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文德殿不仅有了银子,还有了工匠,这些工匠都是皇上派来的,不用多说,肯定是最好的,据说,皇上还下了令,这文德殿的后园如何整修,全听瑗公子的喜好来做。
这下,冷嫦曦得瑟了,说是赵瑗的喜好,不如说是她的喜好,因为说白了,赵瑗全听这女土匪的喜好。因此文德殿的修葺工程就这么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再有七八天便是定都大典,宫中忙里忙外,到处都是穿梭的人流,挂灯笼,扯红花,铺红毯,慎重万分,好不热闹。那吴才人和赵豫得了韦太后的警告,一个不敢轻易去找冷嫦曦的岔,只在背地中画着小人诅咒着,一个不敢随便上门调戏,只能在背后幻想着她的人体艺术。
倒是郭婉柔,这几日总往文德殿中跑,还偏偏挑准了赵瑗得了空的时候,每次都有着不一样的借口,让冷嫦曦着实费解,难道这厮的脸皮是防弹玻璃做的吗?
从古自今,凡是有银子,这做工程就是一句话的事,有钱好办事啊!不过才几日光景,后园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瑗哥哥,你看,我让他们把这池塘再扩大些可好?到时可以种上一些芙蓉,夏天的时候还能采上几个莲蓬吃吃!”冷嫦曦指着眼前干涸的小水塘,对赵瑗说着。
赵瑗宠她,哪有什么不好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当即便让人将园林的面积缩减了一半用来扩建池塘。
“瑗哥哥,我瞧这园林咱也别全都复原了,华而不实的,还浪费银子,今后你用得着银子的地方多着呢,省着点。依我看,干脆全都种满竹子,然后在竹林中间空出一块地,改一间小竹楼可好?这样带着一丝乡野气息的构建,又省了银子,又惬意,以后没事,我们还能偷偷躲在那小竹楼里,忙里偷点闲!”冷嫦曦满脸殷切期盼地望着赵瑗。
赵瑗宠溺一笑,轻轻地捏了她的小鼻头一下道:“这还没嫁给我呢,就开始替我勤俭持家了?”
“瑗哥哥……”冷嫦曦娇嗔地看了赵瑗一眼。
“行!都依你!”赵瑗轻轻地敲了她的额头一下,这个亲昵暧 昧的动作,被刚入后园的郭婉柔瞧进了眼底,顿时,一抹嫉恨在心头划过
她扭着杨柳腰,软着嗓子远远地就开了口:“瑗公子……”
闻声,霎时,冷嫦曦的笑颜僵在了脸上,嘴角微微抽搐,良久才缓缓转了身,望着郭婉柔花枝招展地提着一个食盒款款朝赵瑗走来。
“郭小姐。”赵瑗生疏有礼的淡淡一笑。
“瑗公子还是这么客气,唤我婉柔就好。”
一句话,冷嫦曦突然觉得自己猜错了,这厮的脸皮不是防弹玻璃做的,而是重型装甲做的。
“婉柔姐姐,你怎么又来了?”冷嫦曦那个“又”字咬得极重,极清晰,就连一旁做工的苦力都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那郭婉柔狠狠地瞪了那几日一眼后,故作讶异道:“呀,原来妹妹也在啊!真是不巧,早知道妹妹在,姐姐我今日就应该多做一些这蟹蓉饼了。”
说着,郭婉柔将那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打开一看,里面一盘精致的小点,油煎得酥黄酥黄的:“瑗公子,这是婉柔特地给您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喜欢吗?”
俗话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显然郭婉柔把这已经奉成圣旨了,****都变着花样做些小点拿来,殊不知,这些小点最终全进了冷嫦曦的肚子。
“郭小姐的心意赵瑗心领了,只是腹中尚饱,暂时没法品尝。”赵瑗拐着弯的拒绝道。
“呵呵,婉柔姐姐,这下可巧了,幸好你没多做一份,你瞧,瑗哥哥他吃不下,正好这一份够我吃了,省得浪费了你的心意,嫦曦也会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大言不惭地说着,冷嫦曦便伸手抓了一块蟹蓉饼,轻轻地咬了一口,外焦里嫩,松软可口,让她不禁对郭婉柔的手艺暗自赞叹几分。
见冷嫦曦那厮当真动了手,郭婉柔顿时脸都黑了一半,满面笑意全无,一口气提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最终一个跺脚,转身就走。
瞧着那远去的背影,冷嫦曦得意地狠狠咬了一口蟹肉饼道:“瞧,这不是就打发了!”
赵瑗笑看她一脸醋意,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宫中就这么整体风平浪静,局部小波小澜了七八日。
俗话所,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最可怕的,这一点也不假,因为在这样的宁静下将会酝酿怎样的风暴,谁也无法预料。
拖拖踏踏的,终于,到了定都大典的那一天。
这日风高气爽,乾坤朗朗,清晨云开之时,百官就已入宫朝拜。
今日是定都的大典,从上至下没有一个人胆敢疏忽分毫,冷嫦曦是个懂势头的人,这等关键时刻,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闹出一星半点的幺蛾子。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便被灵善从榻上挖起,拽着坐到妆台前,开始冗长的梳妆打扮。这是冷嫦曦从出生到此刻唯一一次起床起得如此干脆,还无一丝怨言,由此可见,强权还是很有震慑力的。不过这只是灵善一厢情愿的想法,搁在冷嫦曦身上她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某厮之所以这么积极,原因其实挺简单的,就是想亲眼验证一下历史上恢弘浩大的仪式,这可是亲临现场啊,比那些考古学家通过破铜烂瓦来揣测要精准得多啦,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乱世的人她可谓是亿万分之一,那些考古的老学究终其一生都只能在史料中寻找的历史让她眼睁睁地瞧见了,冷嫦曦想想也觉得心里稍稍有了些欣慰。
“小姐,想好要用哪个簪子了吗?”灵善给冷嫦曦盘了一个飞天髻,对着铜镜中的冷嫦曦左右看了看,总算觉得满意后便开口问道。
冷嫦曦顺着案几上摆放的两排簪子看了一遍,挑了一个简单高雅的镶金翡翠兰花簪,配了一对翡翠葫芦的耳环。
“小姐,这个太简单了,这么浓重的场合怎么能这么随便?”灵善蹙着眉头瞥了她挑的簪子一眼,随即,拿出一个花样繁复的金流苏蝴蝶金簪插在她的头上。
定都是一件大事,但凡在古代,算是大事的,必定会先举行祭天仪式,在南宋也是亦然。
祭天仪式无法是皇上在祭坛上,带领着文武百官纷纷跪拜天地。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人们才能有幸瞧见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首脑屈膝跪地。
祭天仪式不是儿戏,就连站位都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皇家人在最前面,文武百官紧跟其后,再后面才是宫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三们,以及百官的家眷。这些小三和家眷也都是按着等级排位。
很显然,冷嫦曦就被列属于家眷这一栏的,并且等级还是那种比冷宫妃子稍稍高上这么一点的,因此排在队伍的最后面插科打诨。
这祭天的队伍至少足足要有一里,站在最后面的冷嫦曦只能勉强瞧见领头羊高宗那指甲盖大点的身影。至于赵瑗,早就淹没在了人海中,寻不见一星半点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