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颜珽生日的那天,她也没提前跟他联系,一早就开了车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食材,然后偷偷地带上钥匙,溜进了颜珽的家里。
颜珽自己在外面住,他有一套不错的房子,先前翟学心曾经跟着他来过几回。颜珽比其他的男孩子要爱干净的多,房间收拾得超级整齐,地毯都是一尘不染的。
她偷偷地开了门进去,果然颜珽没在家。
他头一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在别墅里喝酒,所以肯定就睡在那边了。当时还叫翟学心过去,被她拒绝了。她昨晚上可是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要给今天的“惊喜”留下充足的时间和精神。
她把所有的食材都从袋子里掏出来,一一摆放在餐台上,然后就掏出了她这两天从习雨浓哪儿学来的菜谱。
她一道菜一道菜的准备。炒菜的时候,不小心烫了手指头,她疼得差点跳起来,可一想到今天是颜珽的生日,于是忍住了。鼓足了勇气继续奋战,还好一切都比较顺利。
她做了酒酿蛋,据说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吃一碗这个才行。当然这些都是习雨浓告诉她的。她从小到大的生日都是一场盛宴,流水式的自助餐,有没有酒酿蛋这东西她完全想不起来,倒是每次都惦记着老哥和老爸会送什么东西给她当礼物。
她准备好了一桌子的饭菜,高兴地拍了下手掌,“OK,大功告成。”
她带了个大包过来,里面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算着时间,颜珽该回来了,她忙跑去里面房间换上了她的那条奥黛丽赫本的裙子。那是他送给她最珍贵的礼物,她想好了要在他生日的这一天穿上。
然后是复杂地布置房间。
他把所有的床单被罩都统统换了一遍。以前来的时候就觉得颜珽的房间太过阴沉,就连床单被罩都似乎全是灰暗的颜色和图案,让她看了很不爽。
她把自己带来的床单被罩都换上,顿时房间里就有了新的生机。她又把买来的鲜花插进了玻璃花瓶中去。这样房间里就更有生活的气息了。
全部都搞定后,她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着颜珽回来。
最近颜珽会去他爸爸的医院上班,所以正常下班的话,大概晚上7点左右就能回来了。
翟学心等啊等的,一直等到快九点,都没见他回来,她等得实在困了,躺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晚上8点钟,颜珽从医院里走出来。他有些累,虽然医院的事情用不着他操心,可只是坐班也让他觉得烦躁和不舒服。他不喜欢医院里那些医生护士当着他的面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少董”,可一转过头去,却在背后窃窃私语,说他的身世,说他母亲的坏话。
他讨厌这种表里不一的气氛和人脉。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着车去了酒吧一条街。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人潮刚刚开始拥挤,一些衣着暴露的女孩子勾肩搭背地往里面走,不时向他投来一些惊艳的目光来。
他理也不理会,径直走到酒吧里面去了。
他找了个吧台坐下来,要了一杯酒,然后就闲闲地坐在高脚凳上,看着舞池中一个个疯狂的身影。从十六岁起,他几乎每天都过着这样醉生梦死的生活。不断地喝酒,不断地抽烟,不断地和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交往,甚至多数都只是一夜欢爱,醒来就成了陌生人。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在人群中寻找目标。他从没在女人这里失手,有时甚至只是坐在这里,也会有一些主动的女人自动送上门来。
没一会儿,女人没来,倒是有认识的人走了过来。那是之前一个和他在国外有些交集的朋友,在这里见到他显得十分意外。
颜珽却一点都不意外。
“好久不见。”那人用一口ABC的腔调跟他打招呼。
他只是扬了扬酒杯,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寒暄都不过是些走过场的话,这男人突然和自己打招呼,必然是有原因的。
果然几句话说完,这人就问他,“听说你父亲的医院在招募国外回来的医学专家?”
他心里暗笑。这男人在国外读的就是临床医学,混了这么几年,专家应该也称得上是了吧。他却不想卖这个关系给他,只是淡淡地说,“不清楚,你知道老头子的事情我不怎么问的。”
男人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颜珽在他身后不觉轻蔑地笑了。
他大概猜得出这男人走远了以后会说什么,什么玩意儿啊,明明在医院当少董,还装不知道?
他就是故意的。
在国外的时候,这男人主动接近他,和他做朋友,他曾经真心将他看做是自己最重要的哥们,把什么都分享给他了,甚至包括家里各种复杂的纠葛,明明是家丑原本打算压在心底的,也掏心窝子地都告诉了他。后来这男人有次打电话的时候,被他看见了。他当时的愤慨和嘲笑几乎让他觉得无论在这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他都逃不开老头子的控制。
那男人收了老头子的钱,所以主动来跟他做朋友,其实不过是老头子的眼线,每天事无巨细地把他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老头子知道。他以为在国外活得逍遥自在,原来每天都是透明化地被老头子在餐桌上当笑柄讲给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们”听。
不是不恨的。
他在酒吧里喝完那杯酒,突然丧失了随便找个女人留宿一晚的冲动。他顶着冷风出了门,裹紧身上的外套上了车,一路开会住所去。
推开门的时候,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等看清躺在那里的是翟学心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进门换鞋,踢掉笨重的靴子。靴子砸在地板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吵醒了翟学心。
她恍恍惚惚地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看见是颜珽以后,十分兴奋地站起身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喝了酒,语气冷冰冰的。
翟学心却没听出异常来,很兴奋地像个大猴子一样跳到他身边去,拉着他的手就往餐桌边走,“来来来,我有大惊喜给你哦。”她做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桌饭菜,当然十分地兴奋,巴不得立刻就向颜珽炫耀一番。
颜珽在餐桌边停下了脚步。
桌子上摆了满满当当的饭菜,各种各样,鸡鸭鱼肉一应俱全,还有一瓶应景的红酒。
她掩饰不住地兴奋,“我自己做的哦,生日快乐,颜珽。”原本以为像他那么热烈的人,大概会立刻感动地低下头来亲吻她以作奖励。
可颜珽站着一动没动。
翟学心刚刚睡醒,又太过兴奋,毕竟辛苦地学了一个多月,为的就是这一天的验收成果。她就像拿着考卷等老师打分数的学生一样,又激动又忐忑。甚至没有注意到,颜珽从进门开始并没有一丝一毫地兴奋和快乐,他甚至对她准备的一切惊喜毫无感觉。
翟学心还在热烈地邀他的赞赏,“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吃?啊,菜凉掉了,我得去热一下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