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喝酒过后,嫣儿明显的感觉到,莫少黎看沈芳洲的眼神不一样了,而沈芳洲看她的眼神也有所躲闪,外表大大咧咧的嫣儿其实有着颗最柔软细致的心,她把一切都尽收眼底,却又仿佛对一切都未曾察觉。
为沈芳洲换药的事落到了热心的嫣儿头上,本来五个月的时间,已足够伤口愈合恢复,可因着一路奔波再加上沈芳洲体质偏弱,伤口总是复发崩裂,这一路来回,都是莫少黎在照顾着。后来,也不知嫣儿在沈芳洲的药里加了什么,而且每次涂的时候嫣儿都会重复说——再不好,这伤口以后势必要留条蜈蚣状的疤了。总之,二十几日之后,沈芳洲的伤口竟奇迹般的愈合了,连下床走路也不再气喘吁吁,人也有精神多了。
莫少黎自然是高兴的,不论是沈芳洲的好转还是嫣儿的细心照顾,抑或两人的融洽相处,都让他暗中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也明显的感觉到,逐渐忙碌的嫣儿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几乎没有了,似乎是在躲着他一般…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是莫少黎和沈芳洲独处的时候,嫣儿便以着各种理由出现了,总是一路插科打诨。
一日,沈芳洲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去给莫少黎,两人正说着话,不期嫣儿一路闯进来,坐下就大口粗喘着气满头都是汗。
“师姐这是怎么了?”沈芳洲递过杯茶,眉心微皱,这师姐,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一口将茶饮光,重重的吐了口气,燕儿有气无力地说:“大清早上看到只海东青,本想抓回来入药的,没想到,这家伙蛙的太快了,断不住。”
嫣儿说话时故意带了点韩国本地的方言,基本意思是看到了只鸟,飞的太快,没抓住。莫少黎不禁莞尔,却也眼光悠长,他倒想看看,她还有多少鬼灵精可使?
沈芳洲也不禁笑了,“师姐,你还真是孩子心性,那海东青身体灵活,就是老鹰也未必捉得住啊!”
“是啊,我也就是一时兴起。哎,早上连饭也没吃,这会又累又饿的!咦?这点心看着不错!”
看着大快朵颐的嫣儿,沈芳洲心里疼惜的不得了,这可是自己一夜辛苦的成果啊!还没来得及给莫少黎细细品尝,却已被嫣儿一扫而光了,最主要自己还不能表现出来,“师姐,你慢点,别噎着了。”
“真好吃真好吃!”吧嗒着小嘴,嫣儿似乎还没吃够一般。
“师姐要是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你。”
“真的?那我还想吃!现在就想吃!!实在太好吃了,好芳洲,谢谢你啊!”
“啊?”沈芳洲一愣,无奈的低下了头,谁让自己答应了,任命般的像厨房走去。
“累了一天了,我也乏了,回去睡了。”
自此之后,沈芳洲基本没给莫少黎做过什么,因为不管做什么,都会是以嫣儿那份为主。
纠纠缠缠的一个寒冬就这么过去了,药王谷的桃花如今开得正好,最近沈芳洲一直闷闷不乐的,莫少黎也不好说什么,就趁闲领她来逛逛。一阵风吹,一树桃花纷纷扬扬散落,两人立于这粉红世界中,宛如仙人一般。
许是心情好转,沈芳洲拉着莫少黎的手柔声道:“你吹箫,我来舞一曲吧!也不负了这场桃花雨。”
莫少黎不置可否,拿出了青萧,一曲《潇湘雨》缓缓响起,此曲本是周国古曲,以埙演绎,很是清高淡远,此刻用萧吹来,减轻了曲中愁意,倒颇有清丽幽婉之妙。
乐声起时,沈芳洲也翩然而起。宽大的衣袖飞舞的像散漫天际的云霞,腰肢柔软,风中的花瓣被带起,激得花雨纷飞,真真是流雪回风、风采绝妙!
也就在此时,曼妙的歌声,附着萧声散在了桃花林里。
“花儿开在雨季,心碎在手里,那叫潇湘的女子在哪里?
花儿开在雨季,心碎在手里,那瞬间足够用一生去回忆。
花儿开在雨季,心碎在手里,那叫潇湘的女子太美丽。
花儿开在雨季,心碎在手里,那瞬间足够用一生去珍惜。”
声尽意未尽,歌声仿佛还在一样,混着春风拂过面颊,让人觉得那么舒服。
莫少黎一曲吹毕,看着渐渐跑进的身影,却久久未回过神来,她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师傅不是叫你看着胡杨根熬上四个时辰的吗?”莞尔一笑,这鬼精灵还真是难缠。
“海风藤加地黄也是一样的药效,师傅已经允了。”灵动的杏眼里透着笑,“没想到你们也会来这里啊!春天的药王谷就数这桃花林最美了!”
“师姐唱的是?我还是头一次听呢!”沈芳洲信步走来,虽然讶异于嫣儿的无处不在,还是好奇地问。
“书上记载,周国一首古词而已。”
嫣儿刚说完,只见沈芳洲身子一歪,就像她靠了过来。嫣儿本是下意识的伸臂去接,奈何手腕上一痛,愣是停滞了一下。也就是这一瞬,接反而像变成了推,沈芳洲的身子便重重的摔在了旁边的地上,莫少黎心急的赶过来扶住,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了?”
沈芳洲有些虚弱的眯着眼,“身上虚的很。”
“身子本就弱,伤也没完全好,就不该让你舞。”一把抱起沈芳洲,莫少黎大步流星的往回走,路过嫣儿时竟是未看一眼。
“我……”望着已经走远的身影,嫣儿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腕上如蜂刺过一般的红点,微微的说着:“……不是故意的。”
本来以为只是两个女人之间闹小脾气而已,毕竟莫少黎并未表露态度,可不知为何,这几个月来的纠缠,搅得嫣儿心里越发的不平静,刚刚自己真的只是因为疼而缩手了吗?想想之前做的,为何自己会变的如此斤斤计较、自私狭隘?这一切,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