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风雨欲来
暮色微暗,冷风嗖嗖,蟋蟀夜啼,也是格外的响,几人拖着疲惫回到谷里,皆是满面风霜,早早就回来的韩猴子,闻到响动后,便踱步出来,见几人愁容满面,心里很是纳闷。
韩猴子站在院里,道:“四师弟,怎么啦?都回来了,怎么还垂头丧气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许沐本想脱口而出,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道:“没,没什么,就是心里不自在。”韩猴子又盯着白褚,语气略显关怀,追问道:“咋了,才出去一天,就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有啥事瞒着我?”白褚忧愁道:“师兄,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有大事将要发生。”韩猴子瞥了眼,心里已然有点明白。
走到顾淳铭面前,轻问道:“顾兄,令师还没到吗?”顾淳铭仰头望了眼,叹气道:“嗯,也不知师傅到底去了哪?真叫我担心啊。”韩猴子安慰道:“好啦,令师修为,那也是独步天下,不会出事的,明天你们再去看看,说不定令师已到了。”
“真的吗?那我明天早早就去。”顾淳铭激动的回应,韩猴子环顾四周,问道:“咦,怎么不见瘦竹竿人呢?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三师兄,他安排外邦来客去,已有好长时间哩。”许沐解释道。
“哦,怪了,怎么这次连海外番僧也来了?”韩猴子自个嘀咕,他只好从屋里端出饭菜,可几人也无心进食,气氛古怪异常,周围也寂静的可怕。
韩猴子焦急道:“你们,这是怎么啦?到底有啥疑惑?痛快的给句话呀。”“师兄,我们,我们也不想,就是莫名感伤。”许沐沉缓道,“唉,瞧瞧你们这样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行,还是把大师兄叫来。”韩猴子自言自语,也不待几人回话,直接奔出院子,朝着薛凌昱闭关的居所赶去。
几人心头的雾霾,不减反增,见韩猴子离去,也是无动于衷,随之而来的可怕,也让他们心有不安。
落樱岭,丫头酣睡了整个晌午,临近傍晚时,娇哼了声,大眼咕噜的转了转,见师傅没在,便俏皮的溜来,待到楼梯口时,又探头探脑瞅了瞅,见师傅跟翎儿姐姐正在闲谈,便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准备重新上楼。
袁絮清老早就听见响动,过了这么久,也不见她下来,料定丫头又在捣蛋,喊道:“雪儿,醒了,怎么不下来呀?站在楼梯口,张望啥呢?”
“吖,师傅你是怎么知道的?”丫头轻叫了声,欢快的从楼梯口走来,奔到袁絮清怀里,咯咯直笑,袁絮清扶正她,道:“怎么,还害怕见小姐姐吗?”丫头不说话,只是低头嗤笑。
翎儿适时凑过来,在丫头耳边说了几句,丫头又是高兴,又是蹦跳,活脱脱的小野驹,反过来抱着翎儿,欣喜道:“姐姐,就这么说定哩。”袁絮清问丫头:“约定了什么?”丫头三缄其口,袁絮清也是无计可施。
两个小家伙在屋里呆不住,只好往外跑,紫狐屁颠屁颠跟着,袁絮清叮嘱了几句,就到后院去,打理花草和整理草药。
她虽说吃了‘犀灵固元丹’,可长期的血气亏损,还是无法立即弥补,只有靠练习‘天衍龟息术’来慢慢调养。
打理完花草后,便找了个地方打坐,很快就入定修行,两个小家伙蹑手蹑脚的偷看,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刚开始,丫头还扭扭捏捏,可一想到可爱的白鹤,就急不可耐的催促,翎儿只好认命,领着丫头朝着白鹤栖息地走去。
路途不是很远,拐几个弯就到,只见成群白鹤,在这里栖息觅食,附近有个浅水池,白鹤站在里面休憩,丫头探头看了看,觉得很是新奇,比以前的动物有趣多了,正准备向鸟窝爬去,这就是她们来的意图‘掏鸟窝’。
那些刚刚孵化的小白鹤,正在窝里嗷嗷待脯,全身毛茸茸,很是可爱,丫头悄悄靠近鸟窝,瞅了瞅窝里,数只白鹤正在睡觉,她一把伸进,或许是手臂太短,什么也没抓到,倒把幼鸟给惊醒了,同时也惊动了成年的白鹤。
丫头痴呆的看着,浑然不知天上成群盘旋的白鹤,还是翎儿跑过来,拉着她藏到草丛里,这才平息了白鹤的怒火,丫头掰着小手,埋怨道:“坏姐姐,你怎么拉我进来?我还没掏到小鸟呢。”翎儿听后直冒汗,道:“你个小笨蛋,你这么偷鸟,不怕鸟吃了你吗?”
丫头直摇头,道:“鸟儿不吃人,吃人的是妖怪。”翎儿直接无语,偷看了眼,强拉着丫头离开,丫头很不乐意,站在原地不动,翎儿只好把她抱起,丫头在怀里还乱发脾气,翎儿好言安慰,可她就是不听,翎儿也不多说,强抱着她就回家。
回到竹楼,丫头还在生闷气,幸好她们回来的早,没被袁絮清发现,要不然还不知有何后果?
从‘入定’中醒来的袁絮清,活动了下,感觉轻松了许多,心里也是雀跃,从后院走来,准备看看丫头在干啥,走到拐角,没听到丫头吵闹,顿时就觉得奇怪,加紧脚步走了出来,见檐下,独坐的翎儿,没见丫头身影。
袁絮清道:“妹妹”,翎儿这才回过神来,道:“师姐,你忙完啦!”“嗯,丫头人呢?”“诺,在生气呢。”翎儿指了指,袁絮清苦笑了下,推开竹屋门扉,只见丫头躺在麋鹿肚皮上,呼呼大睡,眯着眼的麋鹿,听到动静后,向袁絮清投来乞求的目光,丫头扭了扭,不自然的嗅了嗅,闻到熟悉味道后,又沉然睡去。
翎儿凑上前,问道:“师姐,丫头是不是病了?”“她可没那么容易生病,小家伙,身体强着呢。”翎儿暗自思量,想‘丫头也就三四岁,体魄能强到那去,也许是玩累了,需要休息吧。’
窗外,竹叶哗哗,风很大,竹影摇曳不停,袁絮清暗自叹道:“怪了,刚进秋,哪来这么大的风?”翎儿也凑到窗前,看了看,真是天昏地暗,似有漂泊大雨将至。
交代了几句,袁絮清便出去了,翎儿坐在旁边,照看酣睡的丫头,只有在睡梦里,丫头才是安静乖巧,翎儿不自觉的捏了下她的俏鼻,丫头自然回应,摆了摆头,又翻身过去。
苦坐了会,翎儿也去帮忙,袁絮清颇为高兴,亲自站在旁边,耐心指导她,翎儿自个也学的不亦乐乎。
往薛凌昱居所急赶的韩猴子,在经过‘衫林’时,不自然的打了个冷颤,这是从未有过的,他敏锐的嗅到危险气味,这与他多年的静修有关,再说,他也算是这大山里的一员,对这山有着特殊感情,才踏进树林,他便知暗藏其中的歹人。
漫步行走,嗤嗤声响由近及远,没走几步,便有嗖嗖异动,自个凝神运气,竖耳静听,那黑影,闪烁了几下,就又归于平静,见对方这般小心,韩猴子也不敢大意,前脚尚未落定,便觉一阵阴风扑来,自个身子后仰,左脚微缩,右腿横扫,左手一招‘探龙飞星’,直击对方‘膻中穴’,若是对方伸手迎击,那便锁喉擒拿,黑影猝不及防,被实打实的踢中,‘啪’倒在地上,韩猴子刚想上前查看,便觉那人已不见了踪影,如此这般诡异的武功,真是少见的很。
突然,有阵冷风迎面而来,随后又有一团枯叶袭来,韩猴子只好挥手相迎,‘砰’的闷响,倒退几步,待他站稳时,双手有些火辣,散落的枯叶似锋利暗器直接击在手上,要不是内劲浑厚,自个真会被一击击伤,那人通过这法子,就是想试一试自己的身手。
这次交手,与刚才那人不同,这人,内劲颇为刚猛,招式简单,功力也与自己不相伯仲,确实不容小觑,刚才的那人,内劲较为阴柔,走的是刁钻毒辣的路数,只是功力尚浅,不然不会被踢中,韩猴子与来人交手,虽未正面想碰,可也摸了个大概,要是有机会再见,他定会把他们一一击败。
夜色朦胧,加上杉树遮掩,歹人们隐匿功夫很到位,想要在恁大的树林里揪出几个臭虫,还真是难如登天,韩猴子没想太多,继续往前,一穿过衫林,就见外面飞瀑溪流,灯,还亮着,看样子师兄还没休息。
迅速赶到门前,轻敲了敲,听到声响后,薛凌昱走了出来,见神色慌张的韩猴子,薛凌昱觉得诧异,道:“师弟,都这么晚了,你还赶过来,出了什么事?”韩猴子左右张望,匆忙道:“师兄,这次事态紧急,要不然我也不会冒险前来。”
“冒险?进来再说。”薛凌昱把韩猴子拉进屋里,韩猴子凑到耳边说了几句,薛凌昱脸色大变,道:“居然有这样的事,走,咱们师兄弟好好商量,商量。”
在回的路上,两人没遇到任何阻拦,一路风平浪静,回到百味谷,许沐等人呆坐凳上,见大师兄到来,几人起身相迎,薛凌昱抬手道:“行啦,不必多礼,事的经过,师弟也给我说啦。”许沐急忙问道:“那,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是呀,不能就这么干耗着。”白褚补充道,薛凌昱正色道:“好了,此次比较突然,我们要加倍小心,来头不易应付。”
“经我和师弟推断,歹人敢明目张胆布幻音阵扰人心神,接着暗施偷袭,就可断定,他们来此的意图,绝不简单。”薛凌昱详细述说,“师弟,你马上去通知宫内,大敌当前务必警戒。”“好,我这就去办。”许沐追问道:“师兄,那我们该怎么做?”
“道阁,那有人吗?”“没”白褚抢先道,“不行,你俩一起去,切莫大意。”薛凌昱认真叮嘱。
“是”风风火火的离去,此处,只有顾淳铭一人,问道:“道兄,不知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请尽管吩咐。”“道友客气,暂时没有,道友就留在这,需要帮忙时,我定会来请。”顾淳铭暗自默许,道:“恭敬,不如从命。”薛凌昱转身离开,他料想明天定会有事发生,再想想师尊他老人家,自个心里就不踏实。
忙活了阵子,做了桌可口饭菜,翎儿也得意洋洋,袁絮清见丫头泪眼婆娑,哀泣道:“师傅,翎儿姐姐欺负我。”“翎儿,怎么欺负你啦?”丫头赌气道:“她不让我掏鸟窝,还把我到手的鸟儿给放了。”
袁絮清解释道:“那你知不知,小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丫头摇摇头,袁絮清埋怨道:“不这样,你早被白鹤给吃了。”“白鹤,也吃人吗?”丫头疑惑的问,袁絮清一阵无奈,道:“你把鸟窝掏了,它们能放过你吗?”丫头摇摇头,袁絮清也不知怎么解释,道:“以后不准偷溜出去,更不准掏鸟窝,不然我要惩罚你,知道不?”
‘嗯’丫头痛快答道,“饿扁了,吃饭喽。”丫头大眼发亮,直奔饭桌而来,一见忙碌的翎儿,便怯弱的站着,不知怎么办?翎儿哄道:“怎么,还生姐姐的气?看,姐姐为你做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快来尝尝。”
丫头嘻嘻的害羞,扯皮走到桌边,闻着诱人香味,细细咀嚼,翎儿也是高兴,见如此馋嘴丫头,自个也怡然自得的坐着。
屋内,这般宁静,充满温馨,而外面的天地,早已乱成麻团,一场突然其来的暴雨,以及藏着幕后的黑手,正酝酿着一场谁也无法预估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