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芳洲的仪仗越来越接近皇太后的寝殿,冷岫烟的面色也是越加的凝重,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没时间再多做考虑,冷岫烟只得领着皇太后先推入了内殿。见着去而复返的两人,卧于踏上易容成皇太后的如面面上惊疑,“姑娘……”
“沈芳洲来探看皇太后,仪仗已经到殿外了。”眼光在内殿四处扫过,空旷的内殿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藏匿人的地方,而唯一的床下已经关着了那名可怜的宫女素娥。
将冷岫烟的心思看在眼里,皇太后明媚的风眸向上一挑,道:“梁上!”
心下恍然,冷岫烟一招“追云踏月、流雪回风”带着皇太后轻巧的上了房梁,梁上,扬起一阵淡淡的尘土。
这时,沈芳洲在宫婢的搀扶下已经进了内殿,隔着精致的红木镂空屏风,她缓缓的道:“本宫要和皇太后聊些梯己话,你们都先退下。”
随着众人消无声息的退出,沈芳洲独自一人款款进了内殿,先是简单的四下环视了圈,随即,她看向床边倚床而坐,扮成皇太后模样的如面,无声的笑了笑,道:“臣妾参见皇太后。”
“咳咳咳咳……本宫今日乏得很,不想见人。”不光是容貌神态,如面连皇太后的声音语气都学的惟妙惟肖。
“呵呵,太后您是真乏了,还是怕我在此会误事?”水眸流转,沈芳洲笑吟吟的继续道,“今晚既有我在上阳宫,任是谁来了也休想把你带走!”
隐于梁上的冷岫烟面上不见波澜,可暗中已是攥紧了拳。见她如此,皇太后微微敛了眸,轻轻的向她摇了摇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大殿里只能听到如面低低的咳嗽声。
知道时辰耽搁不起,冷岫烟心思急转,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向皇太后点了点头,随即翻身飘下了房梁。
像是早料到了冷岫烟会来,沈芳洲并不惊异,反而笑着道:“不想你竟比我早来了。”
“这么多年,你不一直是落在我身后。”轻巧接住沈芳洲暗中射来的金针,冷岫烟也是笑着,“啪”的一甩手,将金针扔于地上,道:“你演戏的本事还不错,只是这手金针的功夫,这么多年来却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不想这手‘绵里藏针’被轻易识破,沈芳洲怔了一怔,随即冷然道:“这里如今已被团团围住,任是谁也别想出去,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沈芳洲,”冷岫烟眉眼带笑,“你今天是真要拦我?”
一直以来,沈芳洲都觉得冷岫烟最可怕的时候便是她笑着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能轻易让人放松警惕之心。
不敢松懈,沈芳洲直直的看着冷岫烟,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我既然各为其主,就应该想到今日的对立局面。”
对于沈芳洲的话很是好笑,冷岫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是觉得你今晚,是必胜的了?”
水眸中闪着灼灼的光,沈芳洲极有信心的道:“大王早就算准了四方侯的行动部署,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们一步步的自己走进里来!”
轻轻摇了摇头,冷岫烟道:“他们的事我不想提,我只问你,沈芳洲,你体内怡情蛊的毒,难道不想解了么?”
冷岫烟的话使得沈芳洲顿时大惊失色!面色霎时变白,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沈芳洲瞪着冷岫烟道:“你说什么?你不是已经教了我……”
“怡情蛊的毒,连师父那么精湛的针法都没办法根除,更何况是我自学而成的蹩脚医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冷岫烟的双眸闪出不可思议的亮光,“我当时若不表现的那样无欲无求,又怎么能使周主衡放下对我的戒心?”
“原来,你是为了大王能放你回四方侯身边去,才装作不想再和我有牵连,教我自行解毒的样子……”恍然大悟般,沈芳洲定定的看着冷岫烟道:“你够狠!”
无害的笑了笑,冷岫烟道:“你一直自诩演戏的本是一流,可以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上。却不知,从来不说谎的人骗起人来才是最防不胜防的!”
“是!是!这次我是被你玩弄了!可你怎么就能保证我体内的怡情蛊毒就没解呢?”微眯了眼,沈芳洲恨恨的道:“你的针法并未有错,再加上我沈家的‘度命七针’,你以为我就怕了你,会受制于你么!”
面上淡淡的,冷岫烟不置可否,“‘度命七针’却是厉害,只是解不了蛊毒。我教你的针法也毫无差错,可它只是能压制着蛊虫不发作,根治不了蛊毒。若是以后你怀了孩子,怡情蛊势必会反噬回来,真到了那时候,可就什么法子都无济于事了。”
浅浅一笑,冷岫烟接着道:“如果你以后不要孩子,自然不用考略我刚刚说的这些。”
冷岫烟的话仿佛穿透躯体直接逼视到了沈芳洲的灵魂,身上有种无力挣扎的虚惫,沈芳洲本是光彩绝伦的水眸渐渐黯淡了下来,半晌,她低低的道:“你又赢了。”
见沈芳洲终是妥协了,冷岫烟笑着道:“既然你肯合作,那就想办法把我们三个都送出去。”
“三个?”蹙眉,沈芳洲不解,“除了你和皇太后,还有谁?”
淡淡的笑了笑,冷岫烟并不想多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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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进了地下密道,沈芳洲都有些没缓过来神。
难怪大王要如此忌惮四方侯,周密计划势必要将他擒下,光看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造出这么一条宫中密道,沈芳洲便不寒而栗!他若想要杀大王,岂非易如反掌?!
不知沈芳洲在思酌什么,冷岫烟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你其实和我来,并不吃亏。”
“是啊,倒是正好有借口为自己开脱罪责了。”自嘲的笑了笑,并未回头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冷岫烟,沈芳洲继续向前走着。
“我让你随往,也不只是怕你走漏了消息。主要还是想让你见个人。”
“一个也许你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却日日朝思暮想的人。”看着沈芳洲回转头来惊异和不确信的目光,冷岫烟笑着道:“这应该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好好想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