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在她的轻抚之下,头疼有些缓解,睁着一双迷蒙的双眼望着阿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至此,男子有了名字,叫做阿信。
“阿信,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这是阿信清醒后的第八日,他身上的伤口在渐渐愈合,摔断的骨头也在老汉的照料下逐渐长合。他已经比较能精神地走出屋子活动活动了,阿水瞧见他的身影从屋中出来,便一股欢喜之情涌上心底,笑弯了眉眼冲着他喊了起来。
“好了很多,谢谢阿水姑娘。”阿信冲着阿水淡淡一笑,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自从清醒之后,阿信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蹲在门槛上望着天空,抱着头,努力地找回记忆。
好几日过去了,阿信始终不能想起些什么,脑海里总是漂泊着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可每一个片段都有一个女子的身影,他瞧不清对方的容颜,可却能从那身影中感到一种悲伤,那种难过一直沁入他的骨子,令他也不禁感染上几分。
他好像将那女子拥入怀中,可是,每当他想要看清那女子的容颜时,那记忆就已经转瞬即逝了,如此反复,令他渐渐生出一股绝望的情怀。
每当如此,阿水总是带着一些难过远远地望着他努力地回想。
其实,在阿水心中,她并不希望阿信想起以前的事情,就这样多好,就这样,他就一直都是阿信,一直能在自己身边的了。
“阿信!都说了好多次了,都这么熟了,别老是姑娘姑娘的叫,听着多客套啊!”阿水不喜欢阿信对自己这么疏离,仿佛他随时都会离去一般,令她感到有些心慌。
然而阿信每次都只是淡然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在屋中熬药的老汉远远的瞧见这一幕,眼色微微有些黯淡了几分,带着一丝焦虑往自家闺女身上望了一眼,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徐徐低下头。
他还是希望阿信能尽早想起以前的事。这个阿信,明眼人都知道定然不简单,这么一位人物,不是他们这个小山村能容纳的。
想了半响,老汉犹豫地往阿水身上看了两眼,这才开口喊道:“水丫头,过来!”
“干嘛呢?爹!”阿水听着老汉那有些过于严肃的口气,有点不乐意了,自己正在跟阿信聊天呢!
“叫你过来就过来!”老汉的神色又严肃了几分。
阿水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到屋中。
“爹,干嘛呢?”阿水撅着嘴走到屋中,只见老汉面色有些阴沉,便不敢再有任何不耐的神色。
“把门关上!”老汉沉声说道。
这声音虽轻,但却还是落入了阿信的耳中,当即,阿信便明白了,这父女两人要说的话应该是他不能听的。基于一种尊重,阿信起身回了屋。可就这么一个回身,却错过了能让他想起从前的机会。
木板门轻轻阖上,阿水徐徐回身,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爹!”
老汉平时虽然宠着阿水,但必要的时候还是非常的严厉的,每当面对如此严厉的爹时,阿水总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熟料,当她站在老汉面前时,老汉竟然沉默了良久,最终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水丫头,你把阿信的扇子还给他吧,这样兴许能想起些什么。”
自从阿信清醒之后,老汉想要将扇子还给阿信时,便被阿水把抢走,藏了起来。
当时,阿水并没有多想,只是不希望阿信瞧见这把扇子,不希望阿信想起以前的东西,所以,什么也没顾及地便将这把扇子藏了起来。
没想到,老汉现在居然向她提出这样的事,阿水心底顿时慌了起来,脑中一片空白,想也没想,本能地就拒绝了:“不要!”
“阿水!”老汉叫阿水的声音不觉低沉严肃了几分,还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然而,阿水却像中了邪似的,一个劲地摇着头,喊着:“不要,不要,不要!我不给,我就是不给!阿信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让他想起来!”
“阿水!”老汉再一次严肃地喊了她一句。
阿水顿时停了声,带着一丝不甘望着老汉。
老汉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阿水说道:“阿水,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阿信他不是一般人!”
“他怎么不是一般人了?他还不是同我们一样吃喝拉撒睡!”阿水的心思被老汉戳破,并不见尴尬,只是听老汉这么一说,顿时她心底慌了起来。
“阿水,你明白爹说的意思!”老汉看了一眼仍旧执迷不悟的女儿一眼,叹了一口气,沉默半响这才幽幽说道:“阿信一看就是富家公子,金鳞岂非池中物,你觉得我们这个小小的山村能容纳他多久?”
“就算这样,又如何?哪怕他曾经是皇上,阿信他现在也已经失意了,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村中人!”阿水自欺欺人地喊着。
“那他总有恢复记忆的一日。”瞧着阿水这模样,老汉的口气中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然而,阿水却并没有就此妥协,她抱着一丝希望说道:“那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恢复呢!”
“那你就忍心瞧着他永远这个模样吗?你没瞧见他这几日总是心事重重?虽然他忘记了以前的事,但不代表他不愿去想起。他既然落下悬崖,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老汉企图再一次说服阿水。
可是阿水自从对阿信动了心之后,就不敢再去想象他若有一日离开的情景。可正如老汉所说,每次瞧见阿信那副企图想起以前的神情就感到有些心痛。
她也曾挣扎过,想着到底要不要将扇子还给阿信,可最后,那一丝贪念还是让她没有把扇子拿出来。
“他已经忘了前的事情,何不如就这么生活下去?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恐怕他的家人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既然他的家人都放弃了他,那从前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阿水摇着头,怎么都不肯承认事实。
“你怎么知道他的家人放弃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不住他的家人早就来找过了!”老汉冷静地分析着,同时也提醒着阿水。
在老汉的提醒下,阿水突然想起大年初一那日瞧见的那名带着面具的男子,心底“咯噔”一下,眼神有些闪烁。
当一个人,罪恶开始在心底滋生时,那就会不顾一切。就如同现在的阿水,即便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还是悄然地瞒住了老汉和阿信。
“我不管,就算找来了,我也不会将阿信交出去,阿信的命是我救的,既然他已经忘记了,那么就应该让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