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讪讪说道:“臣妾毕竟年纪太轻,做事未免太过冲动,只怕热情有余谋略不足。不像太后娘娘深思熟虑胸有千秋壑。”
“因此上就算您真的恼了臣妾,臣妾也知道您是为了臣妾好,毕竟太后娘娘对臣妾寄予厚望,只嫌臣妾不够争气呢。”
太后大笑,伸手指着她对春草道:“春草你瞧瞧,这丫头都说了什么,刚刚还跪下自请责罚,如今倒把哀家捧上了天了。”
春草笑言,“主子本就是睿智英明,贵妃娘娘所言实在不虚。”
太后笑得不行,“你们两个,敢情都知晓哀家喜听好话。怕哀家烦闷,变着花样儿逗我开心。”
欢颜恭谨低头,“臣妾只怕娘娘听了臣妾接下来的话,便不开心了。臣妾昨儿罚了西六宫的几个,一直抄书到腊月二十七不许出门呢。”
“春草你瞧瞧,她那眼珠子转的。哀家看你倒不是真怕,又来哄我,”太后依旧笑言,“你既已替皇后将这后宫之事掌起来,如何做事自有你的道理,你也不用问过哀家,你办事,哀家放心。你不知道么颜丫头,哀家是个有福的。”
“以前有菲烟,如今有你,一直将这后宫打理得甚好。若不是你们,哀家这身老骨头,怕不得折腾到闭眼方休啊。只是你身上的担子比菲烟掌事时重上了许多,哀家着实心疼啊。”
“劝了皇帝雨露均沾,又劝皇后解开心结;当了送子观音,又做捉鬼的钟馗。这世上,无论小到后宫,还是大到天下,就算玉皇大帝跟前儿,也是扬善的扬善,除恶的除恶,只有你是两头挑啊。若不是个八面玲珑的,哪里做得到这许多?”
“你昨儿那立规矩的事儿,哀家也听说了,做得很好。你既有心渡人又给了这机会,她们若不知悔改只想做妖孽,若到必要时,绝不能留情。”
“你知道么颜丫头,哀家当初初进宫时,带进来两个丫头呢。春草这丫头执意不嫁人,哀家好歹不能耽误了两个吧,后来便把冬梅那丫头嫁了出去。”
“前两日哀家收了冬梅捎来的信儿,哀家算是毁了她一辈子啊。她当初在宫里,替哀家尝菜试药,一切不假她人之手,结果替哀家吃了不少腌臜东西,身子大寒大凉不说吧,竟还导致终生不育。”
太后说到此处,不由得落下泪来,春草也在一旁低头唏嘘。欢颜捏着帕子给太后擦泪,“过去的事儿,既已成事实,太后娘娘不要再挂虑了。”
太后长叹了口气,“她那婆婆,便一直容不得她呢,做主给她那男人纳了好几房小妾。她那男人,竟也不看哀家的面子,只把她疏远架空了!也不怪人家,只怪哀家当初没给她挑个好婆家。”
“哀家已下了懿旨,准她与那男人和离。平常人家不比后宫,哪个女子不想丈夫疼爱呢,既是不得爱护与看重,那种男人不要也罢。用不了三五日,她便该回来了。哀家想让她跟了你,先问问你的想法儿。”
“若她跟了你以后,你凡事尽管放手去做,她便是哀家赐予你的活令牌。若有哪个不服你管教训诫,只让她教训去。如此也免了你一桩心事,省得无论事情紧急巨细,你都想来和哀家禀报一声。”
“哀家知道你心里敬重哀家。可哀家虽然喜欢热闹,却不是那明里讨好,实则挑拨是非告刁状的假热闹。与其那样,哀家还不如烦闷到底得好。你也告诫下那群人,莫来烦哀家。”
欢颜装出忐忑的样子,“太后娘娘说的倒是像极了臣妾,假装来讨好,实则告刁状。请太后娘娘恕罪吧。”
太后与春草同时笑出了声,太后道:“你这丫头!着实该打。与你无关的事儿,莫往自己身上硬揽。”
欢颜轻笑,“臣妾为逗太后娘娘一笑,小小伎俩着实低劣。不过这冬梅姑姑,娘娘不是说她身子不大好么,是不是该回来享享清福便好。若跟了臣妾,岂不是更加劳累?”
太后摆手,“你当她跟了哀家便是享福么?过去倒一直跟着哀家的,结果落了个病身子。其实就是寒凉的体质不能生育罢了,身子骨倒没事儿,不像菲烟那般,****靠药顶着。”
“何况哀家也习惯了春草的贴身伺候,加上舞儿也足够了。等冬梅回来,你见上一见,若是不满意她,再让她跟着哀家也不迟。”
欢颜倒不怕永禧宫里多上一个半个奴才,无论是皇后的人还是太后的人。自己又不做丧良心的事儿,谁日夜里盯着都不可怕。
只怕这冬梅姑姑离了皇宫太久,对穆霄启这后宫也不大熟悉,做起事来不一定利落呢。可既是太后发了话,想必推辞也是不能够了。好歹多了个撑腰的不是,便点头应了。
“那冬梅丫头,可不像春草这般仁厚,人也更机灵一些。若跟了你,你下不去手的尽管使她去做便好。哀家只是纳闷,那丫头白在这后宫里历练了,怎么就奈何不得她那婆母与几个小妾呢?”太后纳罕道。
欢颜笑着说道:“太后娘娘说的话,该是站在冬梅姑姑亲人角度想的,恨其不争吧。”
“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毕竟偏房纳得再多,孩儿生得再多,都不如结发夫妻生的嫡子嫡女。”
“冬梅姑姑想必因了这事儿,对那家人心存愧疚呢。何况既是一大家子人生活,公婆便是那家里的天吧,敬重听从是必须的。”
“如此说来,冬梅姑姑其实很是仁厚呢。在宫里时心计多手腕铁,只怨当初那陈氏,将人逼的不得已吧。”
“太后娘娘,还别说,臣妾越说吧,倒越想早日见见这位姑姑了。”
太后点头,“颜丫头说的有道理。若不是那贱妇相逼,冬梅也不至于毁了身子。先帝时那后宫,我们几个能生存下来便属不易啊。”
春草在一旁笑言:“贵妃娘娘说得的确不假。其实主要还是主子调教的好。”
太后指了欢颜又指春草:“一个个都吃了蜜呢。好啦颜丫头,哀家也不多留你啦,你多做些事儿,哀家就多省些心,因此哀家再嘱咐你两句,你便早早回去做事儿吧。”
“记住哀家的话,哀家信你,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做事便好。若是你应付不来的,再来找哀家商讨主意。春草,将我的凤令取来交给这丫头。”
“这凤令啊,哀家一直未曾交给皇后呢。本来是想等到哀家闭眼那天再交出来的,如今也没必要留着了,就此给了你吧。就算菲烟奇迹般好了起来,你也手持凤令,与她一同打理后宫吧。”
“你莫小看了这凤令,中宫令在明凤令在暗,它能随时调动这后宫里无处不在的一群人,哀家称他们为:凤卫。”太后一边说,一边递给欢颜一支暗红色三孔骨质短笛。
“凤令易主,从此他们便是你的人了,若有要他们做的事,吹响这支鹰笛便好。笛音两长两短为召唤,日落后吹起;笛音三长两短为求救,随时可吹。可记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