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无所谓了，四年前的事情，去追究谁对谁错，追究出来了，又能怎样？”楠歆垂着眸子，声音很轻很轻。
不在乎了，才会说无所谓。
景煜嘴角掀起嘲讽，“那你去把你刚才说的话都重复一遍给我大哥听，让他对你死心。免得每次为了你的事情都把自己弄得不成样！你的心可以做到这么狠，连我大哥为了救你的豆豆，受了枪伤都可以置若罔闻，照样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的规划未来。”
她的心里，她的未来，已经没有乔慕北的存在了。
“上次看他出席宴会，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楠歆蹙眉思衬。她说的不过是她所想的。
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乔慕北为了见她一面，可以不顾自己的身。
景煜听她的话，忽地轻笑了一声，那笑意满是讥讽。“不管你是怎么认为的。如果你想要和向赫结婚的话，你还是有必要去找一下我大哥，我大哥已经对向家二老施压了。”
去那场宴会，乔慕北见楠歆是主要，其次就是见向家二老。向赫很听向家二老的话，这婚事十有八？九不成。
景煜都言尽于此的，他也无能为力了，转身离开。
楠歆看着景煜的背影，沉思，乔慕北是接到柳絮的电话后，焦急的离开，听景煜的意思，乔慕北是为了她。她曾经是想要问清楚，只是现在的生活状态很好，她不想再打破。
咬着唇瓣，拧着眉头，她对乔慕北又有太多不舍，这是她倾其所有爱的一个男人，去见他一面，至少让自己弄明白一些事。
“楠歆，你还是去看看乔慕北吧。”苏玉娆语重心长。她只想楠歆开心。
豆豆拿着画好的画，画的虽然抽象，但是能看出来她画的是一家三口，在豆豆的眼里，只有乔慕北才是她的爸爸。
豆豆听到了苏玉娆的话，叫嚷着，“妈妈，豆豆好想爸爸，妈妈去看看爸爸吧，告诉爸爸，豆豆很想他。”
这次豆豆没要跟着去，她想着要让爸爸妈妈单独相处。
“妈，你能狠心那样对待爸爸，我如果去看了乔慕北，也原谅了乔慕北。这样，我们是不是很对不起爸爸，他一辈子都是认真的付出，无论对你还是对我，他都他能做的。”楠歆缓缓说着，眼睑垂下，看不清眼底是什么情绪。
苏玉娆沉息，“你爸爸是好人，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他。楠歆，我知道你就是过不去你爸爸这个坎，可是你想想乔慕北，除了他抛下你没有说明原因外，我找不到他哪一点对你不好的。你爸爸出事那会，他担心有人找你寻仇报复，他把你带回了京城乔家，就是我想见你，他都担心会让你有危险，都不让我见。只是这一点，我就能看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楠歆，有些事情要凭着心来感觉的。”
要说乔慕北是为了报恩，的确为她做的事情太多了，超过了还恩的范畴。
可是要说乔慕北爱她，可是他又跟柳絮在一起。她看到柳絮依偎在他身边时，除了心凉之外，更多的是酸涩，她不否认她心里一直都有他。
为了四年前的事，能把楠歆逼成那样，想要走出来，怎么可能有这么容易？
本想明天再去看乔慕北，可是楠歆左右思量景煜的话，他欲言又止的，更让她好奇。
她洗了澡换了身粉色的衣服。
她已经很久不穿粉色了，和乔慕北在一起的时候，他喜欢给她买粉色的内，她就知道他喜欢看着她穿粉色。
今天身上穿的是她以前的风格。
没想到穿上以前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还和以前一样，但是菱角似乎有些变化，她身上的气韵变了许多。
开车的时候，脑子里闪过景煜提她在法国出的车祸，为什么景煜会提车祸？
因为失神，险些撞上别人的车子，她脑海划过片段，她出车祸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很多的血，可是她只是擦伤，不应该有那么多的血……
像是怎么也拨不开的迷雾，她找不到答案……
景煜让她来见乔慕北，就意味着，他还住在天市的那套公寓里。
敲门的时候，开门的是柳絮。
柳絮为了躲避她的前夫，求乔慕北收留她，有景煜帮她说情，乔慕北才让她留下的。
“你还是来了。”柳絮那语气好像是等她很久了。
楠歆眉梢上挑，等待她的下文。
“宴会上和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让你吃醋，可是你的心好像是石头做的，竟然没反应。”柳絮嘴角嗤笑。
他们都以为楠歆心是石头做的，可她心不是石头做的，只是她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
柳絮看着楠歆，落落大方的坐在沙发上，端起咖啡，“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离开慕北么？”她放下咖啡，讲她的故事，“那年的银行抢劫案，不是偶然，是我妈妈安排的。她当时是气乔家不帮我们柳家，还有我们柳家很缺钱来填补我爸贪污的巨款，所以就安排了这场抢劫案。我妈说，患难才见真情，她想要试探乔慕北对我到底有多少情义。乔慕北没有让我失望，他护着我，让我一点伤都没受。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差点没命。那时候我觉得我该回报他点什么，我不能再连累他，不能让我妈再伤害他，就选择了离开。”
柳絮是真的爱过乔慕北，不然不会选择离开。
楠歆声线清冷，“你妈妈可真疯狂的。”
自私到了极致，才不会做到这种地步吧。
“我妈是疯狂，可是她也是被逼的。你不会知道在云端跌入烂泥里的感觉，那是有多么让人害怕！”柳絮声音空旷悠远。
她可以原谅柳夫人对她做的一切，那都是因为她知道柳夫人有多痛苦。
楠歆掀开唇瓣，“你已经被你妈洗脑了。”
一个人连正确的观点都没有了。
“我话还没有说完。”柳絮端起咖啡，看着楠歆，“我离婚回国，看到慕北身边有你的出现，我当时很无助，我始终认为他是爱我的，我千辛万苦的回来找他，他身边却有了你。我妈弄清了你所以的背景，我对你就没那么担心了，你也进不了乔家的大门。我跟慕北解释了我为什么离开的原因，告诉他，我还爱着他。我以为他会很回心转意，他却让我所做的都变成了没意义。”
柳絮喝了咖啡，继续说道：“我很希望，他告诉你，他离开你的原因，你也会和他一样的反应，告诉他，他做的那些对你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
“四年前，我婚礼那天，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楠歆很想知道。
柳絮忽然轻笑，那笑意浸透凉意，“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愿亲口告诉你，他连你有一丝愧疚，都舍不得。”
乔慕北对别的女人都冷酷无情，唯独对楠歆，真的是放在心尖上的。
楠歆看着她，一言不发，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你在法国车祸，你是安然无恙，可是你撞死了人了。是乔慕北替你顶的罪！”柳絮眸子笑意更浓，声音轻快，“京城乔家人，还有坐过牢的！乔慕北这辈子就是云端上，不敢高攀的人，他却愿意为了你，连坐牢都愿意！”
听着柳絮的话，楠歆心像是漏了一个大洞，身子在发颤。
柳絮把楠歆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带着讥讽，“你出现在他身边之后，他就一直被你连累。你今天找来，知道了这一切，你又能怎么样？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和别的男人快结婚了，我要是你，我就会离开他。”
如果可以，楠歆愿意这辈子没有遇到过乔慕北，她这样自私的人，配不上他。
“他现在在哪？”楠歆发出的声音，她都听不出来那是她的声音。
“上次为了救你的女儿，中的一枪，距离心脏就差一厘米。听说你要嫁给向赫，那场宴会，他强撑着去的，回来之后伤口就发炎，现在人高烧烧的神志不清。”柳絮漫不经心的说着，声音清浅。
楠歆几乎是跑着上楼的。
床榻上的乔慕北，双眸合着，脆弱的不堪一击，这样的他，她从没有见过。
“乔慕北，你我拿什么还你？”楠歆声音很轻，像是羽毛落地一样。
乔慕北听到了楠歆的声音，睁眼看着她，有些模糊不清，在他眼里的她，是他梦里的一样，不过她脸上没有笑容。
“乖女孩，你怎么了？”他大掌摸着她的脸，定格在她的眉毛上，抚平。
楠歆眯起眼，浅笑，“没什么，就是想叔叔，想的心里发慌。”
乔慕北嘴角上扬，眸子染上笑意，果然是在做梦，这次梦里的乖女孩愿意和他说话了。
楠歆蹲在他床边，看了他许久，双眸带着坏坏的笑，“叔叔，你想我对你做什么事？”
乔慕北想撑着身起来，“我想吻你。”
“这种事情，我主动就好了。”楠歆眯眼笑着。
“那里不疼。”
伤口不疼，或许是心太疼了，所以才感受不到伤口疼。
楠歆手圈着他的脖颈，声音闷闷的，“叔叔，是我不好，是我招惹了你，让你变成这样。你有没有怪过我？”
连让她有一丝的歉疚都舍不得，怎么能舍得去责怪她呢？
“只要你不半途而废，继续下去，就算你还有点良心。”
每次这个时候楠歆都会有错觉，他是真的爱她。现在她真切的感受到，那不是错觉。
楠歆双眸浸染笑意，“叔叔，要是半途而废了，你会怎么做？”
他刚回来的时候喜欢对她耍，那或许才是他，可是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她在耍氓，是她没有给过他机会。
“是我不该丢下你，不知道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如果她半途而废，那这次换他主动。
她考虑到他身上有伤，所以很小心。
看着他不回答，楠歆扁了扁嘴巴，不满的瞪着他，“为什么你就不能学会说点好听的呢？”
他只做，不说。她又看不透他的心思，所以才会一直误会她。
想了想，楠歆释然的笑了笑，如果嘴上会说好听的，那就不是乔慕北了。
起身去洗澡，顺便打点水帮他擦擦，再帮他换件睡衣。
门外柳絮敲门进来，瞪着楠歆，“你真想要了他的命么？”
这下楠歆被问的羞愧了，也没有反驳，垂眸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可以把乔慕北要换的药拿给我么？”
她得帮他重新换药，包扎。
柳絮把药递给楠歆。在边上看着。
她包扎的技术比以前熟稔的多。
忙了好一会，她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手机来电，楠歆接了电话，苏玉娆打来，告诉她，豆豆吃错了东西被送进了医院。
“你这样的女人，真的不值得他爱，现在你如果离开，我一定不会再把慕北轻易的还给你。”柳絮眼底带着决绝。
楠歆置若罔闻，转身离去。她相信他是别人抢不走的。
柳絮只是想为乔慕北多留一会楠歆。
看着乔慕北安稳的熟睡嘴角幅度上扬，面庞轮廓柔和，柳絮就知道他的梦里一定梦到的又是张楠歆。
手机一直震动，她划开接听键，那端就是柳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慕北这里。”
听到柳絮这么说，柳夫人的气消减了一些，平缓的说着，“彼得来找你了，如果你还是搞不定乔慕北的话，就赶紧跟彼得回去，不要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妈，再给我点时间。”
“必要时，你把你和彼得之间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乔慕北。只要有乔慕北的怜悯，就足够我们过一辈子的了。”柳夫人又开始习惯性的帮柳絮出谋划策。
听着柳夫人这句话，柳絮忽然大笑，笑出了眼泪，也浑然不知。她什么都可以听她妈妈的，她跟彼得关上门的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妈妈，她以为她妈妈是不知道，才会让她再跟彼得在一起。现在听了她妈妈这番话，看来不是，她妈妈早就知道了，只是装作不知！知道了还可以再让她跟彼得再一起！
半响，她眼底满是凉意，“妈，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女儿！”
她一直都尽量的考虑她妈妈的感受，知道她妈妈不容易，却不知道生活竟然让她妈妈变成这样，失望透顶，心里宛如泼了冷水，被至亲的人背叛，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难过？
“你当然是我的女儿，你要不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管你呢？你天生就是大小姐的命，你说说你前几天找了什么工作？酒店服务员是人做的么？你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你看看你这几天，手变成什么样了？”
柳夫人总是一贯打感情牌，每次想让柳絮听话的时候，就会说这类话，现在的柳絮已经听不进去了。
“够了！”柳絮歇斯底里的喊着，打断柳夫人继续滔滔不绝的言语。
拿开手机，将手机掷在地上，“嘭！”
手机屏幕被摔碎，黑屏。
这下她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用一个晚上来接受柳夫人的背叛，她从今天开始要为自己而活。
幸好她在那家酒店找的工作，不然怎么会让乔慕北看到那么狼狈的她，愿意帮她呢？
乔慕北帮她，她做这些算只一点回报。该她报答的她报答过了，所以她剩下来要为了她自己打算。
柳絮拨了景煜的电话，“景煜，慕北高烧越来越严重了。”
“我马上就过来。”
景煜挂断之后，就赶过来，带了急救车，把乔慕北送进了医院。
乔慕北醒来之后，整个人精神好了很多。他视线扫过四周，寻找身影，“楠歆呢？”
“大哥，什么楠歆啊，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就一直只有柳絮姐。”景煜没好生气的回道。
“是么？”乔慕北挑着眉梢看着柳絮，很明显他在怀疑。
柳絮攥紧手掌，看着他回道，“是。”
“大哥，你暂时先别找小嫂子了。你不是说要回京城么？你回京城把柳絮姐也带着吧，一来，柳絮姐能照顾你；二来，她也可以躲开彼得的缠。”景煜是用眼睛看着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柳絮在照顾乔慕北，所以还是希望他们能有复合的机会。他认为楠歆和他大哥的年纪相差太大了，他大哥这样着实是太累了。
乔慕北黑耀的眸子仍旧迫视着柳絮，似乎想要把她看个通透。
他的那些记忆太真实了，似梦非梦，那些感觉，应该不是做梦。
景煜出去后，柳絮帮乔慕北削苹果，她近他的时候，心里紧张，直到看到乔慕北眸子收缩了一下，她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也做了准备，身上留下了欢？爱的痕迹。
“慕北，我知道你是因为太想楠歆了，才会病糊涂了，把我看成她，我不会怪你，也不会让你负责的。”柳絮垂眸，眼底划过一抹凉意。
乔慕北是躺着的，所以她就算是垂眸，她眼底的神情，他也会尽收眼底。
景煜不会骗他，他的感觉又那么的真实。不可能是柳絮，他记得楠歆说的每一句话。
“柳絮，我帮你最后一次，算是答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但是，你要知道，我不会容忍欺骗。”乔慕北像是冰凌一样的声音，勾着眸子蕴藏着冷厉。
她做都做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美眸中的眼泪，不停的滑落，“乔慕北，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不堪么？”
她早就变得不堪，从柳家没落之后。
乔慕北敛着眸子，“希望你没有变得不堪。”
听着他，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字眼，柳絮没有底气，唯一剩下撑住自己的信念就是她要活的更好。
柳絮捂着脸，抽噎的跑出病房。
病房外，景煜打包了吃的过来，看着柳絮，“是不是我大哥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没有。”柳絮摇头否认。
可是这样更加让景煜确定是乔慕北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他扬了扬手里打包的饭菜，“医院里的饭菜不好吃，我去外面买的，你最近瘦了，饭要多吃点。”
“我过会再吃，先去洗一下脸。”
她的脸上布满泪痕，憔悴不堪。
景煜紧着眸子，装满疼惜，“柳絮姐，你可我大哥是没有可能的。你这样照顾我大哥，我都看在眼里，可是你的情况，是真的不可能和我大哥在一起的。”
柳絮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我只是按着心做事。在慕北身边就像这样默默的照顾他就好，至于有没有未来，我暂时不去考虑。”
“你对大哥的用心，他会看出来的。我希望你们能有好结果。如果，我大哥真的不要你的话，我可以照顾你。”
他的这句话，柳絮先是一惊，后来想想应该是她想多了，便释然一笑，“谢谢你。”
景煜对她应该只是出于同情吧，按照景煜的能力，就算是养她，供她吃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会说服我大哥，让他带你一起回京城。不过那个你的前夫，为什么会来找你？”景煜疑惑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