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发出一声叹息，这个漂亮美眉现在显得格外地养眼。林苏雨手一挥，在大屏幕上显示出了两个菜单，一个是藏书列表，另一个则是各大部门的参观时间表。“根据行程，我们的活动只有两天，但是各位若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也可以。我们安排了大约十天的房间。各位在自己的时空都有非凡地位，且都有一技之长。我们委员会为了进一步地探索时空，需要更多的人手。所以如果各位先生愿意加入时间委员会，我们会提供优厚的合同。”她观察了下所有人的面部表情，微笑道，“各位，休息十五分钟。接下来我们去参观实验中心。”
“我觉得这里的实验中心，是三大部门的核心。”时飞扬看着那一个个精致先进的实验室，和走马观花的其他人不同，他明显地感受到了时间委员会拥有的恐怖力量。第一阶层的地球东方历史实验室，又分为五十五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工作条件都和它标注的历史时间段相同。第二阶层的地球西方历史实验室，同样分为五十五个房间，也涵盖了几乎整个欧洲文明史的各个阶段。
时飞扬细心把握周围的一切时间线，他惊奇地发现这些时间线的另一端都真实地连接着那些时空。依此类推，在看其他的火星历史、木星历史、金星历史等，莫不是如此，只是研究规模相对于地球的要小一些。
这时他们走到了一个“虚拟空间实验室”，这里谢绝参观，并且说平时也是与世隔绝的。参观时才加入队伍的张磊落道：“这里是进行绝对时间虚拟试验的地方。”
时飞扬点了点头，假设个人所在的一点就是现在，绝对的过去和决定的未来分别处于两头，这是一个纯净时空中心的概念。这个概念的灵感来自于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宇宙的过去的概念，因为我们看到一切是通过光来感应，而从遥远的地方射来的光线，永远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时飞扬看着四周的一切，眼中忽然涌现出浓重的忧色。
张磊落低声道：“我们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使用着手中的技术。我们也非常保守地在使用未来的或者过去的知识。但你知道，我们无法停止，只要我们是生活在时空中，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停止。”
“直到我们毁灭为止。”时飞扬耸耸肩道。
张磊落在时飞扬身边道：“晚上的活动是战斗部的参观，但我们有个元老想和时飞扬先生吃饭，不知道是否愿意？”
时飞扬道：“当然愿意，其实我对参观兴趣不大。”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周围那些来自不同时空的家伙依然会用各自的方式听见。但每个人都震撼于面前所看到的，包括那三个星级牛仔在内，没人有心情说话。
林苏雨对众人道：“各位，现在开始到晚饭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这里虽然娱乐的东西不多，美酒佳肴还是不会缺的。晚上我们参观战斗部的装备陈列馆。”
“美女也不会缺少。”胖子雷诺道。
“我会把给各位的合作意向书，发到你们的电子记事本。无论是否合作都感谢诸位的到来。”林苏雨微笑道。
月亮爬上天空的时候，时飞扬在美女张磊落的指引下来到接待处的最高层，九十九层的天台。
小提琴声悠扬婉约地在风中流淌。一个老者身着柔软的白色长袍，淡然地立于星空下，等待时飞扬的到来。
时飞扬看着对方，心中一下子回荡起了很多伟大的名字，但这个老人是特殊的。
“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我是阿莱克斯·凌·安东尼。人们都叫我远行者。”老人笑道。
时飞扬点头行礼，道：“我叫时飞扬。”
“我知道。”老人极有风度地一笑，示意时飞扬落座。他对时飞扬看了又看，低声说，“有两件事情，我需要道歉。”
“不用。”时飞扬淡淡道。
老人一摆手依然道：“第一件，当然是他们冒昧地给你准备的合作意向书。那种东西你是不会接受的，既侮辱了你的尊严，又丢了时间委员会的面子。”
“何以见得，我一定不会接受呢？也许条件够优厚了，我会接受的。”时飞扬微笑道。
“我们是自由的，从来不会因为个人得失停下脚步。这也是我道歉的第二件事情。我们素昧平生，贸然约你见面也些失礼。但我实在忍不住要见你一下，因为我们曾经具备……”老人微微一顿，笑道，“相同的能力。”
时飞扬吃惊地看着对方，久久才道：“我理解了。您完全没有道歉的必要。”
“我知道你会理解的。一个时间旅者，最希望看的就是另一个时间旅者。更何况时空能力者这种稀有品种，当然也更希望能遇到和自己相似的人。”老人低声道。
“只是，您为何说……曾经具备？”时飞扬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那是一双深邃如大海的眼睛。
“因为如今的我已经没有时空穿越的能力了。”老人抬头看着遥远的苍穹道，“在这里看不到真正的星海。但无论怎么说实验中心毕竟建设在外人无法到达的地方，模拟制造的天空能够做到这个水平已经相当不错。”时飞扬没有说话，他在等待老人继续说，而老人举起了酒杯，微笑道：“我们先喝酒。能找到一个人聊天真不容易。我今天话会很多。”
时飞扬一口将威士忌喝完，微笑道：“没有关系，我很想听。”
“我的能力已经失去有十年了。”老人低声道，“在我还能掌控它的时候，我也能不依靠时间机器穿越在各个时空。在那时候我帮助马格斯博士实践了他很多条理论，对《 时间概论 》贡献了我的力量。所以我现在依然是战斗部的名誉主席，其实只是挂名而已。”
时飞扬认真地听着，他一直希望能够遇到一个和自己有相同能力的人，但是老人却没有说话，而是拿着酒杯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老人才道：“我们两人的对话有些困难。我们知道对方的经历，因此都不希望说出无趣的话题。而这次的谈话由我而起，对一个老人而言更不希望我说的话让你觉得无聊。所以我有一个提议。”
“请说。”时飞扬道。
“很多年前，我曾经加入过一个秘密团体。说是秘密的，其实是星际中游侠的松散组织。在入会之前，新人和入会接引人之间有一个仪式。那仪式的形式就是两人问答。”老人缓缓道，“一起回答三个问题。问题由你来问，我先回答，然后你同样也要回答。当然这三个问题也可以发散出很多别的话题，但必须回答的只有三个。”
“这是银河骑士团的契约仪式。”时飞扬欣然一笑道，“他们的人我遇到过。这个骑士团的历史长达五千年，出过很多有趣的人。”
“的确有很多有趣的人。”老者会心地一笑。
“但我记得这个仪式，通常不止是三个问题。”时飞扬道。
“不错，这个仪式的目的，是让接引人尽量了解一个人。但通常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想了解别人当然也会被人了解。我想，你我之间，三个问题已经足够。”老人笑道，“足够这一桌酒席的时间。”
“这其实是很狡猾的讨论，这样互相询问的问题，必须包容双方的共同点，就问不出太私人的东西了。”时飞扬略微整理了下被晚风吹乱的头发，“加到五个。”
“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老人想了想，抬手，“那就五个吧。”
“作为一个时间旅者，你去过的最喜欢的时代是哪一个？除了你出生的时代。”时飞扬替老者倒上酒。
“当然是第四十二时空太阳历的圣帝时代。”老人不假思索地道。
“宇宙时期的帝国时代吗？我没有去过那里。”时飞扬好奇地道。
“你有的是机会去。那是外星战争时代，全人类团结在圣帝的麾下，抵抗从另一个银河来的侵略军。伟大的时代，我见过的最磅礴的战争。”老人看着思索的时飞扬，又笑着说，“你一定是奇怪，文明到了这个程度为何还会存在独一无二的帝制。”
“不，即便是先进文明依然会有帝制。若是有杰出的帝王，有完善的制约机制，帝制或许比民主制度更有效率。尤其是在面对强大的外敌时，帝制绝对是一种利器。”时飞扬抬头道，“我所想的只是，圣帝是谁？”
“圣帝是当时太阳系帝国的第九代皇帝，弱冠登基，一百五十六岁去世，在位一百多年。名字叫做路易·圣·安东尼。”老人道。
“和你一个姓氏。巧合吗？”时飞扬习惯性带起坏笑道。
“你相信巧合吗？作为一个旅行者。”老人微笑道。
“巧合也纠结着宿命。”时飞扬低声道。
“轮到我了，你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吧。”老人喝了口酒，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时飞扬莞尔一笑，道：“虽然明明知道你在逃避问题，但我不会把其余问题也用在这个话题上的。”
“你去过的最喜欢的时代是哪一个？除了你出生的那个时代。”老人问。
“我那个时空，即第七时空中国的战国时代。”时飞扬缓缓道，“理由是生命力。那是改变地球格局的一个时代，这只有我那个时代生活的人才会理解。尽管最终在这个时代结束的时候，中国人没有把时代精神完美地传承下去。但这个时代告诉我，人类在很古老的时候就可以做得很好。”
“那么在我们这次文明之前，上一次文明呢？那不算更古老的时候吗？也许他们做得更好？”老人问。
“你是说在诸神传说之前的那次文明？”时飞扬微笑道，“或许地球被毁灭过，之后诞生了文明。又毁灭了，又诞生了文明。地球本身经过了轮回，和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一样。但我只能理解自己看到的熟悉的东西。不是吗？就如你会中意一个同样叫安东尼的人。”
老人淡淡一笑道：“吃菜。你可以开始想第二个问题了。”
两个人推杯换盏一番，时飞扬才缓缓道：“你遇到过的最强大的敌人是谁？”
“那是五十年前，我当时正处于黄金年龄，在各个时空纵横，从无遇到过对手。没人能够置我于死地，在这个基础上，我就是无敌的。因为我总有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老人晃动着酒杯，嘴角挂起缅怀的微笑，低声道，“仍然是我在太阳系中游荡的时候，但并不是在我最喜欢的时代中。我遇到了一个赏金猎人。”
“那不是问题，无论对手多强，你都能逃走。”时飞扬道。
“对方具有特殊的能力，他是能力学习者，比能力模仿者更加高阶。模仿者必须在异能者身边模仿对方能力，离开异能者身边后，自己也一无是处。但能力学习者不同，他学习之后，你的能力就是他的。”老人看着时飞扬道，“这种家伙你遇到过吗？”
时飞扬眉头微皱，神情凝重道：“没有遇到过。这种家伙是否能够同时使用几种特殊能力？他难道能够随意控制基因的排列方式？否则他不可能拥有各种的异能。”他想了想又道，“这样的家伙既然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为何要去做赏金猎人？”
“嗜好。你这样的时间能力者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何必要在各个世界游荡？而那家伙的嗜好就是收集不同的能力。他只需要见过你特殊能力的使用，并静静地观察你片刻，就能学会你身上的能力。”老人点上一支雪茄道，“现在想来依旧觉得恐怖。”
“你最终是怎么解决他的？我很好奇。”时飞扬道。
“说不上解决。”老者看着桌子上的烛火，沉声道，“他虽然强得超出想象，要杀我毕竟也不容易。我不断地转换时空，转换地点，挑选可以对付他的地方。但我不敢去呼唤其他的帮手。因为我怕他学到更多离谱的异能，更不希望连累我的朋友。那家伙的体力和精神力都强悍无比，即便没有特殊能力，本身的格斗技也达到了第一流的水准。他一路追逐着我，最终我们到达了某个时空的银河边缘。尽管我一路亡命穷途末路，但是一直咬牙坚持，终于我的运气来了。那个小行星群边上出现了漂移黑洞。我早他一瞬间离开那个空间，而他再也没有追上来。”
时飞扬沉默片刻道：“你只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他没有死。”
“那么多年了，如果那家伙没有死，一定会来找我。我们两人之间的战争，到了最后已不仅仅是最初的悬赏金币的问题。我有朋友死了，他也有。”老人低声道，“所以，他一定死了！死在茫茫宇宙中。没有人能够对抗那种黑洞的力量的。”
时飞扬点了点头，又道：“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约翰·风·亚历山大。”老人缓缓说出了名字。
“也是古老的地球亚欧混血吗？这种血统真的是人才辈出啊。”时飞扬想起了很多其他类似的名字，甚至包括面前的老者，中间那个名字，也是古老的东方姓氏。在离开地球之后，地球上的亚欧混血儿作为新兴人类的一个强有力的分支，成为了人类宇宙文明的重要缔造者。
“你不会再遇到他了。”老人笑道，“到你了，你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大的敌人是谁？”
时飞扬微笑道：“也许是时间委员会。”
老人哈哈大笑道：“只是也许而已！除非你马上对我们时间委员会宣战，否则你还是要说出一个其他名字来。”他收起笑容，低声说，“别告诉我，目前为止你的生命从未受到过威胁。我可以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你经历过的战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