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岫烟冷冷的道:“你记好了,这解毒的方法我只教一次,以后你自行驱毒。”
虽然不解,但沈芳洲却也不再做声,只是听着冷岫烟细心的讲解着施针的要点、驱毒的禁忌。
“总之,虽然不同于‘渡命七针’,可原理却是相同的。”冷岫烟将最后一针施完,拿出怀内的一瓶药递给沈芳洲道:“这药是用天竺苜蓿的凝露提炼的,你每日一粒一定要记得服用。”
伸手接过药瓶,沈芳洲不可思议的道:“没想到你居然肯把毕生所学教我。”
莞尔一笑,冷岫烟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肯不肯的。”
看着药瓶,沈芳洲默默无语。
半晌,她抬眼,长长的睫毛弯着好看的弧度,衬得一双水眸越发明亮动人,轻启朱唇,她幽幽的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最讨厌你什么吗?”
有些怔忪,冷岫烟淡淡一笑道:“什么?”
眼中闪过愤恨的光,沈芳洲恨恨的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命不凡的架势。明明就很好命,却偏偏要一副苦大仇深心中有志不得抒的样子!”
手握成拳,仿佛说的还不过瘾,沈芳洲继续道:“偏偏所有人都买你这付模样的账!你什么都不用管,药王谷内最好的东西、最好的医书就都是你的,师傅连碰都不让我碰!你从来都不为他做什么,甚至不告而别,可是他心里心心念念想的一直都是你!四方侯为了你不要皇位,甚至,甚至……”
想起昨晚衡不断地要着她,低吼“你求不求饶!求不求饶!”的恐怖样子,沈芳洲心内便不由自主的悲伤,那是她的第一次啊!一个女人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源着女人特有的敏感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衡心里想的并不是她!
抓起冷岫烟的衣领,沈芳洲不甘的道:“冷岫烟!你说!凭什么你就是天之骄女,把你的骄傲、你的张扬肆意的施放在别人身上!而我!我却什么都要自己努力去争取!”
看着疯狂的沈芳洲,冷岫烟静静的道:“是你的,怎么都是你的。你既然强求,就要坦然接受不好的结果。”
这句话深深地戳到了沈芳洲的痛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用尽办法在表演着一个女人的柔弱,以此获取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以为只要用手段便什么都可以得到,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到头来,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曾得到,甚至还迷失了本心。
曾几何时,她也只是个隐忍坚强而又倔强单纯的女子啊……
呵呵一笑,沈芳洲道:“冷岫烟,你就是拥有的太多了,所以你什么都不在乎。而我不一样,自从我们沈家成了俘虏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我在俘虏营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你试过为了吃一个冷馒头而向别人磕头祈求的耻辱么?你知道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被糟蹋却不能出声是什么感觉么!!……要是你,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办?你还能那么高高在上么!”
“我是没有过你那样的经历,什么苦都吃过。”看着沈芳洲,冷岫烟继续道:“所以,我不怪你。但是……”
“啪”的一声,冷岫烟猝不及防的一掌打在了沈芳洲脸上,沈芳洲整个人都呆了!
定定的看着沈芳洲,冷岫烟一字一句的道:“这下,我是替莫少黎打的。打你背弃了你们之间多年的情义。”
伸手捂着被掌掴的脸,沈芳洲震惊的道:“你……!”
“啪”的一声,冷岫烟又给了沈芳洲一掌。
“这下,我是替你自己打的。打你为了这些虚华的东西失了本心。”
见冷岫烟又要抬手,沈芳洲下意识的挡了脸,冷岫烟的轻功出神入化,她怎么躲都躲不过去。而且,她心里对冷岫烟确实有一分愧疚……
冷岫烟高高举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犹疑了半晌,她终是将手放了下来,道:“这一下,我本该替如面打你,是你害的她生死未卜。可是,我不打你,我要你说出她被关在哪儿。”
“冷岫烟,你疯了么!你不为了你自己,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要打我!”沈芳洲恨恨的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出卖我,可若是为了这眼前转瞬即逝的富贵权利,那你真的连个小丫头都不如。最起码她不顾个人安危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保护我。”
眼中有泪,沈芳洲狰狞的道:“我出卖你又怎么样!反正你有四方侯护着,谁能把你怎么样!可我呢,你知道衡知晓了是我私下放走的少黎后,是怎么对我的么!你以为只有你会为别人着想么!”
沈芳洲因为激动话语说的有些混乱,但冷岫烟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实早在见到周主衡那晚的一瞬,她便已将这一切都想通了。
当初宁王被废莫少黎却安然无恙,冷岫烟便猜测是沈芳洲暗中施的救,所以冷岫烟并不怪她出卖自己,毕竟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不能和莫少黎相比,而沈芳洲所做的不过是为自己多考虑了一些而已。
所以,听她亲口说出事实来,冷岫烟的心里是难言的安慰。自己猜的没错,她还有良知在,也不枉最后帮她那一把了。
“既然你会为别人着想,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如面被关在了哪里?”
呵呵一笑,沈芳洲道:“你这是在求我么?可惜你求我我也不知道。衡这个人,远比你想的恐怖的多,我劝你不要再管什么小丫头了,还是赶紧回到四方侯身边的好。”
那晚冷岫烟那一掌,确实成全了沈芳洲,使得周主衡不再怀疑她。所以,沈芳洲对冷岫烟的感情真的是亲疏参半的难以言喻。
“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强求你。只是希望我们从此再无瓜葛,这么多年来你我两清了。”看着冷岫烟离去的背影,沈芳洲默默地想,如果没有莫少黎,没有这种种世事,她们会不会成为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