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昭帝立尉屠耆为王,将楼兰更名为鄯善,又令人新刻了印章,赐以宫女为夫人,赠以车骑辎重。回归那天,大将军、丞相率百官送鄯善王至横门外,设祖道之礼而遣送之。鄯善王却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得登王位,忧的是自己在汉时日已久,回归之后,势单力弱,而前王之子尚在呢,恐为其所杀;又想国中有伊循(今新疆若羌城东北)城,其地肥美,何不上书天子请遣一汉将领军在此屯田?如此便可依其威重,立于不败之地。
昭帝得书后,欣然应允,便派遣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屯田伊循以镇抚之;后来更置都尉,戍卫规模亦随之扩大;汉之威望,在西域诸国中,日益加重。当然,这一切的起点是从傅介子开始的,可谓功莫大焉。
因而常惠等人见了傅介子,如何不佩服;太守一边令人洒扫庭院,清理过道,一边率人赶紧出城迎接。
王诗瑶见甘延寿神情激动,笑问其何故。甘延寿道:“傅老英雄是同乡人的骄傲,我既亲自得见,如何不激动?”“哦,老英雄也是我的偶像。”说着王诗瑶紧跟在常惠的身后,大步靠近傅介子,见他虽须发皆白,但器宇轩昂,行走于风沙之中,不怒自威。常惠将来人一一引见给傅介子。傅介子看着刘相夫、王诗瑶、甘延寿等三人,叹道:“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众人皆笑……
晚上,太守于月牙泉旁设宴,款待傅介子等人。
晚风袭来,众人皆感舒爽,都说此地确实比城中要凉快许多。常惠呵呵直笑,正想说老夫的提议还是不错的,忽然听到了风吹沙动的声音,见傅介子惊奇,改口道:“此山上有流沙积聚,因沙动有声而得名鸣沙山,亦称神沙山或沙角山。”傅介子道:“确实神奇。”一转头,见鸣沙山环抱中的月牙泉,水面酷似一弯新月,笑问道:“这就是敦煌名景——‘月泉晓彻’吗?”太守点了点头,道:“正是。此泉还有四奇:月牙之形千古如旧,恶境之地清流成泉,沙山之中不淹于沙,古潭老鱼食之不老。”傅介子闻言直是惊叹。
太守道:“敦煌东南近五十里处有一山,名碑羽山,亦称神羽山,隐三峰崇之,如危欲坠,山势奇特,风光旖旎,堪称敦煌第一胜景。可惜离此处较远,不然我们都可以得饱眼福了。”傅介子笑呵呵道:“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又动心了,启程后定要顺路去看一看。”太守点头称是,又道:“观胜景,论天下,诸位都入席吧。”众人依言而行,分宾主而坐。
常惠指着几案上的一条鱼道:“这就是古潭老鱼,义阳侯可尝一尝。”傅介子见此鱼肉质白嫩,登时手指大动,夹起一片尝尝,赞道:“鲜美之极。”刘相夫道:“义阳侯,可不能叫我等看得直咽口水啊。”傅介子乐哈哈地看向太守。太守道:“既如此,那就开席吧。”
甘延寿早觉得肚子咕咕叫了,入席之后,先吃一小碗浆水面开胃,顿觉食欲增进,便取了一个油糕来吃,却是噎得脖子直伸,忙盛了一小碗羊肉汤喝,这才感觉稍好些,一转头,见身旁的王诗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自知不雅,脸上未免一热,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见同席的傅介子、常惠、太守等人正传杯弄盏,谈天说地,并未在意他,这才放下心来。甘延寿小声道:“别老是看我的笑话,赶快吃点东西,不然晚上会饿的。”王诗瑶掩嘴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呀?吃货!”甘延寿嘿嘿一笑,盛了一小碗酿皮子,又抓了一个烤羊腿,然后不紧不慢地吃起来。王诗瑶在旁边直发笑。
笑声惊扰了常惠,可他却将目光落在了刘相夫身上,忽觉有异,凝神一瞧,这才发现她身着匈奴服饰;这身行头是取自穹庐居的少年的,因不大合身,故而都改小了,现套在她身上,还算颇为得体。常惠心想:“一路走来只顾着招待义阳侯,还真没注意到她,却不知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又想打什么歪主意?”便笑问其故。刘相夫道:“义阳侯回京述职后,恐怕不会再踏入西域一步了。故而本翁主愿与文君共舞一曲,以为义阳侯壮行。”常惠道:“翁主真会西域舞曲吗?”“我与文君,自幼进出于长安乐府,因而区区西域舞曲,皆不在话下。”常惠只得称赞一声。傅介子则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