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激斗
那人,精进的骇人,每一步,地上都微微有印,特别是依附在剑上的沸血,正一滴滴滚落,‘嗒~嗒’响得催命,再配上,那一副恶煞狰狞,倒让周边的人不寒而栗。
穆寒,凝神专注,准备后发先至,那人,也就及笄羞涩,可毕竟来自邪派,历代门徒,皆是赫赫有名的狠人,没人知晓其法门,只知修行残酷,到底有多残忍?无从可知,反正不是疯子,就是死尸。
再一回想,与‘鬼邪’恶魔的厮杀,那可真是一场凶险万分的拼斗,直至现在,一想起,都会心有余悸,在那险象环生后,兄弟二人便隐退江湖,本本分分的做起护院,平平静静,生活了十几年,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逃避不了业障的纠葛。
此时,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能义无反顾的迎击,不然,还会重蹈覆辙,等了良久,也未见那人有所动作,穆寒也怕迟则生变,只好先发制人,虽无必胜把握,可也要拼死一搏,挥刀斩向对面,那人也不知,是不是丢魂失魄?竟不躲不闪,直挺挺的站着。
眼看刀光就要落在颈上,那人才微微侧身,‘哗’的声,刚站立的石板,被生生砍成两截,一刀未果,便刀尖轻触,使一个‘鲤鱼翻身’跃起,继续向对面攻去,‘杀’的吼了声,那人终于有所行动,提剑便刺,一时间,剑气狂舞,刀气纵横,那耀光,刺得大家都睁不开眼,再一看,圈外的人,个个呆若木鸡,似是被这激斗所摄,望着二人,那头头抬手轻挥,招了个附近喽啰,嘀咕了几句,那小喽啰,便匆匆离去,这细小的插曲,谁都没留意到。
二人,交手已一百来回,胜负未定。那人越发狂躁,挥剑如雨,奇快无比,所刺剑花,滴水不漏,一波接一波,绵远不断,比起狂风暴雨,穆寒倒是游刃有余,每每对方剑花攻来时,自个都能寻个破绽,凌厉反击,好几次都逼得对方手忙脚乱,
穆寒终归年迈,这持久战,于他极为不利,只要时间一长,便会破绽百出,那人一招‘鹰击长空’,倾力刺中穆寒,长剑穿胸,那嫣红,正沿着剑身滚落,此时,穆寒发髻散落,面容憔悴,‘咳~咳’溢血,叹息道:“岁月不饶人,英雄迟暮归。终归是老了,不中用了。”
陡然间,溢出一股同归于尽的气息,那人立时就要弃剑而逃,穆寒那肯轻易放他,一挥陌刀,斩断其右臂,‘啪’的一声,断臂落在地上,痛得他,倒在地上蜷缩,嘶吼乱叫,穆寒也因力竭而倒,牧严连忙跑到面前,一番兰花拂穴封住伤口,于怀里,掏出瓷瓶,一股脑的倒进师兄口中,眼见他进气少,出气弱,如风中残烛稍不留意,便会人死灯灭,便知师兄伤及要害,恐……
牧严极为痛心,婆娑道:“师兄,师兄,你怎么样?”“师……弟,为兄……没事,还……死不了。”隔了半晌,穆寒才应了句。
穆寒虽气丝无力,可说话的腔调,还是那么豪爽,那般自信,重吉见状后,模糊不已,哽咽道:“穆公,你们……这样,让……我无地自容呀,我……”穆寒轻轻一笑,道:“公子莫要自责,这小伤不算什么,再说,这是宿怨,不碍公子。”牧严凝视一眼,爽朗道:“就是,公子不必耿耿于怀,我们皆古稀高龄,立时死去,那也算是长寿啦。”
“师弟所言甚是,再说,这旧账,早晚都要解决,受伤流血,那也是家常便饭,曾经几次濒临垂死,还不照样熬了过来,我们……”
话未说全,就被来人打断,“你们活不过今日,得罪了‘鬼蜮’,任何人都难逃一‘死’。”那‘死’喊得极为洪亮,就连檐下风铃也是‘叮~叮’直响。
大门口,一摇一拐蹒跚进来一位怪人,那人,装扮极为邪异,在春风送爽的时节,天气也不寒冷,他却反穿皮袄兽袍,煞气很浓,血腥很重,其面孔,极为醒目,乃鹰鼻斜眼,朦朦破晓,甚是吓人,随他而来的,还有一股滔天戾气。
遥遥一瞥,鹰鼻嗅了一会,黑瞳蓦然发亮,阴阳怪气的念叨:“哟,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两条咸鱼,这些年,藏的够严实嘛,是不是藏到鼠洞里?不然‘巡牧者’怎会找不到?也罢,今日老夫就替他们收拾残局,好叫你二人世间除名。”
“呸,凭你也配与我们较量?即便是受了重伤,应付你这无耻小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穆寒大声呵责,那人满堆阴笑,道:“哈~哈,都快死啦,还那么嘴硬,这难道就是‘死鸭子,嘴壳硬。’如今的你们,我一根手指也能摁死。”
“呸,满口胡言,你要是不信,那就来试试。”牧严洪亮喊道,那怪人,‘嘿~嘿’不语,道:“唉,真不想弄脏这身衣服,可你偏偏要找死,也罢,你俩谁先来?”“呸,杀你这小人,我一人足以。”牧严自信道,“师弟,不可托大,先扶我起来。”穆寒拉着他衣襟道,牧严也知来人厉害,便扶起师兄,两人紧靠在一起,相视而笑,慨然道:“没想到,最后时刻,还能和你一起提刀荡恶魔,想来此生足矣!”望着气势突显的二人,鹰鼻怪人也是怒火冲天,那神态,真想一掌击毙这两人。
护卫们,见来人怪异,可脚步蹒跚,便说道:“两位前辈,像他这样的跛子,哪配死在你们手里?还是让我们来解决他吧。”也不待回话,便一股脑的冲向前,穆寒急声道:“不可,你们不是其对手,快回来。”还没说完,就见那些护卫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吐了口唾沫后,护卫应势而倒,全都一掌毙命,见到这一幕,穆寒那是痛心疾首,牧严则是怒不可谒,要不是碍于师兄伤势,他自个早就跳将出来,鹰鼻怪人讥笑连连,道:“这些喽喽,勉强也算是给老夫打打牙祭,他们也不想想,若连蝼蚁也能捅破天,那这天,怕也不是天喽。”
“你这狗贼,休要猖狂,今日,定把你碎尸万段。”牧严暴怒道,那样子,真是怒到了极致,“呵~呵,已是砧板上的肉,还敢这么嚣张,那我就不客气啦。”
“你……你这小人,我们难道还怕你不成?今日就送你归西。”说完,二人结阵斗去,一人招式迅捷,一人动作迟缓,姿势虽不雅,可威力十足,二人即便是身负重伤,可凭此阵,依旧能抵挡对方攻势而不落败。
斗到紧要关头,一人挥刀大开大阖、力道雄厚,一人疾驰疾退、刀花凛冽,两者相斗许久,终不能分出胜负,反观怪人身上莫名多了几处刀伤,本就凶恶的他,越发阴翳,跃出战圈后,于袖中,飘出一阵银粉,那粉末,莹然剔透,略带清香,二人见后,也不敢大意,向前一拍,‘哗~哗’两声,那带有粉末的劲风一股脑的刮向对面,众喽啰吸后,七窍流血,就连那头头也未幸免,惊慌道:“尤长老,快给我解药。”
鹰鼻也不回头,拿出枚药丸往后一弹,那药丸,骨碌落地,头头想也不想,连忙捡起服下,没解药的喽啰,就这样无故死去,这般做法,真是视人命如草芥。
那怪人,见独门‘噬魂鸠’,竟没起到效果,内心急躁不安,歪眼一瞥,心生一计,作势欲要缠斗,实是想借机偷袭,其目标,显然是立在一边的重吉,若拿住这把柄,他们还不束手就擒,到时,要杀要剐,还不是悉听尊便,他这如玉算盘,打得真是‘妙’。
片刻后,怪人就似发了疯的冲上来,二人如临大敌,全力以赴,数回合后,竟未察觉这是那恶魔的佯攻,每每一交手,怪人伺机而逃,绝不全力对攻,其目标,始终是朝同一个方向,只奈他二人精力有限,不敢分神细想,待发觉不妥时,已为时晚矣,暗道:“不好,原来他在打公子的主意。”
一激动,顷刻间,破绽百出,见佯攻得逞,怪人便转身反击,本就伤势严重的二人,此刻,只能迎面强拼,牧严一看,大叫不好,一招‘苍龙抢珠’窜到师兄前面,那赤红的铁掌,便生生印在他胸前,就连身后的穆寒也未能幸免,‘砰’的两声,二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看其模样,只怕是凶多吉少。
见两人重伤不醒,重吉指着来人,喊道:“你……你们,都给我住手,你们不过是奉命行事,何必要滥杀无辜?若能饶了他们,我任由你们处置。”“公子,公子不可。”“公子,你不可涉险。”一众护卫们跪地劝阻,那场面,真是感人至深,可那怪人,软硬不吃,大笑道:“哈~哈,小娃儿,老夫对于你的小命,可不怎么感兴趣,倒是这两人,必死无疑。”
重吉一怔,转向门口,喊道:“我知,是谁派你来的?想不到,到头来,他还是要斩草除根,这皇室相争,果无情义可言。”重吉仰头哀叹,其神态,落寞哀伤,似有说不尽的凄苦悲凉。
捡起地上钢刀,斜在自个颈上,准备来个自我了断,‘嗖’的破空,碎石击掉手中钢刀,李德兴从天而降,一跃到他身旁,安抚道:“公子勿要轻生,既然他不顾亲缘仁义,往后,对他也甭讲道德伦理,今日若能脱险,他日必要他血债血偿。”
重吉幡然醒悟,不由自主的振奋,重重允诺,李德兴很欣慰,转盯着鹰鼻,讥讽道:“哟,贵派好威风,都成了职业杀手,比那狗还要听话,今日有幸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呀。”
“呸,胡说八道,你这糟老儿,到底是谁?敢污蔑我宗门,看来今日,老夫是要大开杀戒喽。”“嘿~嘿,还大开杀戒?我劝你,还是趁早溜去,不然?”
“你这糟老儿,休要猖狂,估计你是不知爷爷厉害?待会,废你四肢,再带回宗门,把你制成人棍,那时,你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喽。”鹰鼻恶狠狠的骂道,李德兴不以为然,悠悠道:“噢,你就那么有把握,能杀得了我?”
“哈~哈,瞧你年纪,比我还大哩,说杀你?我呸,爷爷我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哦,你不信,就来试试看。”
那怪人,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自个天下无敌,殊不知,井底之蛙,难一窥天下,一番交手后,他才后知后觉,眼前的这人,原来是个高手,其师承来历,颇有来头。
吃了一番苦头,怪人也不敢猖狂,远远的逃开,捂着伤口,喘息道:“你……你,你是他的传人,这怎么可能?”
“咦,刚不是吵着要索老夫性命吗?现在怎成了闷声老鼠?一声不响,这不是让人好笑吗?”见来人一声不吭,李德兴便发狠道:“若我数到三,你们还留在这,就别老夫心狠啦!”
众喽啰听后,不由自主的退走,门外,有马蹄声传来,数十个夜行人骑马赶来,勒马道:“谁敢后退,杀无赦。”抽刀连续杀了几个,想祸乱人心的喽啰,场面一时便肃静起来。
李德兴见后,暗暗发愁,叹道‘唉,还是让他们赶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受伤的怪人,向那统领责问,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到?若晚来一步,小老儿的性命,可就不保啦。”统领看都不看他,轻蔑道:“刚飘过雨,路也不好走,尤长老这是要兴师问罪吗?”语气坚决,有几分盛气凌人,那怪人暗自叹息,道:“不敢,不敢,你们既已到了,那小老儿,就先行告退啦。”
“滚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怪人听后,眉头紧蹙,心里,那是怒火中烧,要不是碍于背后势力,他此刻,怕是大显神威哩。
同他一起的,还有那头头,望着一群残兵败将退走,黑衣统领轻蔑一笑。
待废物离去后,自个才姗姗下马,高昂的走到院中,对李德兴喊道:“你确定,今日能保得了他?”“哦,难道还有什么转圜余地吗?”李德兴不怒反笑,那神态,似有些嘲讽之意,“呵~呵,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上吧!”手一挥,一干武士便奋勇向前。
这小镇,人口虽不多,可在团结一致,一早起来的他们,隐约见远处浓烟滚滚,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大家二话不说,一个劲的涌向庄院,远远的,闻到一股血腥,以及见到横七竖八的死尸,这时,大家才明白,这事可不寻常。
大家也没细想,捡起散落的兵器,便冲进庄院里,刚一到,便见有人要杀公子,人群中,就有人大喊道:“哪来的毛贼,胆敢来这闹事,小爷揍死他丫的不可。”“对,揍死他丫的”“管他是什么鸟蛋,乌龟蛋,来这吆喝打劫,想是活腻了,先宰几个,再说。“
突涌来的数百人,让那一干武士心惊胆颤,各自都捏了把冷汗,猛虎尚未打得过群狼,更何况是眼前的这数百人,那可比豺狼凶狠多啦。
眨眼间,局势有了戏剧性的反转,那统领厉声责备,道:“尔等贱民,可知我们是谁?胆敢违抗皇命,那就是乱党,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大家才不管什么天子威严,只要敢欺负公子,他们便会拼命,这不,那统领刚说完,大家就蜂拥而上,跟一干武士厮杀到一块,怎奈他们都是庄稼汉,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这不,才一会,便被那武士打的落花流水,
多番厮杀后,大家损失惨重,不少人,还倒在血泊里呻吟,那场面,真是惨烈之极。
院中,能全身无恙的,也就那么几人,作为主人公的重吉,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望着,所发生的这一切,让他哀痛之极,也让他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