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四方侯,周主衡沉静的道:“皇叔,你先猜吧。”
抬眼扫过八名曼妙宠姬,四方侯脸上无波无澜,正想开口,不想墨玉于席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并用可怜委屈而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将墨玉小女人的心思了然于心,四方侯笑了笑道:“大王,臣实在猜不出。”
目露异色,周主衡的嘴角轻轻抖了抖,道:“皇叔猜不出?”
“是。臣眼拙,看不出谁与众不同。”
四方侯的话让宴席上响起一片倒吸气之声,众臣实在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放弃了如此难得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名女子穿着打扮统一又都蒙着面纱,仅仅凭着这浮光侧影还真是不好猜。
周主衡沉静的看着四方侯,两人无声无息的对视着,半晌周主衡摇头笑道:“看来这些人是都未入了皇叔的眼。”
“是啊,大王。想是皇叔有美在怀,不负他求了吧!”王后恬静的笑着附和。
听的王后如此调侃,墨玉不好意思的低了头,不经意的像四方侯的怀中又靠了靠。见墨玉如此,在场众人更是笑声不止,羞的墨玉越发不敢抬头了。
“既然如此,那寡人也就不勉强皇叔了。”和众人同是看着墨玉娇羞的模样诙谐一下,周主衡话锋一转道:“只是……光是如此站着确实不好猜。”
听闻周主衡如此说,沈芳洲会心一笑,道:“大王,那花翁中的字条还有很多,不如就让这八名女子依次抽取表演可好?这样不单使晚宴更有意趣,同时大家猜测那名与众不同的珍贵女子是谁时也有了依据。”
抚掌大笑,周主衡看向席间道:“众位卿家认为如何?”
既能看表演还有机会抱得美人归,最主要的是赢取周主衡的青睐,如此好事,在座众臣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席下众臣齐声应承道:“臣等无异议。”
“今晚是家宴,毋需如此拘束,寡人和众卿家共饮一杯!”举杯,周主衡表现的亲善而稳健。
圣上如此亲民体恤,众臣均是受宠若惊。
于是席下众人纷纷举杯呼应周主衡,晚宴上一派和乐景象。
随后,由沈芳洲主持为那八名女子纷纷抽取了字条,表演的节目有歌舞、书画、抖空竹等各样才艺,其中最为特别的还是要数霓裳羽衣舞。
霓裳羽衣舞,是三百年前的大盛和国赫婉贵妃所独创的舞曲,表演时讲究身法飘渺婆娑,如月中仙子曼妙清丽,没有十数年的身法练习根本难以登堂一舞。
一年前的已故周主大寿上,瑶台仙子柳初雪曾表演的封山之舞——正是霓裳羽衣舞。当时的鼎盛景象,席间的众人也都是亲身参与了的。
对于柳初雪那“流雪回风、宛若惊鸿”的绝世风采众人均是深记于心!朗朗星空,灼灼灯火下,满眼的粉红中的那一抹绿色的精灵,怕是多少年后再想起来时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而这就又和舞阳公主失传的破阵舞大大不同了,毕竟破阵之舞没人见过,而霓裳羽衣舞则在众人的心中都是有着深深的印象,不要说超越其从而引得众人赞叹了,就是能顺利完成一舞都是很难,因此众人对这个节目都是未报任何期盼。
八名女子依次进行表演,席上周主衡与诸位大臣觥筹交错边饮边猜,气氛即是热络。因此基本上谁也没注意到,沈芳洲在与周主衡来回互换了几个眼神后,默然离席。
来到花房外供那八位女子歇息准备的侧室,沈芳洲一眼便看到了静静坐于室内的冷岫烟,水水的大眼睛中有着难掩的惊讶,沈芳洲向冷岫烟道:“没想到真是你在这里。”
“没想到?看来你还是想到过。”冷岫烟淡淡的答。
将冷岫烟的冷淡忽略不计,沈芳洲抬眼对着室内恭谨站立的其它几位红衣宠姬问道:“刚刚是谁被选中了表演霓裳羽衣舞?”
其中一位出列答道:“回夫人,是奴婢。”
“那好,一会儿由这位冷姑娘带替你去表演。”挥了挥手,沈芳洲继续道:“你们先去旁边的侧室准备。”
几位红衣宠姬恭谨称“诺。”盈盈一拜鱼贯而出。
微微皱眉,冷岫烟道:“怎么计划变了?”
“大王有令,让你早一点去看看他与别人是有多亲热的。”
莞尔一笑,冷岫烟道:“你倒不如说他不上当来得干脆。”
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沈芳洲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暗暗握拳,冷岫烟尽量不去在意沈芳洲的话,“你把人都支走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沈芳洲定定的看着冷岫烟,“我来,是告诉你小心墨玉,这个女人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听闻此,冷岫烟幽幽的道:“看来你们的关系差的很。”
“只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总之你回到他身边时要记住了,提防着她些。”目中的神色很是凝重,沈芳洲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个小丫头替衡办事。”
微微低了头,嘴角荡出浅浅的笑意,冷岫烟对于此实在不想说什么。
“你本是不打算回到他身边,如今却又不得不回到他身边,看来,你们是注定有缘。”顿了顿,沈芳洲接着道:“缘分可是经不起蹉跎的。”
冷岫烟无奈的笑着道:“你是来告诉我要珍惜缘分?”
凄婉一笑,沈芳洲道:“如此,不比抱憾终身、夜夜悔恨的好?”
看着沈芳洲离去的背影,冷岫烟心内一阵莫名,她的话向来三分真七分假,自己可信的实在没有多少。可她刚刚的神情……却像是真的已经后悔了。
蓦然攥紧了拳头,冷岫烟抬眼望向室外清亮的月光,她不怕死。
可她,会不会抱憾而终?
沈芳洲走后,那几位红衣宠姬再次进了来,恭谨的道:“夫人让我们给姑娘上妆打扮。”
另冷岫烟最头疼的事来了,这霓裳羽衣舞要怎么跳?
虽然冷岫烟看柳初雪表演的次数已不少,可因为天生对舞蹈不感兴趣,冷岫烟自始至终都未动过学习的念头。如今她却不禁犯愁,这不会跳要怎么演?
刚刚沈芳洲在时,冷岫烟本想和她如实说的,可话到了嘴边便被她一连串的其他事给堵了回去,再来,冷岫烟也不愿向沈芳洲示弱。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乎,穿着艳丽繁复的大红色霓裳羽衣服,将一头青丝梳成了流星赶月髻,精致的妆容被面纱隐隐遮盖,冷岫烟一步步坚定而又心虚的走到了晚宴中央。
虽然和其他几位宠姬一样都是瞒着面纱,可众人明显的感觉到了冷岫烟的不同,气质的不同,她有份种宫廷女子没有的清冷淡然,即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都让人觉得那么惊为天人。
四方侯微微凝了眸,端着酒杯的手在不自觉的暗暗收力!从冷岫烟踏入这晚宴的那一刻,他的全部神思就都落在了她身上。
他投射过来的目光若有似无,好像及不在意,可冷岫烟的身上却分明有种着了火的感觉!
不敢看向他,不能看向他,冷岫烟尽量压低了眉眼,可眼角的余光却不可抑制的瞥了过去,不出意料的撇到了靠于他怀中小女人般幸福陶醉的墨玉,还有,他轻轻怀于墨玉腰肢的手。
深吸了口气,冷岫烟压下心底的异样,向周主衡拜道:“奴婢一舞《凤凰于飞》愿为大王助兴。”
“凤凰于飞?”仿佛是将这几个字咂摸出了好几种滋味,周主衡笑道:“寡人拭目以待。”
霓裳羽衣舞曲庞杂众多,可在场的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此曲目,不免都有些好奇。再加上冷岫烟遗世独立的风姿,当真是使众人对本不抱任何希望的这个节目生出了无限兴趣,真如周主衡所言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