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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在英国(2)

看着上校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办公室,艾森豪威尔的心里也感到一阵刺痛。上校与英国军官的争执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尊严,更多的是为了维护美国军队和美国的荣誉,但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没有什么能比维护英美两国部队的团结更能代表美国的利益了!艾森豪威尔真希望其他军官都能够明白这一点。

消息传开后,英国军官也很内疚。于是,两国军队相互尊重、团结互助的气氛便逐渐增强。特别是美国军士,不得不小心谨慎,一度激烈的对抗情绪有所缓和,盟军团结的基础也逐渐建立起来。

协调好英美两国、盟国之间军士的关系,并不是艾森豪威尔工作的全部。加强本国士兵的教育训练,提高部队士气,也是艾森豪威尔工作的重要一部分。为了考察美军士兵的实际情况和作战能力,艾森豪威尔花了很多时间视察部队学习,监督军事训练,并向官兵们解释演习的目的,以达到“美国勇于投入战场的是最优秀的部队,他们不仅有良好纪律,而且具有强大的作战实力”的要求。

此外,尽管对于自己从伦敦带来的短小精悍的领导班子,艾森豪威尔深表满意。但是,他认为,为避免美国赴英国参战的将士达到数百万后可能出现的混乱现象,必须解决机构臃肿、权责不明确的问题,并挑选一批优秀的军官进行指挥。选拔军官的标准近乎苛刻,除了要求具有坚强的意志、通晓军事技术外,还要求勇猛顽强、多谋善断,能够在艰难的条件下带领部队打硬仗、打胜仗。而对于那些混迹其间,沽名钓誉、油腔滑调、花言巧语、作风不正的人,则一经发现,就立即把他们清洗出去。

没有抡起的“大锤”

截止到1942年7月,欧洲北部战场上,苏德战争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苏联人民和红军奋勇反击,在莫斯科附近对德国法西斯军队给予了毁灭性打击。希特勒不得不把266个师的兵力集结在苏德前线,所有这些都为从西方对德国进行战略性突击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而此时,集结在英国的美英部队人数已经达到100多万,具备了给予法西斯德国决定性打击的基本政治、军事条件。这也是给肩负战争主要重担的苏联以有效的援助,加速击溃法西斯轴心国和减少损失的惟一可行的办法。

艾森豪威尔日夜忙碌地工作着,从早上六点一刻到深夜十二点,几乎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这种超强度的工作对一个像他这样年龄的人来说似乎有些吃不消,但强烈的责任感还是支撑着他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眠之夜,只是他的头发似乎自得更多了。

形势的发展令他很欣慰,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原定于1943年开始执行“围捕”计划一定能够取得预想的成果。于是,他便与参谋本部的其他人员开始对作战计划进行讨论。他认为,必须提前规划“围捕”行动计划的前沿阵地,并做好两国部队的各种安排。

1942年7月20日,马歇尔参谋长与海军总司令金上将和总统顾问霍普金斯飞抵伦敦,商谈尽早开辟第二战场的问题。抵达之后,他们立即与在英国的高级将领召开了一次会议。会议讨论的主题是关于1942年在欧洲战区发动一场进攻的可能性。

会上,艾森豪威尔提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计划。他认为,发动这样一场进攻的目的是为了支援俄国,目前欧洲战区已经具备了作战条件。需要搞清楚的是俄国的处境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以及这次军事行动到底能不能给俄国帮助。

围绕这个主题,会议进行了整整一天。最后,意见渐渐集中于一点:盟军应该尽早地强渡英吉利海峡,在法国港口瑟堡对德军发动进攻。艾森豪威尔当仁不让地成为拟订该计划——“大锤”计划的负责人。

但是,作为计划制订的艾森豪威尔却没有参加随后举行的英美参谋长联席会议,而是由马歇尔对“大锤”计划内容进行了详细地阐述。

他站在众位高级将领面前,指着地图说道:“目前,随着战争形势的发展,我们认为发动一次代号为‘大锤’的进攻行动时机已经成熟。我们建议由英国出动4个师,美国出动2个师,在法国的瑟堡登陆。考虑到气候原因,攻击日期应定在9月15日。”之后,马歇尔继续补充道:“当然,这次行动将由英国的将军们进行指挥。”

说完以后,马歇尔期盼英国方面会热烈地响应,以便尽快打响英美联合反攻法西斯德国的第一枪。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会议室竞出现了短时间的沉默。在座的英国将领除了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外,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沉默就代表默许了,我想在座的各位没有异议吧?”马歇尔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想打破屋里的沉闷气氛。

话音未落,一个英国将军立即站了起来,原来是英国参谋总长布鲁克将军。

“参谋长先生,我想这一定不是您本人提出的如此愚蠢的计划吧?”布鲁克的腔调中充满了不屑。“您考虑过没有,跨海作战我们将会承担多大的损失?”

马歇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说:“的确,由于秋季海峡上空的恶劣气候,加上与德军在战术上的差异,发动进攻我们必然要有牺牲,但是——”

“哼!”马歇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布鲁克将军打断了:“难道您天真地认为,6个师的兵力能把德国部队从东部吸引过来?这次行动一旦失败,对俄国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我们英国人绝对不会同意这一计划的!”

“那聪明的英国人又有什么好的主意呢?”马歇尔有些生气地问道。

“尽管目前我们对采取军事行动还没有一个确定的目标,但是我们英国人认为,美国人提出的‘大锤’计划风险太大,而且得不偿失!”布鲁克将军提高了声音:“我们认为,法属北非是理所当然的进攻目标。”

会议不欢而散。

在外面焦急等待会议结果的艾森豪威尔得知这一消息后,感到布鲁克的想法非常荒谬。真是南辕北辙!为什么要到伦敦以南1000英里的地方去寻找敌人作战呢?进攻北非将分散许多力量,使横渡英吉利海峡的行动大大推迟。

“英国人为什么做出这种决定?现在是需要向俄罗斯人表明西方盟国是站在他们一边并与他们一起战斗的时候了,为什么——”艾森豪威尔有些困惑地问马歇尔。

“英国人已经习惯了按照自己安排的时间行事。”马歇尔没有过多地解释,匆匆扔下一句话“我会向罗斯福总统解释和争取的”,就走了。

没有想到的是,7月22日,罗斯福总统回电说,既然英国不愿意参加“大锤”行动,美国只能不得不在进攻北非方面与英国人合作了。并要求欧洲战区的美军积极参加被丘吉尔首相命名为“火炬”的新作战行动,这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以来英美首次联合进攻。

英美两国首脑决定放弃“大锤”计划,而改在北非登陆,可以说是各有各的打算。说明他们在反对法西斯轴心国的同时,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帝国主义战略目标。英美两国与苏联结成反法西斯联盟,并给予一定的军事援助,是为了“鼓舞俄国人继续抗战”以免希特勒打败苏联后,挥戈西进,直捣英伦三岛,进而威逼美国。当然,要是苏联能够抵住希特勒的进攻,在长时间的拼杀中两败俱伤,那更是再好不过了。尽管英美两国1942年已经基本具备了在西欧登陆作战的条件,但是与法西斯军队进行殊死斗争,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和牺牲,这是两国所不愿意看到的。而北非是法国维希政府的殖民地,维希政府当时还与美国保持着外交关系,在那里登陆风险要小得多。

此外,对英国来讲,如果能够占领北非,就可以确保直布罗陀的安全,恢复地中海航道,维护大英帝国的殖民体系,并可以北上意大利、巴尔干,进取东南欧,恢复英帝国的势力范围。对美国而言,占领北非,可以阻止德军以此为基地,东进与从苏联高加索南下的德军会师,进而在印度同日本军队携手,然后再进逼巴西,威胁美国的安全。

然而,“大锤”计划被否定,艾森豪威尔感到非常沮丧。本来,把这次行动取名为“大锤”就是希望这次行动能够对德军取得重锤直击的效果,但这柄“大锤”还没有举起来,就夭折了。

英国的这种把政治意图与军事行动牵扯在一起的消极作战思想让艾森豪威尔感到很失望,而罗斯福总统同意英国的建议也有些投降的意味在里面。艾森豪威尔个人认为,盟国不履行丘吉尔对斯大林所作的承诺——在1942年开辟第二战场,就是对苏联人民的背叛,同时也辜负了希望采取行动的亿万盟国的民众。但是,作为一名欧洲战区总司令,他只能服从总统的命令。

几天后,艾森豪威尔被盟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任命为“火炬”行动的总指挥。据说这项任命是丘吉尔首相最先提出来的。当然,把指挥权拱手相让,丘吉尔也是有目的的:首先,可以作为对美国同意其“火炬”计划的一种补偿、安抚因此而愤怒的美军将领;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在北非作战,法国维希政府是否配合也是一重要因素。由于英国与维希政府的关系恶化,挑选一个美国而非英国人进行指挥,显然好打交道。

这是艾森豪威尔第一次获得了指挥战役的权力,但这项任命并没有使艾森豪威尔兴奋起来。他不只一次地抱怨说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并把1942年7月22日那个星期三称为“历史上最黑暗的日子”。

战地恋情

在艾森豪威尔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非常想念梅蜜。由于涉及到保密和安全等原因,他不能打电话给梅蜜,只能写信。在信中,他向梅蜜诉苦说:“我感到孤独,我常常受到人们的包围,因为我生活在金鱼缸里。我无家可归,我感到奇怪,为什么梅蜜不在这里?”

鉴于不能在通信中涉及工作和军事问题,艾森豪威尔和梅蜜通信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两个人的感情交流。艾森豪威尔在几乎每封信中都表达了对梅蜜的爱。在整个战争期间,艾森豪威尔一共写了319封信。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尽管艾森豪威尔在梅蜜46岁生日时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梅蜜:“我20年来一直爱着你”,“你的爱和我们的孩子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礼物”。一位漂亮的爱尔兰姑娘——凯瑟琳·萨默斯比却闯进了艾森豪威尔的心房。并且在这之后,两个人在整个战争期间演绎出一段曲折的战地恋情故事。

1942年的春天,英伦三岛的上空,印着纳粹军徽的德军机群像乌鸦一样笼罩着伦敦上空。德机对伦敦市区的狂轰滥炸,使这个风光秀美的雾都沦为人间地狱。然而,德机机枪、高爆炸弹、甚至燃烧弹并没有使伦敦市民屈服。在炮火硝烟之中,许多身着志愿兵军服的年轻女司机勇敢地开着救护车在满目疮痍的市区穿行,在德军的轰炸的间隙,驾车冲进废墟,进行紧张的救护工作。凯瑟琳·萨默斯比就是其中的一员。

身材高挑,面容皎好,活泼开朗的凯瑟琳出生在爱尔兰的科克郡,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战前是英国芭丽沃丝服装公司的一名时装模特。英国对德宣战后,凯瑟琳加入了英国志愿兵女子汽车运输队,被分配在第一运输队。

1942年5月,凯瑟琳和志愿兵女子汽车运输队的同伴接到了上级的通知,由于美国司机不熟悉伦敦的道路,加上不能适应伦敦灯火管制的战时工作环境,需要从她们中间挑选几名熟悉道路且驾驶技术好的司机,给即将来访的美国将军开车。

在安排车辆那一天,凯瑟琳由于回来得比较晚,负责分配的英国军官非常抱歉地对她说:“真对不起,因为你回来得晚,这位二星少将艾森豪威尔是仅剩的了。”

尽管艾森豪威尔的军衔让凯瑟琳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因为同伴们服务的将军的军衔都比艾森豪威尔高,但她还是做了一个鬼脸,无可奈何地说:“好吧。”

然而,正是这种阴差阳错改写了她半生的生活轨迹,使她此后的三年里,得以追随美英盟军最高统帅度过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那段最精彩难忘的岁月。

此后的几天里,凯瑟琳总是早晨去旅馆接艾森豪威尔,深夜再把他送回旅馆,每天要工作16个小时以上。但是,艾森豪威尔一开始并没有给凯瑟琳留下很深的印象,与热恋的男友——美军上尉理查德·阿诺德交谈时,凯瑟琳还觉得“他只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对于这场战争无足轻重——一个两星少将是指挥不了重大战役的!”她没有想到这位面色和善的艾克将军会作为盟军总指挥官再次来到伦敦,而且,一直坐着她的车奔驰到二次世界大战胜利之日。

一件小事改变了凯瑟琳对艾森豪威尔的印象。由于要到很多军事基地视察,艾森豪威尔一行在伦敦的活动安排得很紧张。战争时期,伦敦物资极度匮乏,将军们每到一处视察,基地只能招待他们吃白菜汤或煮白菜。一天,已经和凯瑟琳熟悉起来的艾森豪威尔悄悄地问:“凯,我想知道,哪里能找到不只吃煮白菜的地方。我对吃白菜真是厌烦透了。”

凯瑟琳想了一下回答说:“那么,将军,你去康诺特饭店吧。”

“康诺特饭店?那里不会也只有煮白菜吧?”艾森豪威尔打趣地说。

“不会的,将军,在那里你一定可以吃到一顿丰盛的美餐。”凯瑟琳一边回答一边调转方向盘,驶向另一个街区。

“怎么,凯,你难道不想与我共进午餐吗?”车停在芒特街后,艾森豪威尔发现凯瑟琳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便笑着问。

凯瑟琳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将军,你知道的,在我们这,一个将军是从来不和司机共同进餐的。”

艾森豪威尔摆了摆手,“可我是美国的将军,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邀请。”

当凯瑟琳和艾森豪威尔一起走进饭店的时候,看到门卫吃惊的样子,两人相视地会心一笑。就这样,那次午餐给凯瑟琳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在登上返回华盛顿的飞机之前,艾森豪威尔亲切地和凯握手,感谢她这几天周到的服务,并送给她一盒奶油巧克力,这在物资奇缺的战时英国,算得上是相当高档的奢侈品了。“谢谢你,将军!”凯高兴地笑了。

看着凯瑟琳美丽的笑脸,艾森豪威尔忍不住说:“如果我还回到这里来,你是否愿意再来为我开车?”

凯一口答应:“我愿意,将军。”

可以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艾森豪威尔就非常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回到华盛顿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兴致勃勃地对梅蜜谈起凯瑟琳:“亲爱的梅蜜,战争是多么的残酷和不可思议,这次给我开车的凯战前曾是一位时装模特,战争使她穿上了军装,成为一名勇敢的战士!”

“是吗?”梅蜜一开始并不介意,“我在报纸上读过关于她们的报道,真是不可思议,她们实在太了不起了。”梅蜜随声附和道。

“太对了。凯就是其中非常出色的一位!”艾森豪威尔差一点大叫起来。

“凯?”梅蜜对艾森豪威尔多次提到凯瑟琳,并亲昵地称之为“凯”有些不快,“她漂亮吗?”梅蜜决定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下去。

“漂亮,简直漂亮极了!她长一头黑发。”艾森豪威尔热情地说着。突然,他看到梅蜜脸上的不满,他感到有些窘迫,连忙改口说:“不过,没有你年轻时漂亮。”

梅蜜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希望这只是一次没有结果的回忆,毕竟,两个人年龄相差如此之大,又不可能有再见面的机会。然而,梅蜜没有想到的是,当艾森豪威尔赴伦敦出任战区美军总司令时,凯瑟琳又成为自己丈夫的司机,在整个战争期间陪伴在自己丈夫左右,那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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