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谈？谈什么？
卓一帆从善如流的躺了回去，手臂从她颈后伸过去，把人圈住了怀里。——她刚才不是没有拒绝他的前戏么？这就是一个很美好的开始。
三天，七十二个小时，他有足够的耐心。
“老公，听说过一句话么？人家都说，婚姻好像一辆由两匹马拉的马车，只有当两匹马目标一致，才能继续走下去。你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么？”沉默了半晌，赵初黎终于开了口。
卓一帆点点头，“当然，很有道理。”
“可是，仔细想想，你觉得我们做到了么？不管是关于我找工作，还是生孩子，我们好像都……”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卓一帆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这些都已经谈过了。现在工作确定了，我也为你高兴，就不要再提了。那时候是我乱发脾气，是我不对。”
“还有孩子的事，我也知道是我不对。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肯定是想做好它的，我之前要求你那样做，也有点自作主张了。反正看情况吧，我不该那么要求你的，挺无理的，你不怪我就好。”
话，全都往他一个说光了，而且说到了这个份上，赵初黎怔了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卓一帆看了看她，笑笑，“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以后不会再不讲道理的干涉你了。如果你发现我有什么不对的，就直接跟我说，我铁定改。总之，我希望我们能回到以前那样，好好的过日子……”
“至于以后呢，我反省过了，我一定任何时候都对你老老实实的，绝对不会再出现什么不坦诚的事出现，那种事情出现过一次，也给我的警告够深了。放心，老婆，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对你决不说谎，你呢，有什么话也别憋在心里，主动跟我说，咱们讨论着解决。你没听说过冷战都是破裂的催化剂么？以后咱别动不动就说离婚的话，也别赌气，又伤感情，又伤身体的……”
赵初黎依旧发着怔。他们在一起八年，她了解他，这么低姿态的自我反省，对他来讲的确是奇迹一件。听着他信誓旦旦，她鼻头也忍不住酸了起来，却还是认真的又问了句：“都是真的？”
“当然。绝对的！”卓一帆笑着竖起了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那我以后工作会忙，人也会忙起来，可能还会有些别的安排，你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觉得我以自己为中心？”
“绝对不会。你一直都是个喜欢独立的人，既然做了，当然要做好，我相信你的能力。说忙呢，其实也还好。反正又没有孩子，该忙什么就忙你的去好了，我又不是一个需要你照顾的大baby。老婆，我们在一起八年，我们相爱了八年，没有任何问题是沟通解决不了。你只要发现问题，我们就去解决。反正我的指导方针就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赵初黎抬眼看了看他，只见他眉眼间全是温柔，满是微笑，那么让人觉得可靠的样子。
他见她看着自己，笑得更加温柔，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柔声道：“我们的小家庭就是那辆我们两个拉着的马车，缺了你或是缺了我，都不行。我们的目标当然是一致的。就像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说过的，我会对你好，我会让你过上我能给你的最好日子，然后每天都安心快乐。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我希望我们是令人嫉妒的三口之家。这个目标，我从来没有改变过，也没有想过和别的女人一起完成过。现在，我依然在往这个方向努力着，所以，我们的目标当然是一致的，我们只不过中间不幸的遇到了一场小考验而已……”
这当然是他当初给她的承诺，现在听起来依旧动人，所以赵初黎听得几乎掉下泪来。她忍不住又开始觉得，或许，是自己真的幼稚了。他步步退让，她步步紧逼，这样本来就不是正常的沟通。他信誓旦旦的说他会改，那么自己呢？是不是要改的地方会更多呢？
可能是女人都是天生耳软心软的，面对这样的甜言蜜语，她承认，她终于是败了。
“老公……”她主动的往他的怀里窝了窝，也主动伸出了手臂抱住了他，叹了口气，“我承认，我也有错，太自我了。不管怎样，过去的事，我们不再提了。以今天为界限，我们分为昨天和明天，好不好？”
那当然是好的。卓一帆喜难自禁。总算是达成了预期目标的第一步。大禹治水，讲究的是疏通，而不是堵截。人和人的沟通，当然也是这样。
“……至于我们的目标，我也早跟你说过，我没有要过那么复杂。我只希望我们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在乎有多少钱，有多大的房，有多名贵的车。只要我们两个坦诚以对，白头到老，那就是我最终极的目标了。你也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我父母是离异的，我害怕我们之间出现任何问题，我不想我们将来的小孩儿是第二个我，你明白么……”
她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T恤，浸湿了他的胸膛，直激的他猛然一震，似乎醍醐灌顶般的明白了什么。
从他知道她是离异家庭出来的单亲孩子起，他才为她的一切敏感找到了源头。那时候，他们还在恋爱中。他原本只是从她的只言片语间只听到关于妈妈的，却从来听不到关于爸爸的。后来，他问了，她也支支吾吾的，终于说了。
她来自一个不美满的家庭。从她出生起，她最经常遇到的，就是父母的吵闹不休，甚至大打出手。好不容易撑到了初中，懂事了，也明白了她的家庭到底因为什么而破碎。当一对所追求的完全不同，且个性迥异，碰巧又不怎么相爱的人结为了夫妻，能撑上这么些年已经十分不易了。
她受不了母亲的唠叨和抱怨，也受不了两个人在吵架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拎出来当作两人痛苦的源头，似乎当初正是因为有了她这个孽子，两个人才离婚也不能离，想要过下去却又坚持不了。
她受够了。她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可是父母却似乎没人认同她的无辜。她就是一个借口。是父母认为的不该出现的一个多余的存在。
她拒绝成为借口，她不想成为替罪羊，所以，在又一次的争吵中，在又一次的“要不是为了女儿，我早就跟你离婚了”的话从父亲的嘴里骂出来的时候，她直接摔了自己桌上的陶瓷水杯，拿起一片瓷片放在了手腕，流着眼泪却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话——
“我死了，你们就快乐了，是不是？好，我死！”
当瓷片划破皮肤的时候，真的很疼很疼。
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之后，忙冲过来夺取了她手里的瓷片，握住了她的手腕。
还好，只是一个皮外伤而已。
“不想我死？”她看着那两个人，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冷冷的说，“那好，就请你们离婚吧！既然所有人都痛苦，为什么不离婚？”
两个成年人都傻了眼，“黎黎，你希望我们离婚？你能接受？”
是的，刚懂事的十来岁的孩子最怕的估计就是父母离婚，但是，她却冷冰冰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的父母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早熟的女儿。
“离婚吧。才三十来岁，何必呢？”她淡淡的说着，“打了十几年，不腻么？恨不得杀了对方，干嘛不解脱自己？自己没有勇气每次都拿我当借口，像话么？还有你，爸，你在外面和那个阿姨偷偷摸摸的，不累么？！”
她说完这个话，便背起书包，甩门而出。
当夏令营结束的时候，父亲已经搬出了家。他们，离婚了。
正因为这个过去，所以卓一帆非常能理解她在恋爱中的种种胜于寻常人的敏感，也有些缺乏安全感的对两个人未来相当不自信。说起来，真的没人敢相信，他卓一帆居然直到结婚的那年，还始终保持着处男之身。
或许是这三年的婚姻生活太安逸，太稳定了，居然才让他把这些陈年往事给渐渐有些淡忘了。
对呵！有着那样经历的她，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婚姻里出现任何的涟漪？
想到此，卓一帆忍不住开始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也不免对经历过那样心理伤痛的她现在的反应更加能够理解，于是，他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她，不停的在她的额头浅浅的啄着，道歉着：“我明白的，明白的……我错了……”
浅浅的吻绵延而下，吮干了她的泪水，最后含住了她的唇……
她再没有拒绝，甚至开始回应着他。——当沟通异乎寻常的顺利的时候，谁还会拒绝自己男人的吻呢？
既然说好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昨天，那么，她当然要和他一起，努力克服心理障碍，去开始他们的明天。
她的身体，是他最熟悉的领域。每一个吻，每一根手指，都碰触着她敏感的神经。久违的亲昵让她的身体也格外的敏感，这样昏暗的氛围，也确实让她越发的有了感觉……
混乱，沉迷。
爱，与欲望。
这些，本来就是人最大的弱点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