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温澜是只身一人离开人声鼎沸的京都的,快马加鞭不停歇大约用了五日便赶到了安淮关。一身红妆手握长枪骑在马背上闯进城门停在将领暂居的府门前。
下马一一打量过在场的众人,却唯独没有见到那张熟悉而思念的脸,语气略有急切问道:
“白将军呢?”
静默良久,有人先一步跪在地上,而后众人接连跪下。为首的人长得有些熟悉,细看竟是那日被撂翻的虬须大汉。
“禀公主,白将军以身试敌遭暗算,已经…”话未说完,凤温澜已是携枪跃上马背用力扯起缰绳冲了出去。
白傅啊白傅,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听到南烛回禀的消息时便料想其中有诈,军规如山,白傅是断不会违反军规将一女子带在身边,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这女子身上有他要的东西,兵家诡道,细作最为常见。想到这凤温澜宁可触怒龙颜也要放手一搏。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白傅大抵也没有想到,对方竟会让一军之首潜入敌营。除了凤温澜自己,又有几人能料到女子也是可以率军出征的。
一骑红妆如离弦之箭刺入敌人军营,所过之处血溅黄土哀嚎遍地,红色长缨如游龙入海带起一阵血雨径直停在一座最大的军帐前。凤温澜挑开营帐的瞬间惊住了正在欢笑的众人,澜沧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哀鸣。
暮色迫近,将士们焦虑地围在城墙上眺望远方。终于黄沙飞舞,熟悉的枣红马停在城门前扬起前蹄发出声声嘶鸣,凤温澜将手中包袱扔在地上,一颗女子的头颅滚了出来,未合的眼中带着惊诧。收紧缰绳淡淡问了句白傅在哪,又是一骑轻尘,人和马消失在原地。
终是到了地方。凤温澜松开马一步步走过去,拨开刚长出来的青草露出新砌不久的石碑。取出来时路上买的酒,白傅爱酒这一点她一直记得,只是可惜了,买不到他最爱的竹叶青。浊酒倒在碗里散出凛冽的酒香,猛地一口灌进喉咙生硬咽下,擦净嘴角的酒渍将碗砸在地上。这是凤温澜第一次喝酒,以前看着白傅笑饮几杯面不改色时也曾拽着他的袖子好奇地问,好喝么?
“真难喝。”
凤温澜眯着一双染了醉意的秋水剪瞳定定的看着墓碑,纤长的手指小心地一点点划过白傅的名字,像是怕吓到他一般,指尖停在最后一笔喉咙间滚过一声哽咽,蓦地倾身凑近,吻在冰冷的名字上,一滴清泪滴落沙土,凤温澜睁开眼睛痴痴地笑起来,双眸清澈无比,又拿过一个碗倒好酒饮下一半,一半洒在白傅的碑前。
“傅,这杯酒就当做你我的合卺酒。”
没了你,也不过是半生风雨半生尘,再无人轻叩棋盘,与我赌书泼茶,不如守在这荒漠边关,同你醉卧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