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是一片喜庆的场面,府里各处亭台楼阁都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几天不出院子,我刻意忽略这种气氛,以为眼不见心不烦,可我应该是忘了吧,这种场面我会一直体会到,一直到婚礼当天。我快步走到自己的院子,想要逃离这种氛围。老天是故意的吧,我走了这一路,每每遇到丫鬟、家丁都会向我道喜,讽刺吗?我到底是有什么喜!
回到自己的小院,却发现院子里的喜庆氛围更为浓厚。我装作开心的样子,接受丫鬟们的祝福,我吩咐小蝶打赏院子里的下人,然后自己一个人走进房门将门反锁。
我走到床边,躺倒床上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为什么都要恭喜我,要嫁人的根本不是我呀……为什么我非要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我为什么非要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样好累,真的好累!冷煜宸,我承认我后悔了,我后悔成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暖可馨了,我宁愿我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冷雪凝,我宁愿没有感觉也不要像今天这样狼狈,这样委曲求全……
“大小姐,午膳时间到了,如夕姐姐请大小姐去饭厅用膳。”不知过了多久,小蝶在外面敲门。
“哦,等一下。”我忙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开门。
“大小姐,请。”如夕说着为我在前面开路,我跟着如夕走到饭厅,出乎意料的,今天爹竟然也在家用午膳,平日里都知道暖相整日在宫中议事,午膳常常是在宫中解决的,今天爹竟然回来了,是因为可琳明日要出嫁吗?
“爹,娘。”我行礼。
“馨儿,快坐吧。”母亲开口,“如夕,吩咐厨房,布饭。”
“是。”如夕说着吩咐一旁的丫鬟们忙碌了起来,不一会儿,各种饭食都摆在了餐桌上。
“多日不见,馨儿瘦了不少。”爹打量了我一会儿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是吗?我倒也没感觉。”看着爹的表情,我心里竟然觉得暖暖的,终于还是有人关心我的……
“姐姐瘦了也一样美。”可琳甜甜道。
“哪有。”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那倒是,跟你娘一样美。”爹有些开怀的笑道。
“老爷……”娘亲有些嗔怒的开口,脸上有一种少女的娇羞。
“爹知道月贵妃吗?”我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咳……馨儿怎么关心起了宫里的事?”暖相有些别扭的开口。
“倒不是关心,只是今日在街上听到了,据说她跟朝上的一些大事都有关系。”我答道。
“哼!市井小民就爱议论朝中是非,他们无知馨儿也要学吗?”暖相有些鄙夷的开口,“这月贵妃,为父当然知道,只是贵妃娘娘乃是后宫女子,为父也并不了解许多。”暖相停顿一下,“馨儿怎么会突然提起贵妃娘娘?”
“这月贵妃是姑父送进宫的吧。”我继续问。
“是,她是你姑父举荐入宫侍奉圣上的。”暖相有些审视的打量了我一会儿,“馨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暖相道。
“馨儿没什么要说的,只是希望爹娘有事不要瞒着馨儿。”我适可而止,没有将冷煜宸的猜疑和盘托出。
“馨儿……”母亲似乎开口,似乎是想要解释些什么。
“好了,馨儿,家里有什么事,为父绝不会瞒你。至于朝上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要关心了。”暖相开口,语气中有着难以抗拒的威严。
“是。”我点头,头一次觉得暖相身上有一种凌厉的气质。
“好了好了,菜都要凉了,快吃饭吧。“母亲见桌上的氛围有些紧张,忙打圆场。
“吃饭吧。”爹开口,他说完我们便开始埋头吃饭。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可能是我对爹娘的疑心让爹伤心了吧,看爹的反应,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可能真是冷煜宸想多了。我边吃饭边纠结着。吃完饭爹率先离开饭桌,娘也跟着去了。桌上就剩下我和可琳,我吃完站起来向外走。
“姐姐,等我一下。”可琳跟上我。
“怎么了?”我问她。
“姐姐今天怎么突然那么说,是不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可琳问我。
“没有。”我摇头,脚步也停了下来。
“那就好,姐姐,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不会害姐姐,姐姐切不可受外人挑拨伤了一家人的感情。”可琳有些诚恳的看着我开口道。
“我知道。”我点头。
“那就好。”可琳有些放心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不再说话。见她不说话我便快步向前走,先行回了院子。
无聊的待了一下午,晚上推说身体不太舒服没去饭厅吃饭,自己在屋里用了饭之后,便被小蝶催着说早些睡觉。据说明天我五更便要起床梳妆打扮。我听她的话早早躺下,昏昏沉沉的睡去。
“大小姐,起床了。”小蝶在门外敲门,“喜娘和梳头的婆子来帮小姐梳妆了。”
“好。”我起床,迷迷糊糊的给她开门,然后被喜娘和婆子带着去沐浴更衣,之后她们给我换上了喜袍,拉着我坐到梳妆镜前坐下,开始给我梳妆。我看着婆子将我的长发盘起,戴上了新娘的头饰,然后在我的脸上略施粉黛,整个新娘妆算是完成了。
“大小姐真是天姿国色。”喜娘赞叹道。
“……”我笑笑,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如远山,唇如樱桃,眼若一汪春水,含情脉脉。萧辰逸……我终于为你穿上了喜袍,画上了新娘妆……萧辰逸,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就算不能嫁给你,我也无憾了……
“姐姐,可琳有话跟你说。”喜娘刚要为我盖上喜帕。可琳便在门外敲门。
“进来吧。”我开口。
“你们下去吧,我和妹妹说些体己的话。”我对喜娘道。
“好,不过小姐们快点,不要误了吉时。“喜娘嘱咐道。
“知道了。”我开口,说完喜娘和婆子便退下了。
见屋里就剩下我和可琳,我便卸下新娘头饰,脱下喜袍,然后递给可琳。
“对不起,姐姐……”暖可琳说完换上喜袍,在镜子前梳妆一番,戴上头饰,盖上了喜帕。
“小姐们快一点,新娘要上轿了。”喜娘催促道。
“麻烦姐姐回避一下,后门有小轿带姐姐去别院。”可琳开口。
“进来吧。”我说完躲到里屋。
我看见可琳被喜娘带走,屋里的一众丫鬟都拥着可琳出门,门外顿时响起了鞭炮声,一片喜庆祥和的样子。
见屋里已经没有人,我便换上丫鬟装,从屋里走出去往后门飞快跑去,一直绕了半个府跑到正门。
萧辰逸,我终于看到你了。
我气喘吁吁的停下,然后躲在正门外的一棵大树后面,我看见萧辰逸穿这大红色的喜袍,骑着一匹白马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我看见可琳被搀扶着进了喜轿,我看见迎亲队伍缓缓前进最终消失在街口,我看见所有人都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这一切一切,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现在却都与我无关……
“开心的起来吗?”冷煜宸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那身喜袍,我穿过,为他。”我想笑,可是眼泪却掉了下来。
“傻子。”冷煜宸有些无语的看着我然后伸出双臂紧紧抱住我,“我说过了,无论什么时候,难过了,这里可以借你靠一靠。”冷煜宸开口。
“为什么这样啊,我说过我会祝福他,我该开心才是……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疼……真的好疼……”我有些失控的伏在他胸口哭出了声音。
“我宁愿自己心疼,也不愿意看你这样。”冷煜宸开口,语气淡淡的,却有一种莫名的忧伤。
“是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就不配拥有幸福,是不是作孽太多了。”我开口问他,我不懂了,得到又失去,这算是惩罚吗?
“作孽太多?呵呵,有的人作孽更多,依旧好好的,别想了,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接受吧。有些事由不得人。”冷煜宸安慰我。
“谢谢。”我平静一下情绪然后推开他。
“什么时候走?”冷煜宸问我。
“等我回去一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开口。
“现在回去不会被发现吗?“冷煜宸问。
“不会,我院子里的丫鬟都陪嫁到萧府了,我小心一点从后门走,没事的。”我说完离开冷煜宸向后门走去。
从后门路过见了轿子,应该是要接我的,我绕过它径直走到后院然后溜到自己的房间。拿了嗜血剑和几件衣服便向外走,我用轻功飞身到了后门口,却意外见到了娘亲。
“娘怎么在这儿?”我不解道,今天可琳大婚,娘亲怎么会在后门,她不是该在外面接受客人的道喜吗?
“馨儿是要去别院吗?”母亲问我。
“对不起,娘,我想离开了。”我有些愧疚的开口。
“你还是决定离开……”娘亲有些惋惜的叹息道。
“对不起……”我开口,不知道说什么。
“傻孩子,娘不怪你,不过,走之前,你能陪娘去个地方吗?”娘问我。
“好。”我点头道。
“好,那上轿吧。”娘亲有些开心的开口,然后她首先进了轿子,我迟疑了一会儿也钻进轿子。
“娘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有些好奇的问。
“是一个对娘有特殊意义的地方,你要走了,娘想带你去看看。”娘回答。
“嗯。”我点头。