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伤变严重,最让她难过的其实是原本翟兆轩主动提议的“蜜月”被迫推迟了。她有些黯然伤心地把原本收到箱子里的衣物又一一都取了出来。翟兆轩在身后看见,便走来把她手里已经拿出来的东西重又塞回箱子里去了。
她诧异地看着他,“不是推迟了吗?”
“是推迟,不过不是取消,所以箱子可以提前整理好,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他说的理直气壮,“正好你之前也没想好到底要去哪儿度蜜月,现在可以好好地想一想,想好了就告诉方特助,让他去办好。”
和蜜月推迟相比之下,翟兆轩对她最近似乎好得有些令她讶异。倒也不是好得很离谱,只是与先前相比,可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竟然每天都会早早地下班回家来,明明最近公司忙得不可开交,他显然是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只为了亲手为她的脚踝上药。
而且,他似乎超级热衷于“抱抱”这回事。总是动不动地就抱起她。从卧室抱到客厅,从客厅抱到餐桌,有时甚至是从距离很近的一个沙发抱到另一个沙发上去。
就连翟学心都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喂,哥,她只是伤到脚,又不是伤到腿,不能正常地走难道还不能跳着走啊,你干嘛总抱来抱去的?”
翟兆轩冷冰冰地看她一眼,照样回答得理直气壮,“等你像她这样伤一回,再说跳着走的事儿。”
一句话噎得翟学心连连跺脚,“哥!你怎么能诅咒我像她一样摔伤脚呢!”
隔天他又抱着她下楼,碰巧翟学心端着吐司往房间里走,见状就立刻笑了起来,“习雨浓,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超级幸福,是不是恨不得自己下半辈子都这么残废着,最好除了嘴巴,没一个地方能动,好让我哥结结实实地好好伺候着你,最好把你捧在手心上,要不干脆含在嘴里得了。”
习雨浓讪讪地低着头,不愿与她斗嘴。反倒是抱着她的翟兆轩冷哼了声,笑得和妹妹如出一辙,“我记得你上个月说减肥来着,平时没留意,刚突然发现,你好像都有双下巴了,还挺明显。”
就听翟学心发出一声惊叫声,手里的吐司也不要了,蹬蹬蹬跑回房间去称体重去了。她天生的尖下巴,平时相当引以为傲,要真多出个双下巴来,她非得被气死不可。
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习雨浓这虽只是扭伤,却因为伤到的是筋,所以虽天天擦着药酒,却仍是拖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期间最关心她伤势的就是翟兆轩了。起先还能耐得住性子每天给她按时擦药膏,后来就渐渐有些恼火起来,好几次气势汹汹地打电话给谭俊文,咆哮着要把人家的医院拆掉,要么就说谭俊文医术不好,当时说是扭伤,怎么用了这么久的药却没有一点效果。
谭俊文每次接电话都无奈地在另一端苦笑。
“我的大总裁啊,你什么时候变得性子这么急躁了?就算是扭伤,治疗也需要一个过程啊,哪里能说好就好的?”
翟兆轩可不管这么多,脾气火爆地逼着谭俊文上门来给习雨浓又看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一样的结论,仍是让使用那些药膏,因而每次谭俊文一走,翟兆轩就铁青着脸在客厅跟自己过不去。
这天吃罢晚饭,习雨浓又看见他恼火地打电话过去找谭俊文的茬儿,禁不住在心里也替那个可怜的谭大夫同情起来,碰上这样飞扬跋扈的病人家属也真是够他受罪的了。眼看着他又要威胁人家拆医院,她忙寻了个话题,打断他的话。
“兆轩,我有东西给你看哦。”
翟兆轩掩住手机听筒,皱着眉头问她,“看什么?”
她孩子气地伸出一双手来,作势要他抱她,最近她已经被他惯得娇气了许多,有时也会这样红着脸伸手主动让他抱她,反正就算她不主动要求,他也是想抱就抱,毫不遮掩。
他见状心情果然好了不少,不发一言地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丢在沙发上,径直走过来就将她抱了起来。
“去哪儿?”
“回房间。”
他唇边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意来,自觉这简单的对话听起来怎么像是藏了无数玄机似的,颇让人血脉喷张。他故意逗她,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曲解成了别的意思,“你确定是要回房间吗?有很重要的东西给我看?”
她被他的“故意”的问话弄得一张脸微微泛红,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只是轻笑,已然对于如此轻易地就能逗弄她颇觉得有些得意。
进了房间,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待她坐好,他却故意耍赖趴到在她身上不肯起来,一双手格外的毛躁,沿着她蜿蜒而美好的曲线意图明显。
习雨浓只得红着脸一边推拒,一边解释,“不是这样的,等一下,我真的有东西给你看啦。”
他闹够了,才一脸笑意地坐起身来,整了整刚刚揉皱的衬衫,怡然地问她,“要给我看什么?”
她已经翻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纸袋来,这会儿讪讪地低着头,双手将那纸袋递给他。“喏,这个是我连载漫画的杂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一下?”她问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他会拒绝似的。岂料,他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立刻拆开纸袋,将里面的杂志抽了出来。
才翻看了几页,他唇边已不觉浮起了笑意。
“你画的这个男人是我?”
她探头看了一眼,更觉得不安,“也不全是啦,漫画本来就是很多个人的综合体嘛。不过会有一些你的影子在里头。”
他却颇为不满地指着那里面的漫画男主角,理直气壮地说道,“什么综合体?你自己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明明就是我嘛。”这语气全然是一个不服气的小男孩,哪里还有什么冷酷总裁的影子啊。
习雨浓在一旁看着他,也忍不住想要偷笑,不过害怕他会变本加厉地折腾她,还是乖乖地憋着笑比较好。
他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在意她的漫画。原本以为拿给他看,他至多出于礼貌会翻看几页,也许会给几句大家都会给的客套性的评语,嗯,还不错;嗯,蛮有趣的。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看,一格一格地浏览,丝毫没有半点懈怠。那些她以为会出现的平庸的评语半个字也没能从让他嘴里出来,他看得认真严肃,虽然偶尔唇边会泄露一点点的笑意,但简直稀少到可怜。连习雨浓都渐渐有些不安起来,她明明画得是很有趣的漫画啊,怎么他会露出像看教科书一样的表情来呢?
她禁不住弱弱地在旁边问了他一句,“是不是很无聊?”
他头也不抬,却说了这样一句话,“谁说无聊?拉出来打他一顿!”
她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觉笑了。
那天晚上她躺在他的臂弯中,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离幸福靠近了一些。原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谁知她轻轻地翻了个身,他突然在头顶说轻声地问了句,“你画得是我们的生活吗?”
她愣住,隔了三四秒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很有趣。”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