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了中海帮现在所在地南城大厦时，已经到了真正的晚饭时间，街上路灯斓珊，人影匆匆，各家饭店前车来车往，忙碌不止。
南城大厦是中海帮新搬进的所在地，作为目前的中海第一大帮派，出于形象考虑，把办公地点移到了这栋58层的大厦里，1层到8层全部租下，因为没有那么多工作人员，中间有两层都是空的，这让谭玲玲这个管家婆责备了好大一阵。
因为已经是晚饭时间，提前得到电话的米威没有回去，而是带着几个兄弟，还有谭玲玲在附近的一家酒店包厢边吃晚饭，边等张元。
“元哥，又有几天没见了，整点白的？”老四周大林现在也不是以前卖水产的样了，一身也是象模象样，不过张元知道，不管他们什么样，他们都曾经是军人，有大局观，有服从意识，有知恩图报的心，这是张元很放心他们的原因。
“恩”张元刚想拿杯子过去接一杯，没想到坐在身边的谭玲玲一伸手，把杯子接过去，倒了杯饮料给张元，“你马上还得开车。”
驴脾气的死丫头知道关心老公了，不错，不过自作主张不好，看来这丫头还得调教。张元没有多说，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就迅速切入正题。
问道：“小码头那边的成品油生意，你们有什么了解？”
米威皱皱眉，道：“说实话，我们有所了解却不详细，这个事我和郑义已经商量过好几次了，不过鉴于我们目前还没有在市区的站稳脚跟，决定还是以后慢慢渗透。”
张元点点头没说话，对于这些事，谭玲玲不太清楚，她一般只负责财务方面的问题，所以问道：“什么成品油？走私嘛？听说打击的挺厉害，我们有必要掺和嘛？”
谭玲玲的话得到另几个兄弟的赞同，确实，现在中海帮外边看着好看，实际上实力并没有得到很大扩充，下边的各区老大各自为政，遇到好事绝不会主动上报，遇到麻烦，马上就要求总部协助。
市区的势力范围都还没有搞定，又凭什么跑去其他的地方抢东抢西呢？
张元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才说话，“现在我也就是想了解情况，不过看来你们对成品油这块不太清楚，而且还没知道这里边有多大利润，要不郑义给介绍一下吧。”
“好。”郑义站起来，说道：“既然谭总管还有其他兄弟都不太清楚成品油，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大家听完以后就知道为什么狼帮和浦东帮当时势力那么大，搞出那么多事，也插不进手。”
郑义随即讲述道：“成品油指的是经过一定加工可以用来使用的石油产品，主要有汽油，柴油，燃料油等等，用途大家都知道，汽车摩托车飞机轮船都需要，就不多说了。”
“首先，我来说说市场。我是摆水果摊出身，其实做再大的生意，也是和水果摊是一样的，放头一位就是市场，有市场就说明有需求，有需求这个生意才有前途，然后再是考虑质量价格服务等因素。”
郑义说的有些道理，酒桌上一众人都是点头不已，郑义又说道：“众所周知，我们国家的能源消耗是无比巨大的，而国内的产量只能提供很小的一部分，所以一直需要大量进口，这就给了成品油一个巨大的市场，不过因为这些资源都是国家调控的，由国内几大巨头把持，高垄断产生高收入，价格也是他们说了算，零售商们利润相对不大，这就给地下成品油市场有了巨大空间。也就是说，只要你有货，价格又比垄断价低，那么就有人收货，这是搞成品油最大的便利之处，有货不愁人要，需求非常旺盛。”
郑义说的清楚，也很明白，这小子的口才还是有一点的，张元点了点头，帮他斟满酒送过去。
郑义得到张元的鼓励喝了酒继续说道：“其次，搞成品油的利润也是巨大的。打个比方，去年，也就是石油价格跌得最厉害的时期，美国的汽油价格是140美分一加仑，大概相当于4000元人民币左右一吨，与此同时，国内的批发价是6585元一吨，每吨的差价就是2500多元，运输和所有的费用满打满算也就是1000元一吨，这样搞一吨就可以净赚1500元。”
1500元并没有让大家吃惊，毕竟谁也没干过，一吨有多少也搞不清，不过郑义下边的话让大家吃惊了。
“一般一艘小船，每次可以走私偷远个几吨十几吨，不过那些只是零散的渔民来回赚些小钱。而真正的大型运输船，他们在货舱下套暗舱，那个量就大了，每次都可以偷运500吨以上，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老码头现在每天进出的成品油都在数百吨。”
“哇。”谭玲玲吃了一惊，“那就是说他们每天除去所有开销，净赚就得好几十万？”
“最少100万。”郑义很确切地说：“因为我刚才只是说的汽油，其实他们搞的更多的是赚头更大的柴油和重油，而且他们有熟路子，可以从油价更便宜的进货，运费很多方面也可以打折，这还不包括石油涨价的因素。”
“一天100万！”众人又是一惊，按这样算，一年的纯收入就得3亿多，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对于中海帮目前严重缺钱的时候，这是多么关键，如果有这么大一笔固定收入，那面临的所有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张元笑着问谭玲玲，“这个蛋糕诱人吧？”
谭玲玲先是点了一下头，不过随即又皱起了眉，“越是诱人的蛋糕，越是难以吃到吧？”
“没错。”郑义又一次接口道：“我先给大家介绍下以前的情况，老码头距离市区50公里，几十年前是中海和整个长三角地区物资进出口的重要港口，可后来自从开建洋山港，和中海新港，老码头就衰败了，平时也就是住在那边的渔民停些渔船，不过因为渔船经常出海，会带回些走私的便宜物品，那里就渐渐地形成了一个走私物品的批发集市。”
“开始只是一些没有组织的小商贩们来这里倒腾，可是有的小商贩们倒腾的早，发财了，规模越来越大，利润也越来越多，于是有一个叫丁阿水的附近渔民就组织了不少渔民，专门组成了一个走私团伙，就以打渔为幌子专门去国外走私物品。”
“随着他们的胃口增大，走私的物品从电子产品就变成了成品油汽车等大宗物品，到了后来，他们还成立了公司，干脆把老码头全部租赁下来，成为了他们走私的基地，还在附近建设了几个千吨级的储油库。”
“搞这么大？没人管么？”谭玲玲又一次吃惊了。
张元答道：“当然有人管，可是他们有钱，他们掌握了巨大的财源，管道不通就打通，道路不通就买通，这个世界还有钱买不来的路么？这么多年，这已经是一个坚固的利益共同体了，多少官员，多少部门，多少企业都从中受益。”
“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好官么？”谭玲玲悲哀地叹了一声，其实她之前只是一个大学生，就算现在也还在大四实习阶段，出去打了几份工，就以为见识了社会，谁知道社会远比她了解的要黑暗。
张元笑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说在古代的罗马，有一个很公正的法官，他从来不收受被告者的钱财，人们对他的评价也是很好，有一次罗马城一个富豪的儿子杀了人，富豪于是半夜送来一箱金币，第二天，法官退回了，然后当天晚上，富豪又送来五箱金币，第三天，法官又退回了，当天晚上富豪又来了，这次他带来了五十箱金币，法官长叹了一声，收下金币，第四天判定富豪儿子无罪。”
谭玲玲撇撇嘴鄙视道：“这叫什么很公正的法官，他前两次不就嫌钱少么？”
“不是。”张元摇头，“后来也有人象你说的这样评价他，这个法官无奈道，钱能通神，他现在不过是想买他儿子的命，如果我再不收下，他就会拿着五十箱金币去皇帝那买我的命。”
“说的没错。”郑义接口道：“你如果碍着他们路的，他们就会买通上一层的官员，罢你的官，甚至买来杀手要你的命，这钱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唉，这社会真是没救了。”谭玲玲长叹了一声。
不管谭玲玲对社会的失望，张元抬抬手，对郑义道：“继续介绍情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