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术与道家法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最大的区别便是:山术是借助山川地势的玄妙而衍生的手段,假借符咒便可以直接沟通天地施展诸番玄奇诡术。而道家法术则是衍生于对天地法则的感悟,由此创出诸般攻伐修身之道。一为借,一为悟,却都难跳脱一个“道”字。
褚衡此番借助符咒沟通天地之势才将那黑袍尸傀镇压得一动不动。
焏烈咬牙切齿,心底暗恨。昔日自己招揽这褚衡却被拒绝,却想不到这褚衡竟是投身妖堂,自己本就颇为不悦,碍于宗规也是没有为难这褚衡。虽是如此,他也是煞费苦心,暗地挑唆这褚衡与妖堂的关系,奈何任他计量千番也是难阻褚衡在妖堂中的地位蒸蒸日上,更别说将之逼得穷途末路了。
焏烈如此“渴求贤才”明眼人自是可以看出一二,想那褚衡习修有山术,假借山术便可以行控尸驭兽之能,如此对于控尸堂,妖堂也是求贤若渴。而对于焏烈来说,他在意的并非掌有山术的人,而是山术本身,所以他才费尽心思,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于焏烈的心思,褚衡哪能不知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他心底自有打算。
焏烈此时怒火中烧,目光一寒,他现在倒要看看这褚衡的手段。
他知道他控尸堂所谓的控尸术是酝养死尸的一丝魂魄,借此衍生出灵智,从而达到控尸的效果。而山术则是借助外界天地的势,通过符咒的接引来控制尸体。
一为由内而外,一为由外而内。
焏烈苍白的面色有着一丝狰狞。突然只见他一翻手掌并指结印,随即一道真气便激射而出。
嗤嗤……
林凡惊异的看到那印于黑袍尸傀额上的道符灼灼焚去,那原本隐没于道符上的莫名光华亦是一并毁去不复存在。
此时,褚衡只觉抵在尸傀额上的手心一热,那股灼热感便如海潮般袭来,愈加强烈,褚衡本要撒手退去,不料那股灼热实属来得迅速,仅一瞬间痛感便袭入掌间皮骨,难以忍受。
褚衡不禁闷哼,径直退下,甫一身定便扭头看向焏烈,他又怎能不知方才是焏烈暗地操控尸傀,借此伤他。只见后者此时阴沉着一张脸,应是对他先前阻下尸傀护住林凡颇为不悦。
焏烈转而狠厉出手,穆雨娑也是始料未及。
“焏堂主对一晚辈下手难道不觉羞耻吗?”穆雨娑淡淡道,其实她对焏烈的做法很是不忿,她知道眼前这焏烈为了习修有山术的褚衡煞费苦心,亦或是说对褚衡身负的山术耿耿于怀。焏烈此番狠厉出手,想必也是褚衡惹恼了他。
闻言,焏烈冷道:“哼,先前可是说好了,我出手擒下这小子,足下也只得只身与我斗法,算来,那尸傀也是我的左臂右膀,于我而言,我倒是未曾违背先前规定,倒是这褚衡不知死活插手进来,阻下我那尸傀擒下那小子。此番自是算不得数。”
穆雨娑倒也未曾想到这焏烈会这样说,遂想想这焏烈说得也是在理,自己总不能说褚衡也是自己的左臂右膀手下工具吧,就算自己愿意,想那褚衡也是万不会同意的。
只是接下来这焏烈的话硬是使得穆雨娑的面色变了又变,很是恼火。
只听焏烈道:“足下也是知道的,宗主传下施令,凡身怀奇异珍宝的教众须得上奉宗内,一切只为灵鉴。此事关乎此届七宗会武。想必圣姑足下定会不辱使命,不负众望。”
焏烈话语咄咄逼人,穆雨娑又怎能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只是龙有逆鳞,此次已是触怒了穆雨娑。
对穆雨娑来说,他焏烈说话竟是如此无礼,她身为驭魔宗圣姑,自是难以容忍属下如此不敬。
当即道:“那依焏堂主之言呢?”
穆雨娑话语平淡,仿若不曾为焏烈的话而感到半分恼怒。
焏烈接道:“先前我那尸傀误杀了那佛教秃驴,想那青涟寺人多势众,我恐怕是难以脱身,故此来足下你这期许能借到足下奇宝,助我脱此困境。”
“恐怕借宝为假,索宝为真吧,亏得你这堂主身份的人竟是说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哼,焏烈你可不要忘了现在你可是戴罪之身,二十年前,你屠尽一城只为炼制你那两具破尸傀,此事可是动静不小,宗主甚至为避天下人指责下令隐退教众势力。经此番造次,你却还不知收敛。”穆雨娑话语分明,意指:若那青涟寺的人追查而来验明正身,到时与你不死不休,我可不会出手管下。
闻言,焏烈一阵冷笑:“我若是奉明宗主,说圣姑足下私藏奇宝,想来宗主也会很好奇足下手中是怎样的奇珍异宝。如此不就戴罪立功了吗?”
语罢,穆雨娑气极,兀自念了三声好,旋即眉目一寒,道:“交与不交却还轮不到你这小小堂主说了算。”
“只是今次你我这般皆是宗内恩怨,无关他人,于一另说,先前我也是说过任由这些人离去,我自当护之周全。伊首座,今日比试不了了之,你我赌约尚还有效,他日七宗会武时你我相见再议赌注,你离去吧。”穆雨娑转而对伊千珑说道。
虽是这样说道,但是穆雨娑明白,这焏烈定会上前阻上一阻。
果不其然,只见焏烈抽身上前,一掌印向伊千珑,罡气阵阵。
伊千珑自是知道焏烈不会任由她古岚一众轻易离去,暗地已是做好防备,只是奈何焏烈身形奇快,拔剑已是来不及,只得将剑决撤去化而为掌径直迎上。
突然,伊千珑只觉掌落空处,便已是意会过来。
只见焏烈掌势突变,身影腾转,如此骤变之下,饶是内劲浑厚的一掌生生折了只剩下三成不到,掌势所向正是一旁的林凡。先前焏烈折了脸面,现而穆雨娑要放任这些人离去,他自然是满肚子的不爽,于是便打算再行阻挠,而这阻挠的对象依旧是那只可怜的软柿子!
呼呼!
林凡只觉脑海犹如雷鸣,就算是只剩下三成的掌力也不是自己能应付得了的,当下的他只有等死的份。
此时褚衡离林凡颇远,已是来不及救下自己,更何况自己与他素昧平生,方才只不过是为解穆雨娑之困才“好心”救了自己。没想到这焏烈故计重施,三番五次将矛头指向自己,自己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单偏偏寻自己的麻烦。
林凡顿时一股怨念升腾而起,识海中的一丝魔煞在那梵塔之下竟是微微一动,那宛若蛛网般的魔煞附于紫府上显得狰狞无比。
随即只见那梵塔微一颤动,那黑丝魔煞便如同寂灭了一般,没了动静。
看着林凡眼中一抹猩红褪去,进而被一丝苦笑所取代,穆雨娑心中已是笃定:此子身负魔煞。
蓦然穆雨娑心中一动,抽身而去,携着蔓若指力朝前虚点。
噗!
一道真气掠过,焏烈苍白的手掌便留下了一血窟窿。鲜血流过,真气散去,焏烈此掌落空。
只是一股刺痛感掠过焏烈脑海,胸腔中的恼意更是灼烧的汹烈,杀意不可遏制!
焏烈真气再凝,一指点向林凡眉心。林凡骇然欲绝。
穆雨娑见焏烈还不罢手,当即怒火肆意,但奈何那焏烈离林凡不过咫尺,自身一时也是无法横渡过去。
穆雨娑见状情急,一咬牙,探掌而出。只见手中乌光散去,蔓若指已是散功于无形,旋即迷蒙光华一闪透掌而出,接着便见那白光陡然暴涨,袭向林凡。
光晕幕天席地,灰蒙的天空一时亮如晴空。
此时林凡只觉这白光中丝丝玄奥透入骨中,这一切自己都抵抗不得。
半晌后,白光散去,穆雨娑面如白纸,毫无血色。
“希望这一切都值得……”穆雨娑看着林凡消失的空地,心底暗道。
穆雨娑感受着右手中的温润,一颗白色玉石暗淡无光,正是灵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