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嫦曦顿时舒了一口气,当下对灵善的感激不及言表,但这厢还未来得及表达,那厢便听灵善又开了口:“小姐怎么回捅什么篓子呢?少爷,小姐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好话,把韦太后气得七窍生烟,编了一个故事,把豫公子给得罪了。其他的也没什么。”
灵善每说一句,冷嫦曦便退一步,直到说完,她几乎都躲在了柱子后面。
冷展宸闻言骤然没了想法,狠狠地抽了一口凉气,用手抹了一把面容,压下自己心中想要掐死某人冲动:“从今天开始,没有允许你不准踏出文德殿半步。”
“哥,我抗议!”冷嫦曦瞪大了眼,这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加一条,留在文德殿内整顿内务。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再说。”赵瑗清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让冷嫦曦打了一个哆嗦。
“你不是说相信我吗?怎么出尔反尔了?”
“信你懂分寸,但你却耍着小聪明让人担心,难道不该反省?”
冷嫦曦被赵瑗说得一句话也没有,没顾忌别人的担心,确实她有些不对,但在听闻赵瑗的这话后,冷嫦曦心底有着一种淡淡的失望。
转身回房,冷嫦曦便开始了入宫第一天的囚禁生活。
大约一炷香后,她的寝房外传来叩门的轻响。
冷嫦曦此刻正在心情低潮期,当即捂着被子置之不理。
但那响声依旧不依不饶地传入门内,一直将她从榻上拉起。
冷嫦曦狠狠地一把打开屋门,瞧见门外的人,顿时讶异了一瞬后,立马恶言恶语道:“你也是来批斗我的?”
“批斗?”来人扬了扬眉,一时没明白她这词的先进含义,而冷嫦曦也懒得跟他解释:“快说,说完了赶紧走!”
“我信你。”
来人没头没脑地一句话顿时让冷嫦曦愣住了,一下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相信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相信你不是无理取闹,更相信你已经深思熟虑。”
那人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后,转身离开了门口,冷嫦曦心中暖暖的,带着感动,轻唤了一声:“灵风……”
渐行渐远的的灵风并没有回头,只是背着她,扬了扬手,抛了一句:“休息够了,就赶紧想想怎么整理文德殿,你不会想一辈子困在这吧?”
闻言,冷嫦曦脚底一滑,急忙扶住了门框,咬牙切齿地自语道:“果然,改造才是硬道理,听话才是唯一出路啊!”
进了宫,赵瑗变得更加忙碌起来,每日都要给高宗和韦太后晨昏定省,虽说韦太后不待见赵瑗,但这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走不行,走了,那便是一个受气的活。每每想到此,冷嫦曦总是摇着头赞叹:小相公的耐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哇。
上早朝自是不用说,下了朝后,还要带太傅那里跟着学习,真正呆在文德殿的时间是有限的。因此,这文德殿真的就成了冷嫦曦当家。
文德殿的太监侍女们一向都是没人管的,因此也懒散惯了,突然多了一个主子,大家多少有了些不习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该怎么样伺候人,那些陋习一时半会还真挺难改,尤其是一些仗着自己年长资深的宫女,在面对不完全算是主子的冷嫦曦时,不免时常露出一些嚣张的神情。
“这些衣服怎么还在这?没有拿给浣衣局?”这日冷嫦曦到内务部巡视,一进屋子,便瞧见几名宫女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角落里还摆放着她前两日换下的衣服,顿时,冷嫦曦冷了脸。
那几名宫女闻声全变了脸,急忙从椅子上起来,毕恭毕敬地跪在了冷嫦曦面前,身上都冒着冷汗,这送衣服去浣衣局的事可大可小,按理来说,若是主子的衣服下人没及时送洗,那轻则是要挨板子,重则是要降级调配去做苦力的。
一众宫女都吓得噤了声,跪在地上打着哆嗦,偷偷地瞧着另一名直到现在还理直气壮地坐在椅子上的老嬷嬷。
“小姐,我们这不是马上要送过去了吗?”那嬷嬷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成了她冷嫦曦太过咄咄逼人一般。
冷嫦曦淡淡地瞥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宫女,接着望向那名依然坐在椅子上的嬷嬷,星眸微眯,嘴角噙着一抹森然的笑意:“马上送?”
冷嫦曦的声音轻且冷,就连那老嬷嬷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一想到要在这宫中立下自己的威信,就不能手软,当即硬了声道:“是的,小姐,我们正要去送。”
像她这样想要欺主的恶奴,宫中多了去了,但凡主子娇柔一些,便被这些年长的老嬷嬷骑在头顶作威作福,不过眼前这位似乎挑错了对象。她冷嫦曦连韦太后的面子都敢驳,何况是收拾一名刁奴。
“正要送,怎么都坐在这里嗑瓜子?”冷嫦曦冷哼一声,瞧着一地的瓜子壳。
“小姐,大伙都累了一天了,总是要让人喘口气不是,以前老奴在太后娘娘殿里时,太后娘娘也没管教我们这么严。”那老嬷嬷以为抬出太后,便能将冷嫦曦的气焰压下,谁知冷嫦曦在听闻她提起太后时,顿时眯了眼,望着她半响才道:“你是王嬷嬷?”
“老奴正是。”王嬷嬷的气焰甚是嚣张,以为沾了韦太后的光便能趾高气昂。
“太后娘娘那如何我不知道,但你现在在的地方是文德殿。这个还需要我提醒?”冷嫦曦冷冽的眼神,让王嬷嬷暗自吞了口唾沫:“小,小姐,您可能刚入宫不久,不太懂这里的规矩,但凡是奴才,每日都有一个时辰午休的,所以,所以我们这是在午休,午休过后自然就给您将衣服送过去。”
面对冷嫦曦那森冷的气势,王嬷嬷的态度经不住软了下来,但冷嫦曦可不打算放过这次杀鸡儆猴的机会,当即讥讽道:“规矩?怎么,我一个小姐还要你这个奴才来教我规矩?”
“不,不是,只是,这个……”王嬷嬷企图还想强词夺理,但迫于冷嫦曦的压力,说话已经有些不完整起来。
“做了一天活?累?行!那你就给本小姐说说你这活都累在哪?我要是听着有理,那今日之事就权当是我冷嫦曦对不起大家,我道歉。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王嬷嬷,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冷嫦曦若无其事地进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眼看了一下跪在地上开始哆嗦的众宫女,口气甚是风轻云淡。
听冷嫦曦这么一说,那王嬷嬷的额头上冷汗经不住地往下流了下来,两脚一个颤抖,“扑通”一下跪在了冷嫦曦面前。
冷嫦曦暗自冷笑,这些老刁奴,只有这么压着才能知道谁是主子,可惜,她好不容易揪着这么一个机会,又如何会轻易放弃。
“说吧!”冷嫦曦淡然地瞥着王嬷嬷。
那王嬷嬷哪里能说出忙的事?他们懒散惯了,怕是十天半月做的事加在一起都不能说是忙。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是老奴愚钝,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是老奴的错,望小姐开恩!小姐开恩啊!”那王嬷嬷一个劲地往地上磕着头,这个时候什么立威信,她通通不想了,只要能保住小命,保住现在的日子,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