”赵瑗眯着眼,望着这个女人。此刻,在他心中,郭婉柔仅仅只是让他不喜欢的女子而已,并未将之前一系列的事情同她联系到一块,他现在担心的是郭婉柔是否会和冷嫦曦碰到一块。
这两人的梁子他是一清二楚,现在这个状况,若是碰见了,恐怕事情会变得非常的麻烦。
“是啊,婉柔就是来给公公祭奠的。婉柔这还没过门,公公就去世了,婉柔心中难过啊”郭婉柔佯装难过,低泣了两声,她的眼角悄然地往赵瑗身上望去,谁想竟然意外瞥见门边一抹淡淡隐匿在雾色中的身影。
这身影出了面对大门的郭婉柔悄然瞥见之外,赵瑗同两个管家因为背对着而压根就没察觉。
郭婉柔接着捏起袖子擦眼泪的动作,遮掩住了自己唇边守不住的一抹得意笑意:真是天助我也!
“我警告你,祭奠完之后,就立马离开,别想给我耍什么花样,安安分分的才好!”虽然看不出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赵瑗始终不安心,还是想着尽早将郭婉柔送走。
谁知,郭婉柔一听他这话,顿时掩面低泣起来,一声声地娇嗔如同控诉一般:“瑗公子,如何还是对婉柔如此冷清?你是否知道,当婉柔听闻瑗公子向皇上请婚之时,婉柔的心是多么的雀跃。婉柔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能嫁个瑗公子了。瑗公子一离开皇宫,婉柔一颗心也跟着瑗公子离开,实在是忍不住思念,这才擅自来了秀州。一方面为祭奠公公,一方面是为了见见你啊!”。
郭婉柔声声哭诉传入冷嫦曦耳中,如同一把铁锤敲在冷嫦曦的心上,每一下都痛得无以复加,原来,赵瑗不是没有请婚,而是请了他和郭婉柔的婚事!
冷嫦曦脑中一片空白,浑身轻颤,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从心底袭来,令她四肢无力,她只能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眸,轻轻地靠在门边,想走,却发现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心,似乎被全都掏空了。
那郭婉柔说着这话时,眼角还不忘接着掩袖的当口,偷瞧门外,发现那身形剧烈的颤动,她再次得意地弯了唇角。
“你最好给我注意你的嘴!这件事等我回临安之后再说,你先回去!”赵瑗听她提前这事,心下顿然一紧。
那日,他向高宗请婚,对象并非是冷嫦曦,这件事已然让他愧对于她,所以他来了秀州之后只字不提,一方面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另一方面是不想让她受伤害。
他想,等木已成舟,再负荆请罪,相信以冷嫦曦对自己的依赖和爱恋,最多闹闹脾气,哄一哄应该就能没事了。
赵瑗相信冷嫦曦是个懂事,识大体的人,知道儿女情长和江山社稷孰轻孰重,那个位子是他计划了多年的目标,若是僖王并未去世,兴许还能给他撑起一半的天空,他有这个资本娶冷嫦曦。可是,僖王去世,就意味着,他在朝中的支持会少了一个最大的助益,如同史浩所说,他需要寻找新的支持者,而郭家,确实是不二的人选。
虽然这事已经做了,但赵瑗除了告诉李伯和赵管家之外,并未对僖王府内的任何人说,因此更加不想郭婉柔在此声张。
“皇上同意让我出来祭奠,顺便照顾你,等祭奠完了之后,我们一起回京,举行大礼。”郭婉柔偷瞥着门外的那抹身影,伤口上撒盐继续说道。
赵瑗对她的耐心似乎已经告罄,眼底的不耐之色越来越浓,反感再添几分,若不是顾忌她是郭家的小姐,还是自己的未婚妻,赵瑗恐怕早就让人把她赶走了。
“这有这么多人,我不需要你照顾!你先回临安准备准备吧。”赵瑗拂袖就要转身离去,郭婉柔突然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口,让他没来得及转身瞧见已经渐渐倚靠在门边的身影。
“瑗公子,你这么说,是因为嫦曦妹妹的缘故吧?”郭婉柔那声音中透着一种没落,一种凄凉,还带着几分自嘲,若是不知真情的人,还真是被她这幅摸样给打动了。
“你别多想,只是父王发丧的事情过两日就结束了,你留在这里也不能帮上什么,不如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大婚的事宜比较合适。”赵瑗身形颤了一下,但却用一脸的风轻云淡给掩饰了过去。
倚靠在门边的冷嫦曦听闻他这话,一抹哀恸划过眼底,但嘴角却自嘲地弯起,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海誓山盟,那些曾经在现实面前不过都是海市蜃楼,是她自己太过天真了。
心碎了一地,无力去拾起,空洞的眼眶中竟然连眼泪都无力流出。
“瑗公子,你何必骗我呢?我知道嫦曦妹妹现在正住在僖王府。优秀的男人总会有个三妻四妾,所以我并不介意瑗公子纳了妹妹做妾,只是希望瑗公子能多少公平些,看在婉柔如此卑微地爱着你的份上,也能分一份心思给婉柔,那婉柔也就知足……”郭婉柔那较弱的样子扮演起来,还真有这么几分怨妇的味道,可惜,赵瑗却没心思欣赏。
在她说出冷嫦曦在僖王府时,他便禁不住身形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伸手一把抓住郭婉柔的手腕,怒目相视,狠狠地瞪着郭婉柔,打断她那装模作样的话,怒吼道:“你怎么知道她在此!”
冷嫦曦在僖王府是一件极其秘密的事情,因为高宗动了这么一层心思,秦桧又撒下罗网追赶,所以,冷嫦曦的去处一直是一个迷,可她却能轻易说出冷嫦曦在僖王府这件事,令他心底滕然而起一股森寒。
郭婉柔第一次见他动怒,心底不免多了一分不安,有些担心自己是否会逼急了,赵瑗狗急跳墙,可是一想到高宗的圣旨一下,他不想娶也要娶,当下,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我,我,婉柔也是听说的……”
“听谁说的?”赵瑗捏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听,听下人们说的。”这个借口最好,反正僖王府下人这么多,要查也无处可寻:“我听说,瑗公子为了妹妹,在菜肴中下了药,提前同妹妹欢 好。瑗公子不必如此的,婉柔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又如何用得着使这一招呢?其实,婉柔也能猜到,瑗公子这么做也是怕嫦曦妹妹怨恨你失约,从而不嫁是吧?我相信嫦曦妹妹也是一个大度的人,既然她同你有婚约,也就一定会嫁,不需要如此……”
赵瑗是个聪明人,听郭婉柔这么一说,当即便联想到了府中有眼线,似乎还挺厉害的,就连他下药一事都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