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他轻声念着，“这么伟大做什么。”
“不是伟大，情势所逼，我跟他……大抵是不可能的，是我痴心妄想了，早点醒悟未必不是好事。”
“因为你妹妹的关系？”
刚才他听到了，多多少少能明白一些这里头的关系。
容颜没点头，但他已经认定了，问道：“你跟傅辛言究竟怎么回事？你们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因为你妹妹的关系！他自己好像还没弄清楚，不过我是旁观者，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们……好像有很大的仇恨。”
“没有仇恨，”容颜摇摇头，“是爱，曾经的爱。”
她也不准备瞒他。
“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会留在傅家？我不敢说傅辛言一定就是夙非离的转世，但他们确实长得一模一样……”容颜说着已有些哽咽。
傅辛言……
是夙非离的转世？
所以……她才不愿意离开傅家？
“女人最终逃不过这一关的，我没办法……纵然死的时候有着万般的恨，但当我再次有机会看见他时，我还是会有不该有的幻想。起初我就骗自己他不是夙非离，他是全新的存在，他或许不会……”
说着，又是一副故作轻松的模样：“嗯不过现在好了，没事了，搞定！--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你不怀疑我吗？我说我是死后重生的你也信？你就不怕现在我也是在演戏吗？我告诉你的不过是我编的故事而已。”
“不知道，可能世界上就是有一个人，能让你选择无条件相信。”
要说从什么时候觉得她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的话……
就是他们一开始的见面吧。
他从来没有信任过谁，就让他任性地信一次，不管结局是赢还是输……这样的赌局一辈子也只有一次而已。
他忽然想明白什么：“所以你一开始对我的恐惧是出于第六感？后来你知道我叫慕非离还哭了，是因为我的名字跟他一样吧。”
“大概吧……那时候我还没有恢复记忆，”容颜指了指自己眼角的泪痣说，“还记得它吗，泪痣。你曾经说过，是前世的他在我死前落在我脸上的泪……你是对的，那时候他的确哭了。”
“那就证明他--”
“可能吧，”容颜直接打断他想说的，“也可以说是我自私吧，那时候我的五脏六腑已经负荷不起我的身体了，即使不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我也是要死的。只是……就是死也想让他后悔一辈子。我很坏吧？”
“没有，有仇必报，人之常情，他负了你，就应该受到惩罚。只是云容颜，你有没有想过，我曾经还说过，有泪痣的人或许是会有些磨难，但最后可以和自己爱的人相守的。你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一辈子也分不开。”
越说语速越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的时候，心里有点堵堵的。
“随便，就当我从来没找到就好了，我还不信，我若坚持离开，老天爷还能把我和他绑着不分不成，”她耸耸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对了，你怎么会在医院？”
“Queeny急性肠胃炎，我送她来医院。”
这么说的话，他们来医院之前是在一起的？
“真的路过而已，好像还给你添了点麻烦。”
“我给你添麻烦才是，要是这事真的传出去了，也不知道你该怎么跟你父亲交代，如果有问题，我可以去和慕老爷子解释。--你手没事吧？刚刚真是太乱来了！”
“不碍事--”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喂，Queeny？我？在外面--”
闻倩应该是手术过后找不到他才打电话的话，容颜指指电话，又指指自己，轻轻地说：“闻倩可能需要帮忙，你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说完容颜就已经先转身了，也不等他同意。
见容颜已经走了，他也只好点头：“好，我就过来。”
他可能没有发现，容颜的手一直摁着腹部。
他走后，容颜的表情忽然变了，双眉皱了起来，没走几步，就觉得有液体流下来，她停住了脚步低下头一看，白色的运动鞋被染红了。
血……
那一瞬间，容颜惊呆了，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的她，竟然在看到血的一瞬间，被惊得呆住了。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噗通噗通地猛跳，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那时候，她可能还有点懵，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潜意识里竟跟着害怕起来。
她不敢动，颤抖的声音在黑夜中喊着：“救命……有没有人？有人吗--”
这或许是她生命中第一次喊“救命”，她是云容颜，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救，然而这次--“医生--医生--”
因为这一次，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什么。
慕非离走到住院处门口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
他给闻倩打了个电话。
“Queeny，你感觉怎么样了？”
“嗯？还行，不疼了，怎么了？”
“饿不饿？”
“有点。”
“那我让阿昊给你去买点白粥。”
“啊--不用麻烦阿昊了吧？”
“没关系，你在病房里等着，不要乱走。我待会儿再回来，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啊，那你去吧，我没事的。”
挂了电话后，又打给吴昊交代了几句便原路返回。
因为他忽然想起，云容颜是因为她妹妹才和傅家彻底闹翻了，她肯定不会回傅家，甚至连自己家也不会回，那么她说可以自己回家，她可以回哪里？
他有点不放心，在确定她没有平安到家之前，还是没办法就这样扔下她不管。
按照原路回去的时候，发现不远处仍然能看得见她的背影，只是很奇怪，她伛偻着腰，没有要走的意思。
有点不对劲……
她怎么了？
“云容颜。”
容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慕非离的声音那么好听。
不知道第几次了，她有难的时候，他从天而降。
她这么想着，当慕非离快步走到她身边，搀扶着她时，就说了出来，“你是上天派来保护我的吗？”
他一愣，低头就看见她这幅模样，惊了一下，“你怎么了？怎么有血？”
容颜颤抖着摇着头，抓住他就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肚子痛……我怎么了？”
慕非离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看她看向自己那么慌张的样子，忙安慰说：“没事的，放轻松，不要担心，知道吗？”
他是头一次看到她慌张的样子，她好像从来不会怕什么。
而这次……
顾不了想那么多，将容颜打横抱起，快速冲往急诊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