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既然她是菱公主,那我们该怎么办?”刘英杰突然又道。
“怎么办?或许……把事实告知父皇和母后,让他们一家团圆!”蕲昕低喃,视线依旧盯着玉碗里面的情况。
刘英杰同样不知所措。他对蕲国忠心耿耿,本该赞同蕲昕的想法,让皇上的血脉认宗归祖,但他对蕲昕更加忠诚,他担心,万一菱公主恢复身份之后,蕲昕继承皇位有所变化。
“英杰,你认为呢?”蕲昕问他。
刘英杰想了想,不答,反问,“殿下,您对菱公主她……有无异样感觉?”
蕲昕听他蓦然这样问,不由愣了愣。
“属下跟随殿下这么久,从没见过殿下对那个女子正眼相看,惟独对她……殿下多番破例!”刘英杰一边说,一边留意蕲昕,“殿下,如果您能与菱公主一起,您说……”
“你意思是指……”蕲昕由于惊诧,瞪大眼睛,提高嗓音。
刘英杰迅速跪下,怯怯地道,“属下以为殿下对菱公主有某种感觉,心想殿下若与菱公主成亲,那么殿下既能顺理成章地继续皇位,还可让皇上皇后娘娘认回亲骨肉!简直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蕲昕反复暗念着这几个字,吩咐刘英杰起来,自己在旁边的大椅坐下,再次陷入深思。
刘英杰悄悄来到他的身边,一直默视着他,内心同样是千丝万缕,久久无法化开……
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早晨,不同的国度。
晔郸皇宫。
东方辰已在太监的伺候下梳洗完毕,换上一袭威武尊贵的龙袍,却仍掩不住疲态和颓然。
这个时候,他本该出发去上早朝,但他仍未动身,因为他想曦凌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功夫不负有人心,经过一夜长睡,东方曦凌终于睁开了眼!
“凌儿,凌儿你醒了?你总算醒过来了!”东方辰激动万分,欣喜若狂。
东方曦凌先是定定注视他数秒,最后默默地别过脸去。
东方辰见状,笑容立时僵住,脸上表情转向无奈。
随时候命的太医闻讯赶来,替东方曦凌做了一番检查之后,喜颜悦色地禀告,“回禀皇上,小皇子已经没事了!”
东方辰微微颌首,炯亮的双目继续盯着东方曦凌,在思忖着如何讨他欢心。
许公公瞧瞧屋顶的时间漏斗,不由提醒道,“小皇子安然无恙,总算有惊无险,真是可喜可贺。皇上也能放心去早朝了!”
东方辰没反应,注意力仍在东方曦凌那。
许公公沉吟片刻,继续道,“皇上,今日是我朝欢送绉国使者离京的日子,皇上身为主人家,若是迟到的话,恐怕引起绉国使者的不悦!”
“皇上,您去忙吧,这里交给奴婢就是了!”这时,一直静默于旁的月华走了过来。
东方辰回首,面有所思地凝望着她,再看看依然鼓着两腮的东方曦凌,最后对曦凌说了一句,“凌儿,父皇先去忙了,一下朝立刻回来看你。”
说完,东方辰还不死心,以为会得到东方曦凌的些微反应,却不料,东方曦凌还是一副赌气、不理不睬的模样。
内心一声长叹,东方辰摸摸他的额头,终于起身走出寝房。
之后,月华也屏退其他人,室内只剩下她和曦凌,她柔声地对曦凌唤出,“小皇子,小皇子!”
东方曦凌转脸望她,还是缄默不语。
觉察到他的落寞和难过,想起他最近所吃的一连窜苦头,猛地,同情、心疼、怜悯等等复杂心情再度朝月华包围过来,她于床坐下,把他纳入怀中。
刚开始,曦凌只是任她静静抱着,一会后,忽然道,“月华姐姐,我好想母后,你能告诉我母后到底去了哪里?”
月华心中又是一阵哀痛,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紧紧拥住他。
“是不是凌儿不乖,所以母后扔下凌儿不管?以前还有父皇疼凌儿,现在连父皇也不要凌儿了!”东方曦凌自顾地吟说,娇嫩的嗓音充满无限的伤感。
月华更加心酸,连忙安慰他,“不是的,其实皇上还是很爱您,他昨晚一直陪在您身边,整夜都没睡呢!”
东方曦凌似乎没听到她这番话,继续道,“我要去找母后,月华姐姐,请你带我去找母后好吗?”
“我……”月华再次哑然,眼眶开始红了。
蓦地,东方曦凌推开她,从她怀里出来,含泪看着她,“莫非月华姐姐也不要凌儿了?母后和父皇都不要凌儿,现在连你也不管凌儿了,呜呜,呜呜呜……”
他的哭声,他的眼泪,无不让月华心胆俱裂,她重新搂他进怀,“小皇子,别哭,别哭,奴婢怎么会不管您呢,奴婢就算放弃谁,也不会放弃您!”
“那您带我去找母后!”东方曦凌哭得快,停得也快。他哭声正停之时,另一个声音咕咕响起。
月华一听,笑着道,“小皇子肚子饿了吧,来,奴婢喂您吃早点!”
“我不要早点,我要母后!除非您答应带我去找母后,否则我不吃!”东方曦凌发挥出他倔强固执的本性。
月华见状,方寸大乱,脑子转个不停,在想着如何说服他。想着想着忽然灵光乍现,赶紧道,“好,小皇子吃完早点后,奴婢就带您去见母后!”
“真的?”东方曦凌马上站了起来,得到月华再次点头保证后,已经自个儿兴奋地跳下床。
月华感慨良多,暂时撇开难过与哀伤,开始替他梳洗,服侍他用早膳,然后重新回到寝房,自抽屉中取出一个用软帕裹住的方形物体——宁菱的太阳能笔记本电脑!
她刻不容缓地打开电脑盖,借由宁菱曾教过她的密码,很快启动了电脑。
“月华姐姐,您不是说带我去找母后吗,为何在弄这个!”尽管眼前的东西很新奇,却打消不了东方曦凌寻母的念头。
“小皇子请等等哦,很快就能见到您母后了!”月华一边哄着他,一边熟稔地点着鼠标。
“啊,母后,是母后!”原本苦着小脸的东方曦凌猛然叫了出来,整个身子朝电脑靠去,手指伸向电脑屏幕,放到宁菱照片上。
“月华姐姐没骗您吧!”看着他激动兴奋的模样,月华十分欣然,随即用幻灯机模式把宁菱所有的相片一一播放出来。
“母后,好多母后!母后,我是凌儿,您听到我说话了吗?母后,我好想您,凌儿好想您!”东方曦凌继续呐喊,整个人已经爬到宽大的桌子上。
“小姐,您到底在哪?奴婢也好想您啊!”望着一张张闪现而过的相片,月华也哀伤落寞地低吟出来。
一大一小,主仆两人就那样深深陶醉在相片当中,借相片慰藉心中的思念和记挂,直到东方辰下朝归来。
“凌儿在看什么呢?”东方辰龙袍也来不及换,直接走到东方曦凌身边。
月华看到他,先是微怔,继而起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平身吧!”东方辰淡淡应了一句,继续柔声唤着东方曦凌的名字。
东方曦凌视若无睹,简直当他透明,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东方辰苦笑一下,视线随即跟着转去,看到那张清丽脱俗的容颜,整个人立时震住,漆黑的深眸快速蒙上错综复杂的神色,有思念,有爱意,还有怅然和哀痛。
暗暗留意着他的月华,此时借故离开,“皇上,小皇子喜欢吃千层糕,奴婢去命人准备准备。”
东方辰点了点头,炙热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电脑画面。
月华出去后,室内安静了下来,父子两人均一声不吭,痴痴地、反复地观看着一张张照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东方曦凌首先移开目光,趴在桌上,低啜出声,“母后,我要母后,我要母后!”
听到他的哭声,东方辰也从中清醒,一把抱起他,将他搂在胸前。
“我不要父皇,我要母后,凌儿好想母后……”东方曦凌继续哭喊,还伸手捶打着东方辰的胸膛。
儿子的热切呼唤,简直道出东方辰的心声,他黯然伤神!他,何尝不想她!
“母后,母后,母后……”东方曦凌的喊声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因为疲惫而在东方辰怀中睡了过去。
东方辰抱紧他,把头抵在他的小头颅上,低声道出,“凌儿放心,父皇必定会将母后找回来,一定让母后永远呆在父皇和凌儿的身边。”
片刻过后,东方辰从他头顶抽离,目光再度回到电脑上,一手熟练的按击鼠标,很快找到宁菱的日志档案。
上面很多字体,他还没彻底看懂,可是凭着上下句,他大概看懂整个意思。字里行间,饱含了她对他的爱意和喜欢。
接着,他又打开自己曾经用拼音写给她忏悔书,过往的一切跟着浮现上脑海。回想起自己当年的傻和痴,他百感交集,心潮澎湃。
一路走来,酸甜苦辣,既有伤心,又有开心;既有难过,又有高兴;既有痛苦,又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