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太阳
“你！”小冉吃痛，火气“噌”地上来了，但一想到自己还有求于她，只能忍耐。
叶未央见他气鼓鼓的又极力忍耐的样子，如同倔强的小正太，感觉好萌好可爱，顿时心情大好，扇子“唰”地打开，掩住嘴角偷笑。倔强骄傲的小子，本就该得些教训。叶未央缓步前行，环顾四周。果然如小冉所说，不少乞丐难民坐在店铺前或巷子口，神情憔悴，衣不蔽体，饥黄面瘦。忽然，原本还坐在地上的乞丐们纷纷起身，同时往一个方向奔去，口中即慌乱又欢喜地说：“快快快，‘钱眼开’家的婢女倒馊水了，一定能找到好吃的。快快快，迟了就被人抢光了！”
叶未央脚下一顿，心中抽紧，她垂下摇扇的手，无言地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和难民们你推我赶，争的不是什么珍宝，不过是富人家中倒出来的馊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喃喃地念道。
“这些贪官污吏，一日不除，百姓便一日没有好日子过！”站在身后的小冉狠狠地说。
叶未央闻言回头，看了他一会儿，不语。小冉被她冷淡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不禁后退半步，仍硬着嗓子道：“看什么！”叶未央复又轻摇纸扇，转头向前缓步走，懒懒地说：“贪官污吏，岂有除尽之日，有法不依，执法不严才是根本。”说到底，是这些人有恃无恐，只怕跟最顶端的人有关啊。这话，叶未央没有说出口，对于国家政治，她也不懂，如何做到政治清明，她更是半点没能耐。
“哎呦！”忽然，后面传来娇嫩的声音，叶未央回头，发现小冉不知为何竟被四个大汉围住，一个娇美的少女一声绫罗绸缎，被另一个婢女模样的少女扶着，站在小冉和四个大汉前方。
“放开我！是你们撞上我的，怎么说是我撞了你们呢！”小冉英俊的脸涨得通红，他使劲挣扎，但如何能挣脱四个大汉同时的桎梏呢？为首的似乎是那娇美少女，但见她轻笑一声，说：“怎么不是你，我好好地走我的路，难道还故意往你身上撞去不成？定是你见我貌美又富贵，想诈我的钱财，故意撞上我的。若不是我的婢女和家丁在场，我不定要被你怎么的呢！”
这话说得无赖，叶未央眉头轻皱，但她不是来惹事的。只见她上前笑着赔礼道：“这位小姐，不知我家这粗鲁的小子如何惹恼佳人，我这做主人的替他给您赔不是了。请您大人有大量，饶恕了他吧。”
娇美少女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未央，见她言笑晏晏，气度不凡，心念一转，换了口气说：“好吧，既然你家主人都为你赔礼了，那我也不多为难，只需赔个百十两银子，这件事就算了。”
“你说什么！你……”
“闭嘴，不得无礼！”叶未央斥道，尔后笑着从袖袋中取出一锭金元宝双手奉上，说：“请小姐原谅，我们主仆二人出门在外，并没多带银两，不知这一锭元宝够不够赔偿小姐的损失呢？”
娇美少女取过金元宝在手中掂了掂，再瞧了叶未央两眼，嗤笑一声，一扬手，带着家仆婢女走了。叶未央双手负在身后，眼睛眯了眯。刚才这少女的样子，怎么跟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一样啊？不习惯啊，不习惯，这些不该是女人做的事情啊。唉，不过，世间又有什么是男人可做女人不可做或者是女人可做而男人不可做的呢？不过是约定俗成罢了，习惯就好了。
“你干嘛要给她钱？明明是她撞上我的，我没让她赔钱就算了……”
“哒“一声，扇柄又一次敲上了小冉的脑袋，叶未央不悦地说：“给我闭嘴！不过逛个街你都给我惹麻烦，难道害我破了财我还要听你唠叨教训吗？”
小冉登时脸红，撇开脸喏喏地说：“我……我以后会还你的。”见他一脸抱歉的样子，叶未央倒笑了出来，她抬手捏了捏小冉的脸颊，说：“走吧，别放在心上，反正不过是借她放一放的。”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小冉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边抚着被她捏痛的脸颊一边跟上她，问：“什么意思？”叶未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走得累了，便随意挑了一家酒馆休息。一进酒馆，冷冷清清，小二在角落打盹，掌柜伏在柜台一边算账一边摇头叹气。是了，这么个大荒年，连肚子都喂不饱，还有谁有闲钱买酒喝。掌柜的抬头见叶未央走进来，先是一愕，尔后激动地绕出柜台，一边呵斥小二上前招呼，一边自己跑过来笑得谄媚，殷勤地问：“客官，请问您是打酒呢还是在店里喝？呃……您若是在店里喝，小店可赠送一些下酒小菜。臭丫头，还不快过来招呼客官，就知道偷懒！”
“在店里喝，切一斤牛肉，有桂花酿吗？”叶未央笑着问。
“有的有的，上好的桂花陈酿，客官，楼上有雅座，您请。我们很快就好，很快就好。”掌柜一边说一边亲自引路。“丫头，快去准备。”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准备。”许久没有客人了，小二也很是兴奋，手脚利落地跑起来。
叶未央二人被掌柜引到一间厢房里坐下，殷勤地说了几句谄媚的话就退了出去。叶未央在窗边坐下，手支在窗沿上托着下巴看楼下的街道。到处都是乞丐和难民，果然长乐不乐了。酒菜很快就被送了上来，叶未央笑着让小冉给一些碎银给小二，小二两眼发光，双手捧着碎银，嘴里不住地谢叶未央。
等小二退了出去，小冉关上门，皱着眉问叶未央：“你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有没有借兵给我的意思？”
“吃吧，逛了一整天肚子也饿了。我若做好决定了自然会跟你说。”叶未央手里转着酒杯，眼睛不离楼下的街道。
不远处的街角，刚才慌慌张张跑去抢食物的乞丐难民们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手里都拿着一个布包，估计里面装的就是钱县官家的馊水食物。叶未央胃部有些抽搐，眉头紧皱。她听见那些人一边走一边议论：“还是小玉姑娘好啊，她知道我们会去捞那些食物，没有弄脏，都分开装好提来让我们分去，不然，我们就得吃馊掉的食物了。”
“是啊，原本以为有馊食吃已经算不错了，总好过饿死，没想到还能吃上干净的食物。她弟弟小宝哥儿也是好人，总拿些剩饭剩菜给我们。愿上天保佑他们姐弟俩。”
原来是干净的食物啊，虽是剩饭剩菜，但对这些人来说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食物了。叶未央将杯中的酒喝光，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吃些肉吧，光喝酒会伤胃的。”忽然，耳边传来小冉的声音。叶未央回头，便见小冉有点不好意思地将桌上装有牛肉的盘子推向她。
“还是你自己多吃点吧，小太阳，看你全身没半两肉的。”叶未央突然觉得他很可爱，虽然别扭又粗鲁，但心底还是善良的。
“小太阳？什么小太阳？”小冉错愕，不明白为什么叶未央会这样叫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