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岕此时正在一片树林中,木清宗就设在这树林的中央的高山上。此时他已经走出木清宗一个时辰了,沈岕心中有一些忐忑,但更多的是马上可以见到自己阔别三年父母的纯粹的快乐。
终于可以回家了。心中暗暗想着,沈岕加快了脚步。
回家,这个词对于在木清宗弟子们的心中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因为木清宗是那种管理很严的宗派,除非你实力足够下山,不然想走出这片被结界包裹住的树林,那简直是做梦。当然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像沈岕一样被逐出师门的人,这样的人结界是不会挡的。
莫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沈岕终于来到了自己出生的村庄。因为村庄就在树林旁边的地方,所以沈岕并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这个村庄。
沈岕站在村口,心中有些感慨,记忆中的羊肠小道和道旁荒芜的杂草还是那样熟悉。这里就是沈岕的故乡,一个贫穷的地方。
但当沈岕踏入村庄时,他就像穿过了一层屏障一样。眼中看到和刚刚还没踏进村庄的景色根本不一样。
尸骨积山,血流成河。
这里就像地狱一般,到处是人的残骨碎臂。一张张脸上,混着惊讶和迷茫,他们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沈岕就这样站在了原地,呆呆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在他面前的是一具妇人的尸体。那身形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小时候经常邀请他去吃饭的杨大婶。往日噙着微笑的脸上现在只剩下了对于死亡的恐惧,那双眼就这样死死的盯着前方,死不瞑目。
“滴答。”天空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混着地上的血,缓缓流淌着,发出刺鼻的血腥味。有一滴正好滴在了沈岕的脸上,冰凉的触感使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疯狂的跑起来,朝着那虽然三年没走,但还是熟悉的方向。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少年这样告诉自己,一边拼命的跑着。
沈岕跑到一扇门前,门上的朱漆早已脱落,只留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红痕。沈岕看着这扇门,自欺欺人般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这不是真的,只要推开这扇门,门内还是当年那样,所有人都没事,所有人都好好的。
他就这样,怀着几乎渺茫的希望,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推开了这扇门。
门应声而开,在开门的那一瞬间,血流了出来,血红的颜色淌在灰色的地上是那样的显眼。沈岕就这么站立在原地,没有说话,眼泪却流了下来,混着雨水。门内有一具尸体,是一个妇人,而那妇人正是上沈岕的娘。
那个经常给自己唱童谣哄自己入睡的娘,那个柔柔弱弱但只要自己有危险就会奋不顾身的娘,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了,再也不会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头,说着“不要放弃”了,再也不会在自己伤心的时候将自己搂入怀中说着“我们小岕最厉害了”了,曾经的温暖变成了如今冰冷的尸体,就这样躺在了地上。
“啊!”村庄上空传来少年痛苦的吼声,里面包含了不甘、愤怒,但更多的是悲伤。
沈岕就这样看着自己父母的尸体,心中的悲伤一点点变成愤怒。
复仇的火焰就这样在少年的心中点燃,一旦燃烧,就永远不会熄灭了。
沈岕不知道的是,他的双眼中竟然冒出了一缕红色,血的颜色。这次的血色出现了一会,便渐渐退却,沉在了少年眼底的最深处。
此时的沈岕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对于他有多么大的影响。在数年之后,当他又回忆到这个场景的时候,他的眼中有的只是苦意。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沈岕还不是那个足以睥睨天下的强者,他还没有经过许多的坎坷。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罢了。
沈岕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就算是一个废柴,他也有自己的长处,只是有的人已经发觉出来了,而有的人没有发现。而这种迅速收敛情绪,冷静思考的能力,就是沈岕的长处。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发现。
沈岕控制着还在颤抖的身体,走到自己娘的身边,郑重的跪下来,对着尸体拜了三拜。他曾经发过誓要让娘好好的活着,好好地过日子,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沈岕又流下了眼泪,带着悔恨。他从地上起来,对着娘的尸体发呆。但他突然发现娘的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沈岕掰开她的手,发现里面是半块玉佩,做工精细,是用黑色的玉做的。在东大陆上,黑色的玉是很昂贵的,一般也只有皇室或者是名门望族才会有。这半块玉佩上看样子雕的是一种动物,沈岕并不认识。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于这块玉的猜测,这半块玉的碎裂边缘很不整齐,看样子是被人硬生生摔坏的。看来这是娘从那人腰间扯下来但无意之间摔坏的,而且只有半块,说明另一半还在凶手手里。
沈岕从娘手中将那半块玉佩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手中,握紧。少年柔嫩的掌心被玉碎裂的尖角扎破了,血流了下来,汇聚在地上,与自己娘的血渐渐混在了一起,渐渐流远。
沈岕将玉佩放在了自己最贴身的地方,像是在重复某种誓言般说道:“我一定会找出这个人的,娘,我要为你报仇!”
翌日,沈岕将自己的娘葬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回屋收拾了一下自己需要的东西,准备离开了。既然那个人把全村都杀了,那也不可以排除他不会来到村中再检查一下漏网之鱼。所以,虽然他很想给娘守葬,但出于自己的性命考虑,他必须要离开。
沈岕将家里仅剩的十几两银子都拿了出来,打点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
少年的强者之路,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