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素净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靳慕白轻笑,笑意不达眼底,“没关系,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再上路。”
钟小念不知他心里在盘算什么,被冷冽的目光盯得一阵心慌意乱。唯一肯定的是,今天晚上她不说实话,是要一整晚耗在这里了。
僵持了好一会儿,她无奈地妥了协,“西郊长平路。”
靳慕白松了手,踩下油门。
从市中心到西郊是很长的一段路程,窗户紧闭的车内空气愈发稀薄,让钟小念有些透不过气来。
车子经过海洋公园的大门,靳慕白瞟了眼紧合上的铁门,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五号。”钟小念趴在窗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她讲话,有些诧异地回过头。
靳慕白看着车窗外,抿了下唇,忽而又问,“怎么又离婚了?”
心仿似被猫给抓了一下,钟小念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我……”
要说吗?告诉他为什么她会那么仓促地就结了婚?可是他会相信吗?
心,无预警地狂跳起来。
狠心地一闭眼,颤颤地开口,“那个时候——”
“家世好,英国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那不是你妈最中意的人选吗?”靳慕白轻嗤,狭长的眼溜过嘲讽的神色。
仅存的勇气只一秒就被瓦解。钟小念微张的嘴忘了合上,愣愣了好久,沙哑的声音才无意识地答道,“对啊……”
“还是你妈觉得其实以你这张脸嫁给区区一个执行总裁太屈就了?”
靳慕白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翘起的唇好迷人。
“也许吧。”酸涩的眼瞧着窗外凄迷的夜,钟小念苦笑,刚刚那瞬间她怎么会希冀他会理解会相信?
太傻了,不是。
跑车开到了拥挤的夜市入口,便再也开不进去。
钟小念解开安全带,看向正将目光投向前面夜市的靳慕白,“谢谢你送我回来。”
忘了他还是要谈什么,她着急地只想赶紧回家。哪知前脚才下车,咚地一声,他关了车门也跟着出来了。
“你……”钟小念无措地站住。
她还是这样,只要他板着脸她就会慌得手足无措。以前如此,现在更甚。
“那个男人没有给你足够的赡养费吗?”靳慕白皱着眉,瞟了眼擦着他的身体走过喝得醉醺醺的酒鬼。
嫌这里脏乱就不要下车啊。钟小念咬着唇盯着高跟鞋的鞋面,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句。
又一群醉到走路都七拐八拐的酒鬼迎面而来,拥挤着从他们之间穿插走过。
靳慕白把她拉过去,眼里的不耐烦更甚,“你住哪里?”
“前面廖记楼上。”年过半百的筒子楼,老式的单人间。毗邻乱哄哄的夜市,虽然吵了些,不过租金确实低得没话说。再说除了晚上休息那短暂的几个小时,她很少会有空闲的时间呆在那房间里。
靳慕白脱下身上的西装,粗鲁地扔她背上,朝着她指的街道尽头走去。
由着他拉着手走过拥挤又杂乱的大排档,鼻尖嗅着带着他体温的西装散发的气息,钟小念偷瞄他隐在暗影中的侧脸。
即使心里明白,现在一身华服的他与这乱哄哄的夜市有多么不相衬。但再没有多少机会,他肯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就当是个梦境也好,至少这一秒他们贴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