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钻遇到古怪,蛮横遇到不讲理。
黑大个挥拳就要打那老头,就在这时,来了一个农妇,也是六十多岁,别看六十多岁的人,走起路来呼呼带风,三步并着两步,朝打架的地方就来了,一边朝这小跑,一边嘴里喊着。
“死老头子,又跟人家斗嘴了,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你都不带消停的啊,你这死东西啊!”
见有老太婆喊叫,那黑大个就把拳头收了回去,他把拳头收回了,那老头子还来劲头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歪着脖子挑逗那黑大个。
“小子啊,你不是要打我吗,你来啊,你朝老子这里打啊,老子量你也不敢,量你也不敢!”
老家伙气焰挺嚣张,气得那黑大个是哇哇暴叫,大拳头又一次举了起来:“老家伙,你就是癞蛤蟆跳油锅——找死,老子这爆脾气,非把你老家伙给砸扁了不可!”
黑大个要下拳头,被身边那妇女给拉住:“铁牛,你干什么啊,跟一个老头子,你较上劲啊?”
那个老头子,也被那农妇拉开了:“你个老东西,多大年纪啊,还跟人家年轻人斗架啊,人家是没下手,一下手非得把你老骨头给打断了。”
那老头被农妇拖走,还愤愤不平,时不时回转身,跳着脚向黑大汉示威,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那黑大个也气呼呼地,指着他的背影大骂。
“奶奶啊,真是起早了啊,竟然遇到这么个骚老头,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也!”
黑大个与老头吵吵,围观的群众很多,就是没有人解劝,等那老头走了,有人就说黑大个了:“大个子啊,你这脾气也很差,向人家问话吗,你应该礼貌一点,不过呢,你遇到的那老头子吗,他也是最刺头的人,你们俩个就是冤家路窄啊。”
“大哥啊,我本来就是这么个粗人,不知道客气,但是这老头子,也太刺毛了,你不知道就别吱声啊,干吗要跟我发恨啊,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他再横一下,我就锤死他了!”
黑大个还是咬牙切齿,心中那口恶气出不来,旁边那女人就说他:“铁牛,你就是这爆脾气,这位大哥说得对,你就是少了礼貌,把人家老头子惹火了,你别再说老头子的事了,还是问问这位大哥,徐有亮的家在哪吧?”
跟她们说话的人,是个近五十的男子,那中年妇女说话,他那两只三角眼,始终盯着那女人看,目不转睛,嘴角咧得像个瓢,口水都快顺着嘴角往外淌。
听那女人问徐有亮,这位男子哈哈大笑:“哈哈,你们找徐有亮啊,你算是找到人了,刚才那个老头子,就是徐有亮的爹,他是徐富贵,那老太婆就是徐有亮的娘。”
“啊,有这么巧啊,他就是徐有亮的爹啊!”
黑大个愣了,那中年妇女也是一愣,这也太巧合了,找徐有亮还跟他爹干上仗了。
“这,这可怎么办,等会见了徐有亮兄弟,这可怎么好意思,这可怎么解释啊?”
黑大个有些慌,右拳砸着左手掌,在那转圈呢,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女人也是不知所措,责怪黑大个:“铁牛,说你爆脾气吧,让你改一改,你就是不听,这会可好了吧,把徐有亮爹得罪了,怎么好意思见面啊。”
两个人着急上火,束手无策,那位男子却乐了:“哈哈,你们啊,见不着徐有亮了!”
黑大个一愣,就问:“大哥,徐有亮不在家吗,他去哪了?”
“哈哈,徐有亮上天了,徐有亮出车祸了,他上天了,哈哈!”
这个人肆无忌惮地笑,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好像十分地快乐,徐有亮上天了,他非常开心一样。
黑大个正要问原由呢,出来一个老太婆,七十来岁,手里拿着一个扫把,不由分说朝那狂笑男子的腿部就是好几下,一边打着一边还骂道。
“你这死东西,不让你瞎说,你就是胡说八道,老娘打死你,老娘打死你!”
老太婆一边打那男子,一边把他往村西头赶,那名男子被揍了好多下,也不知道痛,仍然仰天大笑:“哈哈,徐有亮上天了,徐有亮出车祸了,他上天了,哈哈哈!”
原来,这位男子是个傻子,怪不得,长得嘴歪眼斜,嘴角还时不时流哈喇子,衣服穿着歪七八扭,还光着脚趿着拖鞋。
“大叔,阿姨,大哥,徐有亮到底怎么啦,你们跟我们说说吧,我跟他是一同开大车的啊,他好几天没去开货车了,我们过来看望他啊!”
黑大个向围观的群众作揖,向他们打听,那些围观的人,一哄而散,唯恐避之不急,躲他们两个,就像躲避瘟神一样。
都是一村之民,徐有亮出了车祸,为什么避口不谈,而且还躲着走,难道这之中有什么隐情?
徐富贵回到家,被他老婆好一顿臭,骂了足足有十分钟,你个老不死的,没事在家睡睡大觉,也不要到处晃荡,你徐富贵现在在村子里,那就是一坨臭****,人人都嫌弃你啊。
徐富贵很横,气呼呼地靠着椅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两只老眼瞪着溜圆:“老太婆,歇歇你的嘴吧,老子徐富贵就是一泡臭****,那又怎么啦,老子还遗臭万年呢,那又怎么啦,谁又能拿老子怎么的。
相当年老子徐富贵当村长那会,谁不惧老子三分,现在老子落魄了,他们就瞧不起老子,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一群势利眼的东西。”
“哼,别提你那老黄历了,一提你那老黄历,我就来气,不就是你当村长那会,把全村的人都得罪了啊,你第一年当村长的时候,就有一大半村民告你的状。
幸亏徐镇长维护你,要不然的话,你哪能当得了村长啊,你当上村长了吧,你把大家都带福了,却把自己家弄得叮当响,穷得米都下不了锅。
还有你第一个带头计划生育,我想再生个孩子,你是坚决不让,现在好了吧,有亮出了事,就剩下我们两老夫妻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就是有亮不出事,你把家里搞富裕一点,也不至于有亮打一辈子光棍吧,现在你高兴了吧,徐家断子绝孙了啊!”
老太婆三把眼泪,四把鼻涕,哭哭啼啼起来,徐富贵神经就紧张起来,赶紧从椅子上起来,瞪着自己的老伴:“嘘,老太婆,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儿子的事情。
你没看到啊,才两天的时间,就有三波人找咱家儿子啊,刚才还有那村口的一对男女,凶神恶煞的模样,前两波人也是面目不善,我怀疑儿子卷入到什么事情里了。
为什么,我跟那黑大个吵架啊,那就是让他走开,不要再找我们儿子啊。”
徐富贵话说到一半,门前就传来狗叫声,随着还有脚步之声,徐富贵紧张起来,突然声音大起来:“老太婆啊,你别再哭了,儿子出了车祸,那也是天灾人祸啊,谁也避免不了的事情啊,老太婆,你别再伤心了,其实,我比你还难受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老徐家后继无人啊!”
“大叔,阿姨,是我们啊,我们知道有亮兄弟出了事情,我们特别悲痛啊,我的有亮兄弟啊,你怎么就出了车祸啊,前两天还好好的啊,我们还在一起打麻将的啊,怎么就两天时间,你跟我就阴阳两隔了啊!”
门外一声嚎叫,一个黑大汉手捧香纸,三步并着两步,咧着大嘴巴嚎啕大哭进了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妇女,手里也拿着香纸,也是掉着眼泪进来。
黑大汉正是跟徐富贵吵架的那位,那位中年妇女,是他一起的女子,两个人直接找到了徐有亮家。
见黑大个找到了自己家,徐富贵操起一把铁锹,端在手上,拦住两个人的去路,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嘴里还是破口大骂。
“你们都跟老子滚,都跟老子滚,不是因为你们这群车友,老子的儿子,不会去开大货车,就是你们撺掇着他要开大货车的,这下子好了吧,把他一条命送掉了,你们就高兴了啊,你们这群害死老子儿子的狐朋狗友,老子不要你们假惺惺的,你们都给老子滚!”
徐富贵像疯了一般,向黑大个挥舞着铁锹,那黑大个慌忙躲闪,一面躲闪一面解释:“大叔,有亮兄弟出事了,我知道您难过,我跟您一样的心情,心里堵得慌啊,我更加难过啊,有亮兄弟跟我,那就是亲兄弟一样啊,感情非常的深啊。
看在我们兄弟情深的份上,大叔啊,您就让我给有亮兄弟上一柱香,烧一些纸吧,也算尽我一点兄弟心意啊,富贵大叔,你就让我上柱香吧。”
“是啊,大叔,铁牛跟有亮,那是最好的兄弟,您就行行好,让我们上柱香,烧些纸钱,让有亮兄弟在那边也过得好些!”
黑大个一劲地求,那个中年妇女,也在一旁求,徐富贵说啥也不让,发了疯一般,把这两个中年男女,赶出了徐家,一直追打到村口,徐富贵才罢休。
儿子出了车祸,死于非命,为什么不让车友们上香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