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见到烈皇气得破功,还学着她的口吻大骂,小蛮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该死的,你还笑!”烈皇见小蛮不止不反省,反而还笑出声来,脸又黑了一层。
小蛮止住笑,冲烈皇眨了眨眼:“不笑了不笑了。你不就是想要礼物嘛,直说就是了。我早准备好了,待会儿给你。还有,你自己说的,会答应我一个要求的,可不能忘记!”
烈皇禁不住咧嘴笑道:“朕一诺千金,怎么会忘?”
列国位于偏南地区,地大物博,北面与西弥、东弥接壤,良田占地面积约为总面积的二十分之一,乃是诸国之中粮食产量最高的国家。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国库充盈,举国上下,喜气连连。今日烈皇大寿,各地更是进献了许多珍奇玩意儿上来。
烈皇出手也大方,将这许多玩意儿送给了功不可没的几个大臣以及后宫地位较高的几个妃子。这其中,收获最丰的,当属小蛮。
不止烈皇送了她不少,就连其他妃子,也争先恐后地往她宫里头送礼物,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唤。
小蛮毫不客气地把礼物收下,请人吃了些茶点,便打发人走了。
傍晚时分,小蛮在丫鬟的带领下,盛装出席了人满为患的寿辰宴。
她的位置被安排在皇后的左手边,离烈皇只有隔了个皇后。烈皇的右手边则坐着不太管事的东平太后。
小蛮打量了一眼太后,仔细端详后者的五官,发现烈皇和太后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东平太后觉察到小蛮的目光,视线扫向小蛮,回以端庄一笑。
小蛮微微一愣,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和蔼可亲,心弦一动,有种久违的亲切感,让她想起了她的皇祖母。
童年时光里,陪她最多的,就是她的皇祖母。
“恭贺烈皇大寿,本王代表东弥,真诚地祝愿健康和快乐永远伴随着陛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熟悉的清润声音响起,小蛮惊蛰般地将视线移向下首,只见花美萳依然着一身月白袍子,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胸前,恭敬地向烈皇致贺词。
刻意地忘记,让自己变得快乐,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被抛弃的痛如潮水般袭来,将她淹没。
此刻,她的眼里、耳里只有他的身影、他的声音。
她没想到,在这样的日子里,竟能再度见到他。身体里的血液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他的到来。
彻骨的痛,彻骨的喜,都因他而已。
她知道,她这样实在很没骨气,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爱要是能掌控自如,那还能叫爱么?
爱大概就是要翻天覆地,死去活来,痛彻心扉的吧!她默默地注视着他,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看着他落座,举杯饮酒,与身旁的人有说有笑地讲话。
大概翻天覆地、死去活来、痛彻心扉的不是爱,而是单恋吧!她失落地对自己说道。
“妹妹,妹妹!”吕皇后用胳膊肘捅了灵魂出窍的小蛮两下,不解地审度着小蛮迷蒙的双眼。
“皇后娘娘,怎么了?”情绪不是很好的小蛮低声问道。
“妹妹不说点什么么?皇上可等着呢!”吕皇后的身子微微斜向小蛮,轻声提醒道。
小蛮不知道,在她恍恍惚惚发愣之际,其他妃子官员什么的,都已经说过贺词了。
她对着吕皇后感激地笑了笑,而后举起酒杯,起身对烈皇说道:“恭贺皇上大寿,恭祝皇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永垂不巧。”
一时间,底下鸦雀无声。
小蛮这祝词实在来得太彪悍,看来众人需要一点消化时间。
“哈哈哈哈,西妃这话朕爱听,来,为了列国千秋万载、永垂不朽,干杯!”烈皇忽地大笑出声,举起酒杯,朗声说道。
底下的人纷纷举起酒杯,应和道:“为列国千秋万载、永垂不朽,干杯!”
众人饮完酒,一身锦服的二皇子烈奇起身,抱拳道:“父皇,儿臣最近学了一段剑舞,可否请父皇指点一二?”
小蛮的目光移向对面的二皇子,见他不过才十三岁左右,眉宇间透着浑然天成的傲气,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胆识,心中暗暗将其列为烈皇二世。
“好!”面上泛着红光,烈皇心情相当不错地高声应道。
烈奇走至下首的红地毯中央,取过下人送上来的剑,拔剑出鞘。那剑在他手中,似灵蛇般舞动起来。
看似柔,实为刚,剑花飞舞,如绚烂烟花般绽放光芒。
烈奇年纪不大,却能将这剑舞得精妙绝伦,叫众人大吃一惊。
“西妃觉得如何?”烈皇一只手拄着脑袋,侧头望向小蛮,语气中颇为自豪。
传言,烈皇偏爱二皇子烈奇,看来此话不虚。
“不错。”小蛮咽下口中的鲜果,不冷不热地回了两字。
烈皇见小蛮的视线胶着在花美萳的身上,好心情一下子被浇灭了一半。捏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可怜的酒杯不堪重负,‘砰’地碎了。
这响声来得太突兀,众人霎时愣住。
烈奇以为自己舞得不好,立时收剑,单膝跪地,等待责罚。
烈皇接过婢女递来的丝帕,擦了擦湿哒哒的手,抬首说道:“这一人剑舞未免太过孤单。听闻东弥的世美王爷自小文武双全,聪慧过人,不知朕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识一二?”
此话一出,底下的众人立马松了一口气。还好,撩了龙须,让圣上不快的,不是他们。
无辜遭殃的花美萳却是不急不缓地回答:“承蒙烈皇抬爱,如此夸耀本王。只是本王日前右手受了伤,无法舞剑。不如,本王自罚三杯,赔个不是?”
烈皇猛地一拍桌板,怒道:“究竟是何方小贼,敢伤王爷右手!”
众人被烈皇此举吓出一身冷汗,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当事人花美萳却是面色不改,坐得稳稳当当,波澜不惊地说道:“多谢烈皇关心。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疯狗,已被本王重重地教训了。”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奇儿舞得很不错,朕赐你千石宝剑,望你日后勤加练习,习得一身好武艺。”烈皇话题一转,褒奖起了烈奇。显然是不愿再深究花美萳受伤一事。
小蛮却死死地盯着花美萳的右臂,望眼欲穿。原先她压根没注意到那只受伤的右手,如今被他一提,她才注意到,他是用左手拿杯子的,而他的右手则隐在桌后,让人瞧不分明。
她急切地想知道,那只右手到底伤得如何了。
烈奇的剑舞之后,没人再自告奋勇出来表演。
皇后朝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早已准备好的舞女穿着纱裙甩着长袖入场,随着乐声舞动起来。
烈皇的视线时不时地扫向小蛮,目光热切,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小蛮的心思却在花美萳那儿,压根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父皇,儿臣前两日做了一幅画要送给父皇,祝父皇生辰快乐,福禄双全。”位于烈奇左手边的大皇子烈尚斟酌了许久,才壮着胆子将手里的一卷画轴拿了出来。
“好。呈上来瞧瞧!”烈皇正愁如何跟小蛮提礼物的事,这会儿正好借烈尚的送画之举暗示一二,便故意拔高了声量说道。
此法果然有效,只见小蛮扭头瞥了一眼烈尚,显然是注意到了烈尚的送画之举。
太监总管小德子将那一卷画轴取来,呈给烈皇。
烈皇解开系着的黑绳,刚一摊开,一股粉尘味扑面而来。他连忙甩手,将那卷画扔在地上,捂着心口,怒喝道;“来人,给朕把这个逆子抓起来!”
众人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侍卫冲进来,举着刀指着烈尚。
烈尚脸色一青,整个人跪到地上,委屈地嚷道:“父皇,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
“咳咳咳~你给朕滚回你的尚林宫,没朕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烈皇的面色很是难看,青红交替,他紧接着道:“朕今日没心情,诸位便都散了吧。西妃,扶朕回乾阳宫。”
龙颜大怒的时候,哪有人敢出声为烈尚说话?
被点到名的小蛮依依不舍地收回黏在花美萳身上的目光,无奈地起身上前,扶着忽然间变色的烈皇离开。
“你说过,你会给朕生日礼物,朕的礼物呢?”两人走至无人处,烈皇半靠在小蛮身上,低声问道。
“啊,对,我给忘了。”小蛮止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包,塞到烈皇手里。
烈皇拿起香包,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咧着嘴问道:“这是你亲手做的?”
小蛮摇摇头,坦白地回答:“当然不是,我哪有这手艺!”
烈皇气得眼前一黑,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愤愤道:“你就送朕这么一个破玩意儿?”
“你、你不会是中毒了吧?”小蛮只觉得身上一重,忙使出浑身的劲扶住几乎整个儿压在自己身上的烈皇,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呵,你猜的不错,朕……”话未说完,烈皇就这样直挺挺地压在小蛮身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