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熊不明所以,猴子确是不傻的,心里暗道:人族果真奸诈。
见猴子一阵沉默,老熊似是知道事关安危,虽然出不上主意,但至少不会打扰他想出主意来。心里暗自一喜:跟着猴哥就是省事,只需要打架就好了。这一句猴哥倒是真心实意的。可猴子没心思想这些。
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来,锦衣玉袍,鞋子也同样是白的,上面些许尘泥。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握着一柄扇骨,古朴材质,古黄色中有红光流转。莫不是千年火铜?但见那来人面容俊秀,笑起来虽是礼貌,实则拒人千里之外。猴子甚是不喜,觉得那个人的气味和狮王宫的军师胡黎很是相像。尤其是看到长孙笑后面还跟着倒一个人的时候,猴子握了握拳头,眼中一阵杀意。倒是刚才交手的青年合自己的口味。想到此处,不由看了一眼负伤的青年,略带歉意。
长孙笑喜欢被人瞩目,自己也未曾低调过。看见那个青年负伤倒地,心中大喜,眼睛里的喜悦之情丝毫不曾掩饰,似乎预见了战败这两个牲畜后,那个青年拜倒在自己脚下,对自己千恩万谢的情景。如若击杀了这两头妖物,自己又是何等风光。如此想法倒不是青年如何不堪,只是对“英雄”二字太过看重。
长孙家的长子嫡孙虽然心高气傲,但并不代表他看不明白战圈中的情景。青年负伤,怕是需要一段时间回复气息,妖物看似占了便宜,但也不是那么轻松,神情狼狈,面部凝重。一看到如此情形,长孙笑走在战圈边缘,进可出招,退可保身。扇子一摆,傲然道:“王五叔,赐药。”摇了摇扇子,感觉甚是不错。
王五眉头微皱,自家公子资质甚好心地也是善良,但这性格着实让老爷伤透了脑筋。相处久了那也还好,可这世上有谁不是从第一面开始的呢?
从胸口取出一只小瓶,入手温软,白如羊脂,一看便知此物不凡。
“这位公子,请了……”思忖片刻,接着道,“我家公子并无冒犯之意,还请海涵。”取出瓶塞,丝丝寒气冒起,将呈到青年面前,小心的表达着歉意。
青年似乎对药更加感兴趣,这般情形之下,疗伤才是头等大事。
老熊一个上步就想强攻,不动脑筋的人并不代表没脑子,很多时候是懒得动。等到那个青年吃了药,肯定比现在打起来要麻烦。
那块扇面一片闪烁,一道风墙骤然出现,阻了老熊的路线。长孙笑,笑的更加明朗,即使是这般的夜色里也似全身发着光一般瞩目。
王五见青年服了药石,认真提醒:“稍后时还请公子运功,顺着消除体内火热之处,便是痊愈了。”
“长孙家的冰珠寒露果真神奇无比。”青年感受自身变化,“多谢这位大哥。”谢的不是长孙笑,而是王五。王五一阵头疼;又是一番惊异,身份露了,可自家公子……唉。
长孙笑只是看着风墙,听到青年的一声由衷称赞,只道:“你明白就好。”之后,不再言语,也没有多想。
猴子按兵不动(“兵”就一个,熊)自然不是因为一座小小的风墙。猴性毛躁但也是小心翼翼,尤其是这种修行有道的妖猴。
“人族的小子,不要自恃甚高。猴爷爷我不是来打架的,那边那个小子偷了我的东西。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识相的赶紧走,我不难为你。”前面说的是义愤填膺,后面倒是猴子故意在托大。看见这样的小屁孩,心中免不了想要狠狠的教训一番。
“非我族类,其心当诛!”
“受死!”话未完,一根真正的玄铁棍子,凭空出现,一端直指向天。端头风雷渐起,夜色为之一亮。
短打的青年一脸惊愕,这才是他们的实力吗?那堵风墙不攻自破,扇面更是被风撕的粉碎,丝毫看不出“长孙嫡子”的墨迹来。
长孙笑也是一惊,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富家公子再如何的刻苦用功,天赋异禀。临场不乱的心理素质并不是那么好得到的。这股气势靠的是拼杀、是经验。相比较像个年轻人,王五显得沉着许多,一见公子心中惊惧,便是赶紧上前,站在自己公子的身边,拔剑出鞘。
猴子动了杀心,“老熊,杀人!”语气充满恐怖的味道。
老熊感受到猴子的杀气,气势跟着膨胀,体型换做人形。全身的肌肉反而是小了不少,气势却是更盛本体。
青年一阵无奈,皱着眉头,看起来更像是害羞、尴尬的神情。手伸进胸口,不情愿的摸出两个晶莹、做工精细的手镯。
白瘦男子不顾脑后的骨刺,转身便是飞扑。一颗惨白的骨球拖着莹莹骨火,冲着白瘦男子的面门便是猛砸过来。白衣女子和魂女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局。看着场中的男子,一半是担心不已,一半是含情脉脉。
后有骨刺,前有骨球,中间夹着一个脑袋,像极了一个按在案板上的白皮西瓜。就在快要相撞之际,“白皮的西瓜”滑了一下,顺利而又惊险的躲到了被夹个粉碎的命运。去势不减,依据冲向白衣女子。就在素后微抬,一道青光在白瘦男子的身后出现时。白衣女子的脚下,突然冒出五根粗壮的骨柱。“啊···”如此之近的距离,看到如此阴森的物事,法力高强如她也是忍不住尖叫出声。
白瘦男子看在眼中,心里一阵翻腾,把白骨刚才和他说的话,也是狠狠的重复了一遍:“你敢伤她!必死无疑!”
另一颗骨球到了手掌之中,化作骨剑,用力一挥。
骨球与骨刺相遇,瞬间便是化作骨盘,将骨刺悉数挡下。半空中,僵持不下。
就在白瘦男子转身的一瞬。火鸦也是纷纷冲着魂女扑杀过去。围在魂女身边的骨刺膨胀成森森骨堆,上面长长骨刺,让冲在最前头的几只火鸦一时躲闪不及,撞在了骨刺上,化作飞灰。魂女抬头盯着那个方面,对着白衣女子,空荡荡的袍袖上下飞舞。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可怕的,尤其是有相同境地的女人。
白衣女子被突然冒出的骨柱惊得失神。正是这个机会,让魂女侵入心神,一时动弹不得,被魂女拖入她所擅长的领域内“战斗”。白瘦男子震怒不已。砍断了骨柱一时也是救不出她了。
白骨嘿嘿一笑,手伸到脑后,用力一握,缓缓的抽出一条惨白的骨质长鞭。嘿嘿一笑,便是紧步相逼。长鞭出手,便是必杀的招式。
骨剑泛着白光,便是一面骨盾。
虽是同样的修骨,可两人的路终究是不同的。
“师父说的对,我不适合修行。始终是这般弱小。”白瘦男子心中一阵苦涩。
难道是受的苦不够多吗?
好不容易体会到了那一丝修骨的契机,却是那般弱小。为了这点点的契机,已是赌上了性命。好在赌赢了。为了能够真正的修行骨道。每天以骨刺如身体,增加对骨的感知。
难道是受的苦还是不够多吗?
“师父对我说,要爱惜自己的命。真的不会修行,也不会打架,我只是会拼命。是啊,我只是在拼命。”心里念着,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白衣女子。
“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白衣女子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滴泪挂在眼角,未来得及落下。
同样的男人之间是不是也有着感应?
白骨,大喝一声,“你走。”
魂女身体一颤。
看着白瘦男子的瘦瘦的背影,一滴泪落在了皓腕的一颗纯净的可爱骨饰之上。
村子还是那么静,雨还没有歇。
他与她的命运纠葛在一起。声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