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顿!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把声音打断了泽顿的怒意,使他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
他侧过头看向门口,那是一位看起来有些严厉中年女士,还未等泽顿开口,女士接着骂道:“还不快把我的病人放下!”
泽顿面无表情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放开了手。
我跌落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苏瑷立刻靠过来照看我的情况。
接着整个空间内除了我的咳嗽声以外,谁也没再说话。
最后打破僵局的是泽顿,他若无其事地走向门口,并停在女士的身边说:“看好的你的病人,艾德琳。事已至此,他如果再敢对我出言不逊,我才不理他是什么德普罗·弥瑟,我一样让他活不过那一刻。更别提,他还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
就这样,我初来乍到就背了个锅,虽然至今不知道这锅里炒的是什么。
而泽顿当时也没有雅兴等我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便已经沿着走廊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却是从他的脸上看见了一丝落寞。
一直都没说话的艾德琳,等到泽顿远去之后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她那时只是故作镇定。
“你们搞什么啊!”艾德琳有些气愤地向我们走来,虽然口气不好,却是熟练地帮苏瑷让我回趟到床上去,而苏瑷也趁空跟艾德琳解释前因后果。
那时,我却注意到这里的人所用的,似乎并非是我所知道的语言,但我却能够明白他们一字一句,甚至能与他们沟通。
更甚的是,我对此并没有感到不适,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这种不可言喻的奇妙感觉,确实让我觉得就像在做梦。
“你不想活了吗?这不是你第一次踩泽顿的地雷,这么快就忘了之前的教训了吗?”
说完,艾德琳一手捂着头,一幅受不了我的表情。
而一头雾水的我,却完全不知所以然。
见状,苏瑷插上话说:“其实,弥瑟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怎么说不太对?”艾德琳一面整理桌上的瓶罐,一面回应苏瑷。
“弥瑟好像……不认得我……”苏瑷说着的同时,用有些哀伤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原来如此,是短暂性失忆吗?这就怪不得了。”
艾德琳先是一幅理解了的样子回头望了一眼,并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把几瓶较远处的液体拿到手边后,又继续手上看起来像是在调和什么的工作。
对艾德琳的回应,苏瑷欲言又止,但之后也只是忧愁地看着我,没有再说话。
其实,当时被美女这么深情地望着还是挺带感的,只是如此真挚的眼神实在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消受,于是我只好悄悄避开苏瑷的视线,转而观察四周的环境。
石砖灰墙、藤木接缝、布料服饰、偏向欧式古典的纹饰风格,乍一眼看起来挺有中世纪的味道,但是有些前卫的服装造型、不明原理的灯、柔软的床枕、陶瓷摆饰、玻璃瓶罐、和一些不明用途的复杂器具,却又有些现代。
另外,虽然并没有看见电脑一样的物体,但在制作精良的钢铁物品中,也有着看起来类似电子仪器的物件,总的来说,虽然有种冷兵器时代的感觉,但似乎科技并不落后。
“让他把这药水喝了,应该会有帮助,我还得到前线去照看伤兵,之后再回来。”
“知道了,谢谢妳,艾德琳。”
艾德琳把试管状的药水递给苏瑷后,便快步离去。
经她当时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最初的那片战场,于是推测这也许是个动荡不安的时代。
“来,把药喝了吧。”苏瑷缓缓地将药水递给我,并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好,谢谢。”我那时接过药水后,先是犹豫了一下,但仔细想想没有防备的必要,才憋着气一口把药喝光。
意外的是,并没有让人感到难熬的味道。
苏瑷主动将空试管拿回手上,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放满各种药剂品的桌子边上,将试管放入一个盆装容器内。
没有清脆的响声,反而传来类似某物跌入水中的声音,只是更加的厚重而低沉。
并没有要清洗的样子,也没有任何的动作,苏瑷忽然就这样站在桌边背对着我不发一语。
而当时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我再傻也能感觉到她与“我”的关系似乎并非一般,但此我非彼我,当下应该怎么做,我实在是没有概念。
于是我俩就这样陷入了尴尬的局面,像是化成了两尊等待着什么的雕像。
“关于那个“大错”……”
身为男人,还是有职责打破这种局面的。
我当时想,既然我确实没有任何相关这里人事物的记忆,那么就试着打听一下所在意的事吧。
结果,首先传来的却是玻璃瓶罐相互碰撞的声响。
没想到,我的提问竟让苏瑷有些惊慌,使她失手打翻了手边的瓶罐。
“……对不起,看我,真是笨手笨脚的……”苏瑷一面整理桌面一面回应道。
然而却依然背对着我,并没有转过身来。
看起来,有点避开回答我的样子。
“……我来帮你……”见状,我试着拉近我们的距离……
“不用!”但是,苏瑷先是反应稍大的拒绝我,接着顿了顿说:“对不起……没关系,我自己收拾就好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然后,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我不禁感到疑惑,为什么她有这样的反应呢?
这明明是关于我的事,她却是一幅与她有关的样子。
还是说,只是单纯地被我突然地开口吓着了?
无论如何,我见这问题似乎没法得到答案,所以就改问另一个对当时的我来说,最需要搞明白的问题:
“我……是谁?”
苏瑷听后先是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些什么,然后又继续收拾未处理完的桌面,并问道:“你……完全不记得了吗?”
“……是的,或者应该说,我所记得的,都跟这里的一切无关。”
“……这样吗……”
意料之外的,苏瑷并没有停下动作,只是再次一言不发地把剩下的几支瓶罐摆好,然后像是在拖延时间般给各个瓶罐器具的位置和角度做微微地调整,一直到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调整的物件,她才停下双手。
我还记得,本来微微低着头的她,先是稍微把头抬高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用尽可能小而快速的动作擦拭脸部,然后才终于转过身来对我说:
“你是德普罗·弥瑟,是预言中的约定之人……”
说完这句话,苏瑷突然顿了顿,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然后才有点勉强地接着说:
“也是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