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赫解决掉他们的尸体，眼神渐渐冰冷。
他看着平静的湖面，心中沉下去。
湖面那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涟漪，而他关注的是--Gabor不见了。
钟嘉宝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漂浮起来，像是宇宙里的尘埃那样，由不得自己控制，它开始溃散。
“后来……后来……王子即将结婚的消息传来……小美人鱼伤心欲绝。按照巫师的咒语……小美人鱼将化作泡沫死去。但巫师告诉小美人鱼，还有一个破解咒语的最后办法，就是用刀刺进王子的心脏，让他的血滴在她的脚上。这样，她还可以变回当初的小美人鱼。但善良的小美人鱼依然深爱着王子，不忍心伤害他。于是，她没听姐妹们的劝阻，最终选择了化作海中的泡沫逝去……这个故事，也就结束了。”
钟嘉宝说的十分吃力，她觉得自己快要等不到苏赫来救她了，她很累，她很冷，但是她只是不甘心，自己坚持了这么久，还是要死去。
唔……或许在末日的时候，她就应该像那时的地球人一样，在灾难里死去吧？
她已经偷偷活了这么久，已经很幸运了。
钟嘉宝僵硬的额闭上双眼，安静了一会儿，她的世界变得静谧。
有遗憾吗？其实是有的，她弄丢了那条项链，她还没跟江戌和好。
江戌是她在这里的第二个朋友，她不能没有朋友。
“你们想吃掉我吗？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们吃了我吧。”
吃了我，死的倒还能痛快一些。
她疲惫的躺在风岩石上，四肢的力量开始消散。
“我不想吃掉你。”
男人的声音清冷的传来。
钟嘉宝惊喜的睁开双眼，力量似乎在这一刻同眼泪一起抵达！
“苏赫！苏赫是你！”
苏赫沉默的看着奄奄一息的钟嘉宝，又看看自己站在风岩石上杀掉的三个人鱼的尸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初衷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只是如此。
她也是人类，为什么这么禁不起折腾？如此弱小？如此弱小的女人？
钟嘉宝感动的简直快要扑到苏赫身上了，可是她真的没有这个力气，她的手指冻的已经蜷缩在了一起，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头发已经结冰。
她只能抱歉的对苏赫笑笑。
嘴角似乎都冻僵了一样：“抱歉，我很想给你一个感激的拥抱，但是我好像被冻住了呢……”
苏赫更加的沉默。
他在她的心里一定是个罪人吧？
还要摆出笑脸来面对他，一定很难吧。
苏赫搞不懂她，他弯下身，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一点一点，动作从指尖流泻，为钟嘉宝穿在身上。
她觉得暖和的很，仍旧是那种感激的笑容。
“你不怪我。”
苏赫说的是肯定句，但钟嘉宝知道他一定是在问她，问她的态度是怎样的。
她咬唇：“如果我说我只是在被丢下蒙戈湾那一瞬间怪你，你会相信吗？”
苏赫摇头。
钟嘉宝叹了口气。
“苏赫，可能你不会懂……但是我觉得你肯收留我，真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而且，似乎人鱼缠上我，与你真的没什么直接关系。”
钟嘉宝真诚的看着苏赫的眼睛，她没有说假话，她相信苏赫感觉的出来。
“抱歉。”
苏赫看着她的眼，许久许久，才说出这两个字。
反倒是钟嘉宝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对我说抱歉……八区少女们会心疼的吧？”
苏赫难得的没有生气，而是直接抱起她，连带着衣服将钟嘉宝一起卷进自己的怀中。
高大的男人抱着娇小的少女，相得益彰，但是他们似乎都忽略了，死去的人鱼唱过的歌谣，和老妇人唱过的歌谣如出一辙。
上帝的苹果，到底是什么……
苏赫的住处是一个废旧的工厂，里面看起来像是卖过军火的地方，因为有不少的枪支弹药，被苏赫整齐的码好放在一起。
“这是什么东西？”
钟嘉宝喝着苏赫在锅里煮好的热汤，有些恹恹的问。
虽然身体上恢复的很慢，但是这个工厂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冷风渗进来，最让钟嘉宝满意的就是自己面前这个小炉子，它可是自己温暖的源泉，小炉子大概是一种新型金属做成的，那金属遇火不化，遇高温不融，同样结冰点很低，所以是过冬的必备好东西。
钟嘉宝想起什么似的，撅嘴吹了吹自己端着的一小罐鱼片汤，美味的很。
苏赫在不远处，只传了一件军制衬衫，边吸烟边擦拭自己钟爱的枪与钢铁。
钟嘉宝探头看了看，问：“苏赫，八区有四季吗？”
如果有四季的话……就能看到这个时代的植物了呢。
她开心的想着，苏赫却转过头，波澜不惊的看她：“我有的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全十三区的人类、变种人和机械人都知道，八区城区有善诱的美人鱼，现在你问我，八区有没有四季。钟嘉宝，我有太多理由去怀疑你。”
钟嘉宝被他的逐字逐句都逼问的哑口无言，她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她也知道，她的来处永远只能是个秘密，不能轻易说出口。说出来就会引发太多的事端。陈北泽那边的政府也一定会派人寻找她，隐瞒真相，对她和苏赫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是中国人，五区里面的一个小小的岛。你……你应该不知道，很少有人知道那个岛……”
钟嘉宝的目光十分躲闪，而苏赫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那杆枪，对钟嘉宝慢慢的说：“三百年前的地球，有一个国家，叫做中国，有趣的是，你的家乡居然和那里同名。不过就算你是那里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地球现在的季节变化？而四季这个词，似乎生僻的很。”
钟嘉宝的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攥住！心跳快要戛然而止！
“……我……”而钟嘉宝也是真的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只能告诉苏赫，她是五区人，她是五区人……
而她事实上，连真正的五区都没到过，更别提了解五区，从真正的五区里扒出来点什么告诉苏赫她身份的真实性……
更不要……丢下她……
手里的热汤似乎在一点一点变凉……
她张着嘴，木讷的看着苏赫犀利似乎要看到心里去的眼神，心里就如同那汤一样，一点一点变凉。
钟嘉宝忐忑不安的看着苏赫，期待他能饶恕她，不要再去追问这个没有答案，也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
但是苏赫仍旧在继续。
苏赫双手插入裤袋，眼神一直锁定在一把落满灰尘的七孔蓝光步枪上，但钟嘉宝却觉得那眼神好像看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浑身难受与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