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坐起来,下床,然后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半轮残月,以及在月下哭泣的那女子。
只剩叹息了吧。
于是微微的苦笑。
素衣看着东方微明的拂晓,淡淡的云霞层叠起来,掩成五彩的屏障。漫天的云凝成了好大的一团,慢慢的飘着,然后舒展开来,铺开一副画卷。
第一次见的时候,不喜欢那深深的讽刺淡淡的嘲笑,但却始终厌恶不起来。留在他身边,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忧伤,一种莫名的愁绪总是浮上心头。甚至以为自己爱他胜过了子真,可最终才明白,只是一个人又何来移情之说?
而命运总是如此的弄人。
自己的执着和痛苦,他明明都看在眼里,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能如此平静的说“明天再说”?
素衣从来没有后悔过,无论是十余年的等待还是其他的什么。纵然是现在,她也还会想起,所有的爱与恨,所有的往事的甜蜜和痛苦,包括六月花下谢子真微微的一笑。
年华如梭时光如流水,而自己恍然之间却已经老了。
曾经想过为子真报仇,但徐君不是她能动得了的人物。曾经就甘心了,甘心一辈子这样,然后像琵琶行里的那个女子一般,老大嫁作商人妇。
微漠所有的记忆似乎都停留在十多年前的那些日子里。
姐姐,母亲,自己。
江南是让梦都柔软的地方,文人墨客的情怀遍地流淌,雄心壮志被慢慢的消磨。
就是那一条河水,贯穿了古老的小镇,青石板上留下苔藓走过的痕迹,湿润的天气纵然在北方寒冬的时刻也带着薄薄的雾气。
那里很少下雪。
忘记了是哪一年,下了一场雪,那是他在小镇生活的全部日子里的唯一的一场雪。
或者说不上是雪。
像兔子细软的绒毛一样飘洒在天空里,落在地上融化成了细腻的水珠。他曾经尝试着伸手却接,可那白色的柔软的物体在接触到他手掌的刹那就变成了天空的眼泪。
那样多愁善感的季节里,连雪都落得那么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