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
当胡金在黄獒的带领下赶到蝙蝠洞,见到张小龙和吴小凤时,他俩几乎死绝。
胡金放声大哭,哭得昏天黑地。
她抱着张小龙,哭道:“龙哥哥,想不到那一晚,我们出生入死地从柏树林逃出重围,在山洞中,你我一别,却成永诀。亲爱的龙哥哥,生死两茫茫,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看不到你的俊容了。你是我生活中的太阳和月亮啊,没有了太阳和月亮,从此叫我怎么活呀!老天啊,你待我何薄至此……”
她又抱着吴小凤,哭道:“姐姐,我的亲姐姐,你说过今生今世要和我在一起,永远关爱我,永远照顾我,可是你却独自一人走了,从此我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人……姐姐,你救过我一命,而今用我的命能够换你生还吗?你告诉我,你说话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一个是自己心仪的恋人,一个是自己亲亲的姐姐,都撒手而走了,人生没有比这更加伤心的事。胡金哭得肝肠寸断。
胡金哭着哭着,泪水哭干了,喉咙哭哑了。她一手抱着龙哥哥,一手抱着姐姐,紧紧搂着,把他们的面庞贴在自己的脸蛋上,长久地,长久地不肯放下,默默地痴痴地坐在地上。
突然,她感受到张小龙和吴小凤身上的一丝余温,再一探二人的胸口,似乎还有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心跳。
胡金吓了一大跳。重又试了试,却是千真万确的一点不假。这就是说,他们二人尚未气绝,还能有救。
她赶忙将二人倚着石壁并排坐好,自己坐在他们对面,双臂同伸,右手中指搭着张小龙左手手心的劳宫穴,左手中指搭着吴小凤右手手心的劳宫穴,然后发力,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通过两只中指,分别输入张小龙和吴小凤体内。
两个时辰过去。
胡金使尽了最后一丝内力,再也坐不住了,便无声无息地向后倒了下去。
接着,奇迹发生了。张小龙和吴小凤经历了十多天的深度昏迷,在胡金真气的疏导下,竟然苏醒过来了。
张小龙和吴小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是怎么了。二人想了想,这才忆起先前所有的事。
“凤妹,我们还活着吗?”张小龙将信将疑地问。
“龙哥,我们没有死啊!”吴小凤半信半疑地道。
二人相视着,突然大笑起来。正想起身,却发觉脚边倒着一人,就赶忙将这人扶起。看到其头戴笠帽,面罩冪巾,不知是谁。
此人猝然大张双臂,将张小龙和吴小凤一下子搂住,叫了一声“龙哥哥!姐姐!”就放声大哭起来。
张小龙和吴小凤愣了愣,立即听出是谁了,一个叫着“金妹妹”,一个叫着“妹妹”,三人抱头痛哭。
哭着哭着,忽然都笑了起来,笑得热泪纷飞、前仰后合。
黄獒站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着哭哭笑笑的三个人,不住地打着鼻响。
张小龙、吴小凤、胡金三个人,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终于又相聚在一起了。
接着,相互询问着别后的情况。
提起往事,胡金不堪回首,因为,有着太多的痛苦,她只说了四个字:“不说也罢。”
吴小凤知道她心中一定装满了痛苦和仇恨,也就不再勉强。她看到了胡金的兵刃,惊讶地道:“妹妹,我师父的霜雪剑因何在你手中?”
胡金遂说道:“姐姐,你师父也是我师父。在牛头山,我遍体鳞伤,被戴长腿丢进了酒缸,在生命垂危之际,是师父救了我。后来,她又收我为徒,传了我霜雪剑。”
吴小凤道:“想不到妹妹在我之前得到了师父的真传!”
张小龙则问道:“金妹妹,那你为何要面罩幂巾?”
胡金平静地道:“我被皇甫嵩老贼所骗而被捕,受尽折磨。后来,他命人挖去了我的双眼……”
张小龙尴尬地道:“对不起,金妹妹,我不该问你这件事。”
胡金淡然地道:“没有啥龙哥哥,经历了太多的事,我已长大,并不介意这些。所好师父教了我听音辨物的本领,就算双目失明也无大碍。”
吴小凤搂着胡金道:“好妹妹,为了我们,为了黄金人头,你遭受的折磨、忍受的痛苦太多太多了。”
胡金道:“姐姐,为了龙哥哥和姐姐,吃再大的苦,我愿意。为了黄金人头,多大的牺牲都值!”
吴小凤道:“妹妹,你真是我们的好妹妹呀!告诉你,黄金人头的秘密已被我们追回,以后我们三人再也不要分开了。”
胡金拍手道:“好啊,真是太好了!我这次走出广寒宫,就是为了寻找你们,就是要永远与龙哥哥和姐姐在一起。”
张小龙又问道:“金妹妹,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蝙蝠洞中的?”
胡金道:“我在洛阳时,碰上了黄獒和皇甫嵩正在恶战,于是我出手宰了皇甫嵩老贼。后来,黄獒就带着我到这儿来了。对了,你们二人怎么会昏迷在这儿的?”
张小龙便说了他们来到云雾山蝙蝠洞的经过,最后道:“我们中了这洞中红毛蝙蝠的剧毒,自以为会像白牡丹一样被毒死,结果仅是深度昏迷而已,幸亏你及时赶来,救醒了我们。可是为什么白牡丹会死,我们不会死呢?这事真怪。”
吴小凤沉思了片刻,突然茅塞顿开,大声道:“哇,我知道了,一定是奇高大的须弥神功丸!百毒不侵啊!”
张小龙恍然大悟,附和道“一定是,一定是……”
就这样,三个人怎么说都有道不完的话。
千言万语,交谈了好一阵。
张小龙、吴小凤、胡金将洞口处理好,就离开了蝙蝠洞。
三人来到山脚下,但见一片血泊中躺倒了几具尸体:飞天蜈蚣戴长腿胸口暴裂,肮脏的脏腑乱糟糟地溢出体外。鬼域堡少堡主任无影尸分两半,一片的一只手插入戴长腿胸腔内,抓牢着他血淋淋的心脏,另一片的一只手被不死老人邱大混握在鹰爪一般的双手中,尖利的指甲入肉寸许。而邱大混自己被戴长腿的铁腿夹紧了颈部,尸身被扭曲拉长,成了怪异的“人麻花”。
一旁,竟然坐着悠然自得的奇高大。
显然,此处曾发生过惨烈而残酷的生死之战,四名武林高手死了三人,独剩奇高大。
张小龙赶忙拱手行礼,道:“龙儿叩见前辈,不知前辈因何在此?”
又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道:“前辈,这儿曾有过一场恶战?”
吴小凤因无人谷之夜的事,虽然对奇高大怀有积怨,但时过境迁,也就无所谓了,便不失礼貌地道:“凤儿给前辈请安。前辈,你没事吧。”
奇高大眼前一亮,高高立起,瞧着张小龙和吴小凤,高兴地道:“娃儿,妞儿,老夫终于找到你们了。自从你们离开了无人谷,我一直惦记着,江湖多险恶,就怕你们遇上甩不掉的麻烦。前不久,我在恩师的灵位前告了假,就下了山来寻找你们。路上,偶见戴长腿、任无影、邱大混三人鬼鬼祟祟地小声谈论着黄金人头。他们时分时合,或明争或暗斗,一会儿笑脸相向,一会儿拳脚相加,直不知他们之间是敌是友。老夫甚觉蹊跷,就尾随着来到了云雾山,方知他们打听到白牡丹正在山上寻宝,想坐收渔利,唾手得宝。老夫有心护宝除恶,正想对他们出手,谁知他们各怀鬼胎,都想独吞珍宝,因而在山脚下拼杀起来。老夫就藏在一边袖手旁观。只见他们三人打得难分难解、天昏地暗。到头来,同归于尽。瞧,多省事,老夫坐山观虎斗,没花半点力气,看着三个坏东西相互残杀而死。痛快,真痛快!”
双目失明的胡金,听了奇高大的叙述,方知戴长腿已死,遂道:“前辈,你是说戴长腿已经死了?可惜我没有亲手杀了他。”
“她是谁?”奇高大指着面罩幂巾难窥其貌的胡金问张小龙。
张小龙就将“千面美狐”胡金的事告诉了奇高大,又转对胡金道:“金妹妹,快来见过奇高大前辈。他可是个大好人啊!”
胡金就趋前两步,施礼道:“晚辈胡金拜见奇前辈。”
奇高大微笑着连连说“免礼免礼”。他听张小龙称自己是大好人,甚感欣慰。想自己昔日作恶多端,而今终于修成好人,太令人高兴了。忽然,想起了黄金人头,他便问道:“白牡丹还在山上吗?”
张小龙遂将他们离开无人谷后追寻黄金人头的详情,一一说给奇高大知晓,直说到白牡丹死,他们中毒后昏迷不醒,胡金及时赶到相救等等。
奇高大听说黄金人头的秘密已被追回,很是高兴,便问道:“不知你们三人眼下有何打算?”
张小龙吴小凤胡金三人聚在一起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张小龙遂将奇高大拉到一旁,轻声道:“前辈,凤妹在蝙蝠洞中中毒很深,幸亏曾服了前辈的须弥神功丸百毒不侵,这些时来劳累太甚,她的身体十分虚弱。而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想……”
张小龙话没说完,奇高大喜出望外地手舞足蹈起来,手脚上的金铐金镣金链“当当”作响,迭声道:“好!好!太好了!太好了……”并以欣喜、关爱和感激的眼神看了吴小凤一眼。
吴小凤羞赧地埋下了头。
“我想送凤妹到无人谷养息些时日,不知前辈意下如何?”张小龙道。
奇高大乐得心花怒放,连连道:“可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完全可以,理当可以……”他有生之年盼的就是张小龙和吴小凤的孩子。
此时,吴小凤握着胡金的手,道:“妹妹,我到无人谷去,你就去和我做个伴吧。咱们姊妹俩朝朝夕夕都在一起,岂不甚好?”
胡金高兴地道:“姐姐既然怀上了宝宝,妹妹理当照料姐姐,我可急等着要抱小宝贝哩。”
张小龙考虑了片刻,写了一封信附于黄獒颈下卷毛内,让它送到狮子峰缙云山给师父,报个平安,免他记挂。然后决定随奇高大送吴小凤和胡金去无人谷。等吴小凤和胡金安顿下来,他再独自一人去找郭泰叔叔。
于是,奇高大带着张小龙吴小凤胡金,启程离开云雾山,向无人谷走去。
这一去,路上可不太平,四人遇上了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