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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痞气皇子

这幽藤谷离神木垒本来也就很近,加上段霜离连夜赶路,应是离神木垒很近了。此刻星光寥寥,晨曦将近。段霜离越过幽藤谷,又走了将尽十几里,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何其壮丽又秀美。神木垒林雾缭绕,灌木丛生,山泉作响,细微的阳光从密布的树叶空隙钻出,打在她细腻的面颊上。

她不由停驻脚步,“真美。”段霜离朗声赞道。这一世她都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碧蓝的湖水,那一潭波光粼粼的湖水宛若一枚蓝宝石镶嵌在天地间,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微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宛若仙境。

段霜离踏着林荫小道向湖边走去,湖岸一旁长着零星几株如凤羽的植株,在微风的抚弄下,左右摇曳着十分美妙。五光十色间甚为不凡,段霜离心道,“莫不成这便是大叔所说的凤尾草?妙极!”段霜离心中大喜,但转一想,这凤尾草世代有人守护着。此番她耗尽体力,再不能冒然行事,须得小心翼翼行事。

夏猎时节,林间山熊出没。按照大蜀习俗,每逢此时都要在神木垒举办猎骑大会,即为骑马捕猎,加冠成人礼,猎到山熊者才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远远的走来几队人马,他们身着统一的猎户服装,身骑战马,看上去颇为英姿飒爽。而走在队伍最前端身的少年正骑着一匹汗血宝马,他左手执反曲弓,右手擎苍鹰,一身虎皮猎袍随风舞动,甚是威风凛凛。而紧随其后的是个宫人打扮的玉面男子。

“小耗子,你说这场猎骑大会你赌谁赢?”少年朗声对身后人道,眉宇间自信满满。

那被叫做小耗子的宫人愣了半秒,立即眉开眼笑谄媚道,“当……当然是二殿下您啊!您英勇善骑,武力超凡,小的们哪能跟你比呢。”

少年冷哼一声,甚为不屑,“无趣,这些屁话本王早就听腻了!本王再问你一遍,你觉得是本王赢还是皇哥赢?”

少年昂首骑坐在马上,正颜厉色质问道。

这蜀国二皇子的脾气小耗子是知道的,一时间被吓得六神无主,当下跪在少年面前诺诺道,“这……这个……殿下恕罪小的也不知道啊。”蜀宫之内明争暗斗,这二皇子跟大皇子较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说二皇子能赢,万一被大皇子的眼线听了去,又要无故生出事端。所以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支支吾吾半天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少年微微蹙眉,脸上似有不悦,但此番心中大失所望,偌大蜀宫当中却没有人能真正懂他的心思,虚以委蛇,阿谀奉承的话他听多了。他要的不过是身边心腹的一句真心话而已,当真就那么难吗。

少年无奈叹了一口气,下一秒竟勃然怒叱道,“他娘的一群废物!滚开!”终究没人能懂自己,终究心中的愤懑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咽。

话罢他长喝一声。

“驾驾!”长鞭一甩,骏马飞驰,向神木林深处扎去,一溜烟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殿下,殿下您去哪啊?”小耗子一时间惊慌失措,当下愣住。待他反应过来羌炫早就不在众人视线当中,连忙掐着嗓子急骂,“您们这群废物点心还不快跟上去,殿下要是出了半点闪失,小心你们的狗脑袋!”

众人当中有人偷偷笑出声来,讥讽道,“壮汉休妻,小媳妇儿急了。”这小耗子是羌炫身侧的红人,打小便跟与他形影不离。加之他眉清目秀,声音细软皮肤白嫩,又深受二皇子信任。便总有人拿他跟羌炫打趣,说二人有龙阳之癖。

“你!你个臭不要脸的狗杂碎!你给洒家再说一遍!”那玉面宫人小耗子还急了,可见他护主心切,却终究读不懂他主子心中想些什么。

“哈哈哈哈!”人群中讥笑连连,猎骑队伍瞬间乱作一团,不过须臾功夫便作鸟兽散。独留下小耗子一人颓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狗杂碎们,看殿下回来怎么收拾你们!呜呜呜呜!”

羌炫驰骋在错落的枝桠林荫间。心中若有所想,去年时运不佳,没猎到山熊输给了皇哥,今儿个他真就不信了还能比上次倒霉。这一次,他一定要证明给父皇,给那魑魅老头儿看,他二皇子羌炫绝不比他皇哥羌慕颜差。

洪荒时期,神木垒本是一片蛮荒之地,寸草不生,大地龟裂,生灵涂炭。传说洛水女神行经此地见闻如此惨状,不忍悲怜落泪。她的泪滴在了西南之巅,化作一片湖泽。几日后,湖泽周边竟然长出了一片茂密丛生的树林,即为神木垒。但落水女神因私自流泪造林而触犯天条,当机被天神处死在神木垒。她的尸身腐化在湖边,长出一种在夜间会发光的奇异植物,这便是凤尾草的由来。

后来,西南周边由于战争频繁,神木族发生瘟疫,族人相继死去,神农大人的弟子古氏行经此地,为救人苦求药方无果,偶然夜间发现一种熠熠发光的神奇植株随风舞动,当即翻阅《神农百草经》发现此草正是定魂驱邪的凤尾草。

他祈求神农大人保佑神木族人安康,随后便取神女湖水为汤,取凤尾草为引熬制汤药,让族人服下。几日后,神木族人相继康复,神木村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祥和,而神农弟子古氏与神木族最美丽的姑娘一见倾心,留了下来再也没有离开。

古氏和神木族人认定是湖中神明和神农大人保佑了这个村子。便在村中建起一尊神农石像,并以神女湖为神湖,凤尾草为神草,世世代代守护着。

时至今日,神木一族与蜀国达成盟约,成为其部下。

神女湖是从不允许外人接近的,就连神木一族要去神女湖之前也要祭祀请示神明。若是想摘得凤尾草,必须要得到落水女神的魂灵许可,故此,凤尾草极其珍贵。就连蜀国皇宫也只有那么几株。

幽蓝色的神女湖宛静静的镶嵌在神木林的正中央。此处密林森森,古树丛生,透着一股神秘的原始魅力。远远的走来一个俊朗少年,少年骑在骏马上,眉宇间盛气凌人,正是蜀国二皇子羌炫。

羌炫但见眼前如此美景,不由‘哇哇’大赞,“想不到这神木林还有这等景致,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蹦蹦跳跳的朝湖岸跑去,当下对着碧蓝的湖水伸了个懒腰。湖面之上碧波荡漾,犹如一面起皱的缎子,阳光直射之下,又好似一片碎金,灿烂一片。湖岸一侧形同凤羽的奇异植株随微风摇曳,日光照耀下反射出五光十色。

羌炫兴致大好,随手捡起一块色彩斑斓的鹅卵石把玩起来,他心中十分喜悦,当下童心未泯,将卵石抛入水中。‘咕咚咕咚!’打了个长长的水漂儿。

眼下正值晌午,羌炫困意袭来,眼皮发沉便随意在湖边躺了下来。头顶是晌午明媚的阳光,行云在蔚蓝色的天空上悠然飘荡,旷野的清风绵柔的打在羌炫的脸上,带了丝丝凉爽。“哈哈,空气不错,景色不错,不错不错,当真不错。”羌炫不禁哈哈大笑,心中豁然愉悦。

最是放松时刻,最是浮想联翩,意淫绵绵,“要是再来几个美女相伴和一坛好酒……哈哈!”当下他形貌有些猥琐,随手扯了一根草棍塞在牙缝间,悠悠然哼起了宫廷小曲儿。

“霓裳羽衣,花台月下共饮;青丝风凌,三千娇娥舞女。把酒言欢,醉卧良夜东篱,与谁共度春宵……”

“反正猎骑大会有的是时间,骑了一天的马骨头都快散架了,不如就在这儿睡上一觉再说。我就不信他娘的那死山熊晚上还不出来。等我猎上好几头山熊再回去,看皇哥他们还敢不敢笑话我,父皇啊魑魅老头儿你看着吧……我才不是整天游手好闲,好逸恶劳。”

天际无边无垠,十分广袤,“呃啊~好困……”羌炫懒洋洋的打了个阿欠,身心彻底放松下来。这一刻,他什么都不用想。

呼噜呼噜……

青草之上,羌炫微闭着修长的眸子,柔和的阳光洒落在他俊朗的面颊,似乎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芒。渐渐地,他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梦里总是反复重演着同样一个场景:小男孩牵着紫衣女子的手,在大片明黄盛开的格桑花中奔跑……跳跃……那女子的笑容很暖,像极了冬日的太阳……小男孩跟着女子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很远很远……画面模糊……蓦的又出现一片血色层云,悬崖之上,女子衣袂飘扬,宛若仙子临世。下一刻女子竟霍然化作漫天萤虫,消失不见……

“不要!”少年大喝一声,猛然惊醒。

他红褐色的瞳孔对上漆黑的瞳仁,僵滞那么几秒。

卧槽!他不由自主的大叫一声。“你、你、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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